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遏制(下)
在那樣的情勢下,唐馨蕾幾乎是一夜之間成長起來,在父親和姐姐之間的親情處理,在面對林世鑫的愛恨糾葛,面對繼母時的挑釁與報復,她把自己投入到一場與所有人為敵的戰爭中……
幾條支線都被處理的近乎完美,明線暗線交織在一起,形成強失的信息量和衝擊感。有時,顧幻璃在監視器前看著自己的表演都有一種哭泣的衝動,那是前世單純脆弱的她和內心深處滿懷恨意的她一場無可更改的爭鬥。
「你不是我見過的最有潛質的新人,卻是我見過的最勤奮的新人之一。今年的新人獎如果不給你,那真的是評審沒有眼光。」同在一旁看著剛剛拍攝成果的導演,突然這樣對顧幻璃說道。
顧幻璃羞澀的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在演藝圈待得越久,就會變得越商業越圓滑。尤其是女孩子,學會妥協,學會拉贊助,找投資商,學會傲慢,學會如何適應這種遊戲規則。
最初的銳氣連同夢想都被磨平了許多。
但是,看到顧幻璃剛剛的表演,他突然想起那個人,鼻個可以征服所有觀眾卻絕不隨波逐流的人。當年,剛入行的那人,也是像她一樣,勤奮,聰慧,果決。他們眼神的深處,有著相似的東西,那是不被外物動搖的信念。
「謹守住自我,就像是他那樣,從不重複,卻能將每個人物都完美詮釋。」「他?」顧幻璃有些迷惑。
導演呵呵地笑了「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那個和你一樣勤奮的新人是誰。但是,在此之前,你要努力拿到今年的新人獎才可以。」不知為何,顧幻璃突然想到一個人,是他教會了她更深層次的表演。不是那種張揚外露的,而是通過有層次的內心詮釋。
這欄的表演,她還沒有完全掌握。有時,她還是會焦慮,然後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雨夜。那是足已震撼心靈的表演,就像是有人為她輕輕地推開一扇窗。
雖然不在,卻一直引導著她,顧幻璃甚至在想,導演所說的那個人就是他吧,她能想到的,也只有他而已。
如果沒有他,自己無法詮釋出唐氏姊妹。
那種溫潤沉穩的能量……
顧幻璃微微笑了一下,她很幸運。那個人教會了她入戲,那是在明白要演什麼像什麼,明白如何做功課,明白如何注意各種人物的心態變化之外,一種全新的感受。
並不是說為了演出深情的感覺,就跟男主男配大搞曖昧,讓自己入戲。而是在有限的時間裡,完全轉化成那個人,過著她的生活,經歷著她的喜怒哀樂。
一切彷彿都沒有問題,除了那個人,除了飾演林世鑫的駱奕臣。
一面是愛,一面是愛與恨,明明內心深處是近似於恐懼的空無一物。
但是………
當顧幻璃面對著肋骨隱隱作痛卻依舊認真出演的駱奕臣,她其實是懂得的。就像是她腦震蕩之後,雖然還是會頭暈,可她不想就此放棄。
這樣的駱奕臣,她當是尊重的。
所以,更該好好的表演,以減輕他的負擔。
「馨蕾是我的妹妹,她失去的已經太多了,如果連你也要被我奪去,就算我們互相傾慕,也不會幸福的。」這是陷入到深深自責之中的唐馨蕊。
「你說得不算。」林世鑫如此回道「我會找個機會好好和她談談,沒有感情的婚姻毫無意義。」
「毫無意義?」唐馨蕾緩緩攪拌著面前的白巧克力摩卡,慢悠悠地說道「當初訂下這親事的人,是伯母和家慈,如果想要退親,就請你帶著伯母去家慈的墓碑前商量一番。」
「人怎麼能和逝者對話。」林世鑫重重地放下茶盞「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對你而言我頂多算是你欺凌馨蕊的工具。就算沒有她,我也不會喜歡你,一絲一毫都沒有。」
「啪啪啪啪」一陣疏疏落落的掌聲后,唐馨蕾冷笑道「我真不知道,這世上真得有人能將背叛之詞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可惜,這樣或是那樣的漂亮話說得再多,事實就是事實,你若顛覆不了,又何必在我面前贅言。」
「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躺在病床上的林母一揮手,嚴詞拒絕道「馨蕾的母親是我的閨蜜,她因何早逝別人不知,我還不知道么?且不說你對於一個老實乖巧的孩子沒有半點憐惜,竟然還會去喜歡一個狐狸精的女兒。這就是我教養出來的好兒子,無情無義,不賢不孝。你不是想娶她么?可以,反正我已經被你氣得心臟病複發,你大可再多氣幾次,對我這個失敗的母親而言,當真是早死早升天。」「世鑫,求求你放棄吧,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生養你的母親因為我們的感情而含恨離世嗎?」唐馨蕊苦苦哀求著林世鑫,她不能讓他因為自己而變成一個罪人。
「馨蕊。請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說服母親,而且我已經派人向唐馨蕾的經紀人施壓,如果她不放棄,我會讓她嘗到地獄的滋味。」
「啪!」唐馨蕊揚起手一掌狠狠地打在林世鑫的臉上,她不敢呈信的看著自己深愛的人「插畫是馨蕾唯一擁有的,就算你不愛她,你厭惡她,可你別忘了她是我的妹妹,我唯一的妹妹!我絕不允許你以愛的名義傷害她。」
「真糝彩。這一幕當真是讓我靈感四溢,我想只有一個名字才能恰當的形容,那就是」唐馨蕾倚著門框看著自己的未婚夫和姐姐,哼笑了一聲,別有深意道「不知廉恥。」
「你!」
看著臉色鐵青的林世鑫和搖搖欲墜的唐馨蕊,唐馨蕾輕扯嘴角,諷刺道」「順便說一句,你身上的胸針是我母親的遺物,你這樣戴著,是在炫耀你和你的母親將我的母親活活氣死,然後奪取她私人財物的現實么?」唐馨蕊驚惶地用手捂看那枚胸針,喃喃自語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它是這麼重要……我以為它只是……」
「你母親的陪嫁么?」唐馨蕾轉過身「溫家世代相傳的寶物,豈是一個採茶女有資格擁有的?你們還真是母女啊,偷竊成癖!」「給我。」林世鑫伸出手,對唐馨蕊說道「我會送你新的,這種東西不要也罷。」
唐馨蕊腦子裡一片混亂,她怔怔地將胸針交給林世鑫,下一秒胸針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瑩光閃閃的黑珍珠碎成幾瓣。
這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唐馨蕾蹲下身子,1小心翼翼地拾起碎片,如果不是因為她決意報復,母親的胸針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可是,她並不後悔。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至少,它回到了自己的手中,何況,存在的意義遠大於佩戴的美觀。「被我說中,所以惱羞成怒么?」
天雖是風和日麗的,心卻是灰暗之極。唐馨蕾將碎了的胸針用手帕裹著靜靜地放在母親的墓前,沒有淚,或許,她早就哭不出來了。
「母親,如果我知道想在您的忌日前要回這個胸針的代價是讓世鑫為了馨蕊親手毀了它我絕對什麼都不做。一切一切都已經被他們搶走,我又何必還要奢望能從這些死物上汲取些許溫暖的回憶……」
站在樹后原本打算來祭奠好姐妹的林母聽到唐馨蕾的喃喃自語,銀牙暗咬,她知道那枚胸針,因為她也有一件一模一樣的,那是好友給她的信物同時也是希望,希望她們的孩子可以幸福,可以百年好合。
如果不是那日自己拿出那枚胸針嚴厲的警告世鑫,他也不會憤怒的摔壞它。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不接受這門婚事,她也從沒教過他要以如此惡劣的方式毀掉逝者的遺物。
都是那個女人教出來的好女兒還有那個混蛋男人,接手了溫家企業,卻對溫家唯一的繼承人如此刻薄。唐馨蕊跟溫家一絲一毫的關係都沒有,她沒有資格進入企業,沒有資格侵佔原本屬於馨蕾的一切。
是的,沒錯,她只認馨蕾是她的兒媳婦。現在,她必須要做點什麼,敲醒兒子,並且,幫馨蕾拿回應得的一面!
林母蹣跚著離去的剎那,唐馨蕾回首看著她的背影,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意料之中的事情,無趣之極。
林家與唐家的商業之戰就此拉開序幕,林世鑫雖有心阻擋,但他已經被身為董事局〖主〗席的林母以損害股東以及公司利益為由撤職。而唐母留在律師樓的遺囑也被唐馨蕾的代理律師找出,並且以此為據,將唐父告至法院。
「是什麼支持走到這個地步?對父親和繼母的憎?對馨蕊搶奪的恨?還是對我的失望?」林世鑫努力平復了心態,以平靜的語氣詢問著唐馨蕾。
「無關愛恨,這是我的意志,想要尋求正義和良善的意志。」唐馨蕾吹開白色巧克力摩卡上的白色泡沫,如墨染的眼眸,帶著絲絲縷縷,睿智,堅毅,果敢「如果不能給無辜之人以公平,如果不能給施惡之人以懲罰,那麼,混亂這個世界的黑,永遠也不能被被照耀。」「是什麼讓你放棄這一切,包括我。」林世鑫哀傷地看著唐馨蕊,這是他愛的,想要守護的,想要與之共度一生的女人。
「因為愛恨。這是我的願望,想要尋回正義和良善的願望。」唐馨蕊拉著行李箱,站在機場大廳,墨色的雙眸,帶著絲絲縷縷,溫柔,善良,堅決「我沒有辦法與父母為敵,同樣,我沒有辦法接受他們的自私與殘忍,所以,我能做的,只有離開。而馨蕾,從小就喜歡你,你又是她的未婚夫,就算以愛的名義,我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