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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手足(上)

  在國外拍了將祈半年的戲,儘管有時會和哥哥或是桑洛去同電話,


  但是那種感覺跟真正踏上歸途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正想回自己的公寓休息幾天,調整一下時差,結果,觀察者給她的消息,卻又讓顧幻璃不得不重新登上飛機,而她身邊坐著的,正是辰昕,她曾經承諾過的辰昕。


  如果說,接到電話時的辰昕是欣喜若狂的,但是,當他驅車趕到飛機場卻看到顧幻璃眼中難掩的疲憊,心突然高高地懸起來,同時還被尖銳的錐子用力地扎著。


  他想問,卻不敢問。


  他想理智,可感性卻讓他瀕於崩潰。


  化想哀求,但是,嗓子就像是啞了一般,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沒事。」顧幻璃輕輕拍了拍辰昕的手背,沖他露齒一笑,想用笑容抹去未知所帶來的緊張和恐懼。「不要這麼悲觀,你不是一直很想見他么?如果早知道你會是這副模樣,我還不如食言而肥。」


  辰昕身子一斜,將頭放在顧幻璃的膝蓋上。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可此時此刻,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身邊這個人了。


  明明承諾過與弟弟恩斷義絕,從此天涯陌路,可親情還有血緣依舊牽絆著他,時時刻刻,日日夜夜。或許是潛意識裡就知道,那個任性的人根本不會好好活著,所以辜負了身邊這人的厚愛與關懷。


  這看似毫無關聯,可辰昕心裡很清楚,他做錯的事情太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憑什麼在利用她。明明他們兄弟的生死,都在她的一念間。


  「卡西迪奧曾經說過,最深的痛苦不是痛苦有多深,而是在痛苦中卻沒有人明白你。


  但是,主深知我們的痛苦和憂傷,他極願意為你分擔世上沒有他不能治癒的憂傷。在任何痛苦中,我們可以依靠他。」顧幻璃撫摸著辰昕柔軟的頭髮,就像是安慰著經常自己在那裡生悶氣的ROKI「萬事都互相效力,叫愛神的人得益處。如果你肯讓神的旨意行在你的生命中,你便能明白到。」


  在顧幻璃看來辰昕與若洋就像是同心樹,同時生長,相依共存,隨著時間的流逝,彼此越纏越緊,越纏越高,纏到現在,已經粘在一塊,纏成一體,分開就會都死掉了。


  血緣的力量讓這兩個人成為了不可分割的一體。


  然而,當顧幻璃與辰昕真得出現在若洋的面前,在發覺,這個被病痛以及毒癮折磨的少年,雖然形銷骨毀,卻依舊艷麗非常。或者說比之前的他更加嫵媚,甚至可以稱之為尤物,一個懂得充分展現自己美麗的尤物。


  顧幻璃在快速地看了一眼若洋那種刻意討好的表情后,卻是神態自若地將目光轉向從若洋出現后神情便有些不對的辰昕,微微蹙起的眉頭顯露出她的擔心與煩悶。


  「哥哥你真得好幸福啊。既被有錢有勢的大小姐包養,現在還成了明星。」若洋看著辰昕,幽深的眼眸中,神色莫測「為什麼從一個娘胎里爬出的我們,人生竟是如此的截然不同?」


  「我不是」辰昕張開嘴想要解釋什麼,可現實又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清雅淡然的容顏滿是痛苦和自責他低聲道「對不起直到現在才來看你。」


  「對不起?」若洋冷哼了一聲,手緊緊地攥著被褥,指節幾乎痙攣,目光在這時變得灰暗,他陰森森地看著辰昕,用仇恨的目光盯著看。「苦得痛得時候,你不在,你不來。現在,我戒了,穩定了,你來了,來幹什麼?看我迷途知返?看我浪子回頭?」


  辰昕有些遲疑地伸出手,想要碰觸,下一秒,若洋卻飛快的別過臉。場面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寂靜也不期而至。


  但是,若洋彆扭的樣子狠狠地撞入辰昕心中最柔軟的地方。驕傲倔強的若洋,在血雨腥風中苦苦掙扎的若洋,若說是錯,錯的也該是自己,而不是年幼無知的他。


  身為哥哥,他本該想叱他任性,要訓他胡鬧,責他恣意妄為,張了。卻梗在喉邊,只能隨著手毫無意識地握住若洋無力的手,希望能由此給他一些溫暖和力量。若洋,他的弟弟,他血脈相連的弟弟,他虧欠太多的弟弟。


  若洋鼻靜地任由哥哥握著他的手,沒有了為生活奔波而落下的繭子,這柔軟的指掌根本不是他的哥哥若海。可是,這溫暖卻又是如此的熟悉,是他在任何人身上都汲取不來的安心。


  這世上有多少人陷於水深火熱之中,若洋不清楚,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同樣墮落,同樣深陷泥沼,為什麼若海就可以孑然一身,無塵無垢,而他就要滿身污濁,粗陋不堪。


  明明他心思細膩,懂得拿捏每一個人的念頭,做什麼事情都有分寸,再加上惹人憐愛的臉蛋,讓見到他的人無不喜歡。但是,哥哥,卻是那個讓人打從心眼裡喜歡的人,是一個宛如旭光精靈般的人。而自己,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可以與所有人反目成仇,也可以在所有人面前風情萬種,柔情蜜意。


  利用與被利用,就是這麼簡單。


  真有趣,為了區分出他們的不同,所以,1小小的修改了他的臉。


  難道這樣就能錄離出他們兄弟之間的血脈相連?

  其實,他們兄弟並沒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先天,後天,早已將他們塑造成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哥哥眼眸的顏色很深,卻沒有他的凌厲和陰沉,總是蒙著一層薄薄的水光,任何光芒都會使它耀眼奪目。就像是黑珍珠般晶瑩玉潤,透著一股令人著迷的魔力,如果誰不小心,就會為此淪陷。


  孑然不同的命運,是誰的手在一夜間將他們兄弟二人推向完全不同的方向?若洋看著辰昕身後的女子,似曾相識,可遍尋記憶也記不清在那裡遇見過。但是,他可以從她的氣質以及她身上的服飾,判斷出身份的高低。


  金錢就是這樣簡單,直接將人劃出了三六九等。


  命運,從未公平過。


  高高在上又如何,不照樣耍為了握住權柄而妥協。


  辰昕不自覺地將身子微微向前傾斜,將瘦弱的弟弟擁在懷中,上天還能給若洋多少時間,辰昕不敢想,也不願想,他只能一遍一遍地說著「哥哥不會拋下你,永遠都不會。」


  若洋將臉埋入辰昕的胸前,身子輕輕顫著。


  辰昕明澈的眼眸閃過一絲自責,若洋在哭么?從不肯在人前示弱的若洋竟然哭了,再傷再痛也不曾流淚的人在他懷裡哭得停不下顫抖。輕拍著他的背,像是安慰著脆弱的孩子,辰昕只覺得胸前的濕潤瘋狂地蔓延,淹沒橫亘心中的隔閡「所以,你要聽醫生的話」


  顧幻璃在一旁看著,她覺得自己應該離開,可潛意識裡,她又覺得如果真這麼做了,也許會後悔一輩子。因為,她看過太多有關若洋的資料,她甚至比辰昕還要了解這個心狠手辣的少年。


  自從失去父母以後,他們就是這樣互相依偎著生活吧?


  她和哥哥雖然有父母,卻也是只有彼此。


  朝夕相處的默契自是不必細說,只說貪戀著掌心的溫度,哪怕失去意識也不會錯認的溫柔,並不止是因為親情和血緣。


  只因為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他在這裡,在她身邊可他卻說他不介意。


  不介意什麼?

  不介意他們的兄妹之情,還是不介意那些事情?


  又或是當年的自己太過依賴,因而將簡單恣意扭轉成複雜?

  顧幻璃的眼中閃過一絲疲憊,這半年,她和哥哥聚少離多,說不清到底是是誰想要這樣故意的冷漠。她只知道他們兩個人,誰也沒有積極的去砸碎相隔在兩人之間的冰牆。


  甚至,她想要知道他的消息,卻只能從網路和媒體。不能主動去問姜承影,否則就是示弱,顧幻璃不知道這樣的認知到底是從何而來。


  也許是那一次的拼字大賽?


  也許是因為這一次的政治婚姻?


  同樣是兄長,辰昕與哥哥卻截然不同。當寵愛的外衣脫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權威、危險甚至充滿了血腥味的獨裁者。


  對於這種事,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同樣,她也知道,所謂的社會,不過是各方勢力強權作用下的產物,平衡因為穩定,失衡必然動蕩。


  夜總是在教育她,絕不能讓智慧讓位於情感。


  做得到,但是,並不是全部。因而,有了漏洞,有了麻煩,有了一個個必須疲於奔命才能亡羊補牢的所在。可人若沒有了情感,又是什麼?

  高高在上的神?


  普度眾生的佛?


  可這世上確實有救贖,同樣,也有拯救與被拯救。


  顧幻璃習慣跌倒了自己爬起來,這是顧家的規矩,也是哥哥一直教導她的事情。但是,沒有人說過,起來的同時絕對不能聽著喜歡的音樂,不可以看著喜歡的書。


  是的,如果沒有聿修的EP和那張僅存的合影突然,一陣痛呼驚醒了顧幻璃,等她回過神時,卻發覺若洋整個人就飛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而辰昕臉色蒼白地站在一旁,手顫抖地捂著肩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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