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遏制(上)
大量的戲份壓的顧幻璃簡古喘不過氣來,每天收工她都會獃獃地坐在那裡怔愣半個多小時才能收回神。雖然她的表現讓導演頗為意外,
但實際上,她已經累得連動都不想動了。
這種累,並不是〖肢〗體的疲勞,而是緣於精神的高度緊張以及用腦過度。就好像是一個人被同時分成了兩部分,善良單純的她,還有滿心恨意的她,回心的矛盾被無限擴大。
「我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這樣的話,顧幻璃只敢講給卡西迪奧聽「雖然我知道,這部電視劇的本子很好,角色爺很有挑戰性,但是……………」
豐西迪奧淡淡道「如果打算放棄,你早就拒絕了。」
顧幻璃抬起頭,苦笑了一下「我也只是抱怨一下罷了,其實,一點都不想放棄,也不想認輸。洛雲說,我根本沒有那麼強的勝負之心,也許,她說錯了。」
「我能夠感受到你的情緒現在很混亂。」卡西迪奧的眼神彷彿平靜的湖水,沒有一絲漣漪,那是看透一切的目光,讓顧幻璃止不住心驚。「只是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顧幻璃別過頭,嘟嘟囔囔地說道「以後把稱的感應器什麼的全關好不好?是,沒錯,我擔心我會失手傷了駱奕臣,可我又不能去理智的控制這種情緒。這種現狀,讓我抓狂之極。」
「最初進入這個圈子或許是一時意氣用事,但你現在不是已經樂在其中了么?許多,在平時必須收斂的情緒和行為,只有表演,才能讓你體驗,………」
咬牙切齒,顧幻璃瞪著卡西迪奧,沒好氣地說道「你要是想譏諷我演技青澀,生活體驗太少盡可放心大膽的說出來。」
「看,現在你已經學會刁蠻和無理取鬧了。」卡西迪奧雙手一攤,狀似無辜道「是不是下一步就是撤潑耍賴了呢?我拭目以待。」
如累可以,她真想把他的頭擰下來,真得,她發誓。
月光凄凄,樹影婆娑,秋日漸深露水也越發濃重起來。顧幻璃不計形象的坐在車前蓋上,默默地看著山下的燈火通明這樣的夜,無需星子,霓虹和路燈也能把天空點亮。
「辰昕這段時間的表現如何?」顧幻璃淡淡問道。
「與安若東正在新專輯錄製中,不過你不覺得,如果讓他們簽約駱氏傳媒或許作用會更大一些?」
「駱氏旗下的歌手和組合太多,而鳴天這邊恰好在男子組合斷了檔,既然都是簽約,為什麼不簽一個肯定會力捧自己的公司呢?」顧幻璃輕輕眨了下眼,似笑非笑地說道「近水樓台並不一定都是好,距離才是美。何況,辰昕的作用,本就不是為了」
她停頓了一下,搖搖頭這樣的私心或許只有卡西迪奧才會懂,如果他能微微有些輕蔑,也許她的心裡會好過一些。
「是不是我死的那一刻,你就能重回天國了?」顧幻璃突然這樣問道。
卡西迪奧好整以暇地言道「那我是不是應該回答,你先死了再說?」
「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歡討論這種問題。」顧幻璃撇了撇嘴,抬頭仰望著夜空慘淡的月「估計演完這部電視劇,我就精神分裂了。」
如果沒有駱奕臣也許她的壓力會小一些。然而,當十五天後駱奕臣忍著痛來到片場時,對顧幻璃的嚴峻考驗才剛剛開始。
不同於一般的骨裂或是骨折,肋骨出現問題是非常麻煩的。重者必須卧床休養,輕者也要在骨頭癒合的初期盡量多休息,避免長時間站立。
只是,對駱奕臣而言,目前的這種疼痛,實際上,已經讓他有些難以呼吸。所以,他不得不用繃帶固定,一方面是為了緩解疼痛,另一方面,對於骨裂的癒合也有幫助,以免日後的錯位。
片場正在拍攝唐馨蕊和唐父的戲份,一片忙忙碌碌的情景,導演在攝像機的監視屏後面坐陣。
這段時間,因為車禍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連帶的,劇組也受到了影響,不停地被媒體騷擾。所以,就算是駱奕臣走到導演的身邊靜靜地等著,導演仍是臉色鐵青地喊著ng,一遍又一遍。不是這裡有點小問題,就是那裡的感情沒有到位。
等到完全沒有瑕疵的通過後,駱奕臣的臉色已經有點蒼白了,一隻手輕輕的捂住受傷的地方。
顧幻璃在駱奕臣進入片場的時候,就看到了他。只是,這樣的駱奕臣,著實讓她意外。此時見到他神色不太好,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也許是出於母性,也許是出於憐憫,顧幻璃不想去深究理由或是原因,她朝駱奕臣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然後悄然離去。
導演喊了一聲「cut」手一揮就要往外走,權當沒有看到駱奕臣這個人。他也是有自己的脾氣的,雖然他一直活躍在電視圈裡,不管是做演員還是做導演,都拿過不少獎項。他自然知道駱奕臣的背景,但是,作為演員就必須有演員的覺悟,否則,還是早早放棄來得好。
他一向是懂得在商業和文藝中尋找平衡點的人,也是擅長在現實和理想中尋求平衡點的人。所以,他的電視劇或者貼近生活,或者刻畫豪門恩怨,卻都能讓人品出深味。這也是為什麼,他可以讓一個當紅的偶像來演女主,也可以聽任投資方的安排,讓顧幻璃和駱奕臣出演男二女二,同時讓自己欣賞的實力派演員來擔當男主,並且提攜新人。
雖然遇到車禍,但是駱氏和鳴天雙方力薦同時擔任女一女二的顧幻璃,卻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把兩個人安排在同樣的景別中對於攝影和剪輯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何況身為男二的駱奕臣又受了重傷。
投姿方追加的投資,其實就是為了讓導演安心等待一段時間,這種事,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手裡還有幾個邀約,其中有他頗為心動的,畢竟,能夠拍攝那部劇,應該是許多導演的夢想吧。
「導演。」駱奕臣追了上去,笑容有些勉強「這部戲我真得很想演,所以……」
「好好養傷,不要想太多,這樣的機會有的是。」導演敷衍的安慰著,既然想在這個圈子裡繼續混下去,就不能得罪駱氏。
「做事應該有始有終,這是我做事最基本的準則。」
導演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我說奕臣啊,我們這麼多人,不可能為你白白等三個月,你還是好好回去養傷吧。」
「不用三個月。」駱奕臣認真道「十五天的休養已經足夠了。」
導演的目光掃過駱奕臣,只是那種日光,有種很微妙的感覺,既像是憐惜又像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後面有大量飆車逃亡的戲,就算有替身,但是一些鏡頭還是需要你親自上陣,萬一你的肋骨到時候又裂開了怎麼辦?那時,電視劇拍了一半,就算想要換人都沒有辦法。」
「如累因為我延誤殺青,我會負全責。」駱奕臣的眼神突然變得奪目而自信,彷彿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否則,我完全沒有必要選擇鳴天。」
導演沉吟片刻,緩聲道「因為要補唐氏姊妹的對手戲,最多再給你十天。之後,如果出現任何問題,與劇組無關,由你一人承擔全責。」
「正是如此。」駱奕臣眯起眼睛,說得十分自信。他的睫毛又長又濃黑,此時眼睛微微彎成一條優雅的弧線,那樣的線條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狡黠和慵懶。作為鳴天的藝人,他一向是溫和的。但是這一刻,
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神秘而強大的氣質~彷彿,萬丈光芒,被他踩在腳下。
唐馨蕾站在母親的墓碑前,失聲痛哭著。她的心像是被受了千刀萬剮之刑一般,碎的再也沒有辦法癒合。
她以為父親只是四處留情,她以為繼母只是從情人變為續弦,所以,她只要保持冷漠,只要留在這個家,繼母就永遠無法真正取代母親成為唐家真正的女主人。
然而,現實卻殘酷地撕裂她最後一絲僥率的臆想。
「沒有力量的螻蟻之輩活著的意義就是被人踩在腳下。」繼母的話就像是窮追不捨的敵人,縈繞在她的耳邊,一遍一遍。
「從今以後,我唐馨蕾,無父母,無姐妹,無親人,無朋友,有得只是一顆復仇的心。不管是化身厲鬼,還是墮落成魔,總該有人陪我一起下地獄。」唐馨蕾緩緩摘下鼻粱上的眼鏡框,唇角露出冰冷的微笑。「一切,才剛剛開始呢。」
今天是她插畫集的簽售會,雖然經紀人數次邀請,不善與人交際的唐馨蕾自然是連連推拒。只是,當她出現在經紀人面前時,倒把平時穩重的經紀人嚇得直接從椅子上跌下來。
「rein?」
「嗯。」
「rein!」
「嗯。」
經紀人騰地跳起來「rein!」
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唐馨蕾的眼眸像黑夜一樣的繁蕪,這是唐馨蕾重生后的第一刻,更是她要在要在未來的榮華富貴,親情愛情,權勢名聲,做出最終決定的一刻。
所以,她才在理髮店,心一橫,拿出剪刀用力一絞。
曾經伴隨她多年的青絲紛紛落下,曾經,與那個家僅有的情分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