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驚懼(下)
「這是?安東尼奧頗為擔櫳地看了顧幻璃一眼。
顧幻璃將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手勢,然後做個了示意他先過來的手勢,帶她到一邊,聲音放的很輕「你去床下躲一下,希望是我過分緊張了。」
「璃。」安東尼奧猛然用力握緊她的手指,低聲道「我留在病床上,不要和我爭。」
時間沒有留個他們太多爭論的餘地。窗外,雨一直在下,說不橡是漫天的輕愁,還是想要將灰暗掩蓋。
樓道里的聲音很亂,腳步聲,驚呼聲,呵斥聲,器械相撞的金屬聲,門開啟又被人甩上的聲音。放而病房裡,靜得讓人心悸。
同一棟大樓里,時間卻被分割成兩部分,焦急且飛速流逝的,緩慢且度日如年的。顧幻璃趴在地板上,初時沒什麼感覺,時間久了,才覺得瓷磚鋪成的地面,冷得刺骨。
時間彷彿又慢了一些。
顧幻璃一邊留心聽著樓道里的動靜,一邊不由自主的回憶起在飛機上讀過的劇本,那是個並不算是幸福的故事。女主角很小的時候,被生活的艷俗卻熱烈張揚的母親寄送在各個親戚家。其中有一位遠方的姨媽,與女主角的母親有幾分相像,所以,女主角在看不到母親的日子裡總是特別的依賴和討好姨媽。然而,因為一次小小的錯誤,姨媽難聽地責罵讓小小的女主角傷透了心,她只會哽咽地說著喜歡喜歡。
其實,她只是希望姨媽不要討厭自己,卻被誤認為死不認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臉上。
所以,在那之後女主角再也沒有說過喜歡,愛這個字更是諱莫如深。
顧幻璃心中暗暗地嘆了口氣,病床吱呀一聲,鼻腔里滿滿是來蘇水刺鼻的味道,很多很多的往事一時間紛紛湧上心頭。顧幻璃不願去想,她活在當下該思考的應該是未來。
所以,她支起心頭的一柄傘,將紛紛亂亂的往事擋在外面,儘管還是可以聽到那些心事如雨點般打在傘上發出砰砰砰的聲音,可顧幻璃還是忍不住心神一凜。
因為,有人推門而入。
從床與地面的縫隙間,在應急燈細微的光亮下,顧幻璃隱隱能看出那雙腳的腳踝很是纖細。走近時,能看清鞋子的慘白。顧幻璃長吁一口氣,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對腳還在地上走以及有影子這種事感到放心,但下一秒,她就更加的全神貫注。
這世上,若是論起殘忍,只怕略勝一籌的,是人,不是鬼。
所以,在她聽到砂輪在瓶頸打磨的聲音,顧幻璃立刻伸出手抓住那個人的腳踝。
午夜,醫院漆黑一片,病床底下突然伸出一隻冰冷的手,緊抓著自己的腳,在尖叫前,看到長長的頭髮游弋著,慢慢站起來但是!沒有臉!
尖叫和電源同時降臨,顧幻璃沒好氣地一掌砍暈女人,然後撥開垂在眼前的頭髮,對身後的安東尼奧抱怨道「我長得有這麼恐怖?」
安東尼奧眨眨眼,其實,他也聽說過醫學院那個前面沒有臉後面沒有臉的鬼故事,沒太當真。但剛才那種事誰遇到都會嚇個半死。
顧幻璃一腳將昏迷的女人踢到床底下,然後將床頭柜上的器具都藏在抽屜里。而聞聲跑來的醫生護士還有保安,看到得不過是顧幻璃趴在安東尼奧的懷裡哭泣著,而安東尼奧歉意地抬起頭「她做噩夢了,驚擾到各位真是對不起。」
等那群人離開,安東尼奧才疑惑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那個女人不是醫院的護士?」
顧幻璃緩緩抬起低垂的眼帘,平靜地看著安東尼奧「她身上沒有我討厭的來蘇水味,更重要的是,她噴在身上的香水大約要每盎司勁美元,普普通通的護士,絕對捨不得。」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顧幻璃曲起雙腿,將腦袋擱在上面,雙手也緊緊的抱住腿彎處。
口中發出的聲音又輕又慢,彷彿死亡的嘆息一般「我在等一個人,雖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我始終相信,細節決定一切。」
「小姐,如果你下次再玩這種「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的把戲,請先確定一下會不會給別人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安靜的房間里在門開啟又闔上之後,突然出現了第二道聲音,隨著漸漸逼近的腳步聲,一股子殺氣從顧幻璃身後攏來。
顧幻璃緩緩抬起頭,唇邊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向著來人輕一挑眉「外面下著雨,怎麼火氣這麼大?難道你提前進入更年期了?」
她真好意思說!
卡西迪奧都懶得回想自己從〖中〗國瞬移到美國這井事,反正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是最後一次,他自己都想開了。只是,面前這人平常自若的笑容卻讓他不由自主的憤怒起來。
「你怎麼可以這麼鎮定!命只有一條,就算是神也沒有修改器能讓你突然多了凹條命。你、。勉強壓下怒火,卡西迪奧狠狠地吸口氣再慢慢地吐出「為什麼不聯繫英子?」
毫不在意的眨眨眼,顧幻璃唇邊的微笑帶了點歉意「你的保證,我說實話你絕不會叱責我。」
卡西迪奧一怔「怎麼說?」
顧幻璃雙手一攤,用甚是無辜的語氣說道「我帶錯手機啦~上飛機的時候才發現,想要還回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卡西迪奧沒有嘆息,他只是扭頭看向牆壁,半晌之後,他這才淡淡說道「我已經通知英子過來接你,床底下的那個人交給我吧。」
顧幻璃歪著頭看著卡西迪奧絲毫沒有鬆動的表情,然後又看了看身邊的安東尼奧,淡笑道「你也陪我一天了,怪累的,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們改天再聚。」
「你自己小心。」安東尼奧拿起外套,走到卡西迪奧身邊時,他低聲道「好好照顧璃。還有,事情別做的太絕,否則難做的是璃。」
卡西迪奧目送著安東尼奧離開,從進門以來只有這嚴肅表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擔憂,無法形容的心痛充滿他一雙明亮的碧色眼眸。
「以身試險不是最好的選擇。」
「可我需要引蛇出洞。」不經半點修飾,沒有絲毫猶豫,篤定的而直接的話就從顧幻璃的口中吐出,說得彷彿天經地義一般的平常自若。
「其實,我也不抱太大希望能從這個女人嘴裡得到什麼消息,不過,她身上的香水絕對是一條線索。這麼昂貴的東西,只有男人才會買。」
這些年來的朝夕相處讓卡西迪奧對顧幻璃太過熟悉,所以,他生氣或是心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外面應該還有等待接應她的人。把她留在手裡太長時間反而是自找麻煩。」卡西迪奧從床底下拉出陷入昏迷的女子,手掌輕輕拂過她的頭頂,抹掉這段記憶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過輕鬆。然而,顧幻璃的問題卻讓他心中一凜。
「小卡,你有沒有也對我做過同樣的事情?」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不管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后,我八歲之前的記憶都是少之又少。」
卡西迪奧回首看著顧幻璃,碧色的眼眸蘊著冰冷的氣息,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女人纖細的脖頸,如果不是理智還在,也許那會被那些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怒意燒的一乾二淨。
但他終究還是笑了「你總不會希望我把你從母體離開的記憶,也替你找出來吧。」
不知為何,顧幻璃在一瞬間感覺不到卡西迪奧的戲漬,只有無限的即將把人凍僵的寒冷從心的最深處瘋狂的向四肢五骸涌動,迅速的填滿了她每一條流動著滾燙血液的血管。這份恐懼是對他,還是對被她早已遺忘甚至無從記起的回憶?
但她沒有立即深思下去,而是看了看已經破碎的藥瓶碎屑,又聞了聞殘留的藥液的味道「小卡,幫我給她做個心理暗示……讓她認為自己在來電前已經把葯打進我的身體,只是後來來電了,醫生在查房,逼不得已她在消防通道里多停留了一會兒。」
半個小時后,顧幻璃從窗口看著女人離去的身影,這才對卡西迪奧緩緩道「這葯一次不會上癮,需要多次攝取,恐怕他們的打算是讓我在美國逗留的期間內成癮。只是,他們的目的是為了陷害,還是為了控制,不得而知。」
卡西迪奧的態度也變得格外謹慎「你的意思是,他們已經在你的身邊安排了內線?」
顧幻璃有些煩躁的咬著指甲「如果是以前,這種事情他們很難做到。但是,自從我離開顧家老宅,經常跟在身邊的姜承影、蘇靜華,還有暫時同住的章曉川,從某種意義來說,都有可能。可是,理智的分析,姜承影是哥哥派給我的,他在我身邊不過就是監視加照顧我,往深了說,可能哥哥將來要涉足影視業,所以,先讓姜承影來試試水。
而蘇靜華和我相識的時間已有十多年,她那個人,恣意妄為慣了,錢或者權都難以打動她,所以,唯一有可能動搖她的只有情。而蘇靜華的性格,決不會做小伏低,更不會偷偷談戀愛,大張旗鼓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才是她的風格。而章曉1」……」
顧幻璃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她緩緩道「無論是你還是微細行天給我的資料都證明他只是一個被人剝奪了股權的攝影天才。
「你覺得他隱藏了一些事情?」
「說不清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秘密我試過他的身手,很敏捷,但不像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只是這個人太敏銳也許是因為透過鏡頭,他能看到我們用肉眼難以察覺的真相。」顧幻璃仰起頭,對卡西迪奧露微微一笑「也許我應該去找那位「我愛古龍,我愛陸小
鳳,我不是四條眉毛的陸小鳳,我是一條消息十兩銀子的大智大通先生」只是,他的癖好太特殊了,我可不想再表演一次當場醉倒的慘劇。如果讓哥哥知道,估計我會死的更慘。」
「明明是如此的敬畏,偏偏私底下永遠在做一些危險的事情。」卡西迪奧伸出手將顧幻璃攬入懷中,溫暖著她冰冷的身體「做你的守護天使,真是天底下最難的一件事情。、。
「為什麼?」
「因為你是個腦子一熱就會去闖禍的笨蛋。」
「喂喂,矢使怎麼可以罵人!」
「我不能說話髒話么?、。
「不能!」
「好吧,那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