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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試煉(上)

  漫天飛舞的花朵,繽紛地在空中舞出華麗的舞姿,顧幻璃伸出手接住花瓣,喃喃自語道,「竟然還有八重櫻……」


  「喜歡么?」低沉的聲音在顧幻璃的耳邊響起,像是磁鐵,聽起來讓人從耳根一直酥麻到心尖。與此同時,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從她的掌心拈起那枚花瓣。


  顧幻璃轉過身,映入眼帘的是半張俊雅無雙的臉,略顯清瘦,宛若星子的眼眸,薄削的唇掛著讓人發冷的淺笑。但是,她毫不避諱地看著另外半張臉,看著那將美硬生生破壞的疤痕。


  「夜。」顧幻璃輕輕地點了下頭,並不過分親近,也不過分疏遠,他與她本就是師徒關係,只是從未行過拜師禮罷了。畢竟,從組織上論,她與他本就是平輩,若是師徒,就是壞了忉利天的百年來的規矩。


  現在的夜已過而立之年,身上陰冷的氣息早已隨著歲月的增加光華內斂,轉而變成充滿了一種高貴儒雅的風姿,足以讓許多女人心神恍惚。手中的紫檀紙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掌心輕敲,他突然說道,「這樣的庭院,你這一身恐是不妥,來人,替『魅』更衣。」


  對於夜的惡癖,顧幻璃除了服從別無他法,反正是和服而已,又不是沒穿過。誰知等女侍帶著她進入房間時,看著繁瑣的十二單衣,顧幻璃徹底陷入煩躁的狀態。


  紫色閃著柔和光澤的唐衣上綉著妃紅色的櫻花暗花,裡面是從瑩白色過渡到茶白色再到藕荷色、丁香色逐漸加深到雪青色的單衣,在單衣邊上只能看到很窄的黛紫色,彷彿那不是另一件單衣,而只是一條滾邊而已,但在寬大的袖子處,就露出了一大截的青蓮色,底下是茜色的裙子,腰部用雲白的綉滿銀色花紋的腰帶紮成一個蝴蝶結。


  膚如凝脂,青絲若黛,唇銜紅櫻,暗香浮動,舉手投足,傾國之姿彷彿源氏物語中少女初長成的紫姬。夜很滿意顧幻璃的這一身裝束,華麗而不艷俗,高貴中帶著隱隱的淡雅,將平日甜美可愛的小女生妝扮得內斂而又冷艷。


  「尊上,各位長老。」顧幻璃垂下眼瞼,優雅地向夜等人行禮。


  「魅,今年的螢月花舞是你接掌清凈天之前最後的試煉。」


  顧幻璃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表情,「屬下知曉了。」


  望著她鄭重其事的模樣,夜陰冷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看似如湖水般沉靜的眼底,早就暗流涌動了。不過,難得的精緻清雅,倒別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美。


  顧幻璃覺得自己額上的青筋都開始抽搐了,這個夜沒事大白天的讓她穿這麼複雜的衣服就為了說這句話?他是不是閑得無聊,吃鹽吃多了,鬧得慌雖然暗自腹誹著,顧幻璃仍是恭恭敬敬地說道,「如果尊上沒有其他事情,屬下先告退了。」


  「慢著。」夜執起酒盞輕啜了一口杯中的清酒,薄唇展開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而我給你的第一個考驗就是——yin*天宮蓮。」


  顧幻璃彷彿被施了冷凍咒一般,目瞪口呆的盯著前方之人。夜是不是齁成了燕目虎,所以認為自己是uermn了?如果她的腦子還沒被雷劈成十八瓣,她為什麼要吃飽了撐得去yin*天宮蓮


  那可是組織一直沒有拿下的政界新星

  那麼多成熟又妖艷的女人得不了手,她一個黃毛丫頭怎麼得手把他打暈直接扛回來么顧幻璃咬牙切齒地想著,臉上依舊是甜美優雅的笑容。


  夜看著她一會兒蹙眉一會兒憤慨一會兒輕笑的模樣,微微揚起嘴角,勾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


  「深受狂熱妄想症迫害的尊上,難道逐年累月下降的不止是您的情商還有智商么?」顧幻璃眸里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而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魅。」一旁的長老蹙起眉頭,心中甚是不快,新一任的「魅」什麼都好,就唯獨一點不像是清凈天的主人。「你怕天宮蓮拒絕你?還是根本沒膽接受這個挑戰?」


  隨他怎麼說,顧幻璃卻不為所動的繼續走著。雪青色十二單層層疊疊的散發出旖旎的風光,曳長的黑髮如瀑的披在身後,仿若散開的一灣煙水。


  「如果你自動放棄,你擁有的一切將全部失去。」夜頓了頓,但依然不動聲色的微笑著,「或許,那些事,那些人,你早就不在乎了。」


  真是個很好很有力很強大的威脅

  顧幻璃緩緩轉過身,臉上的表情依然清冷,只是她挺直的背脊,以及眼中的凌厲,倒是少見的氣勢恢宏。而且,絕不是那種惟妙惟肖的表演,而是骨子裡的清冷孤傲。


  蓮步輕移,顧幻璃慢慢走到夜的面前,冷若寒冰的手指毫不避諱地拂過他臉上的疤痕。這下,別說是隨侍的那些僕人,以及等著看好戲的長老們都有些吃驚的看著顧幻璃——這樣的狂妄傲慢還真是初見。


  坐在紜澗緣茵褥上的夜眼中隱約閃過一絲不悅,那森森寒氣,仿若在月華下沐浴了千萬年的極地冰棱散發出來的一樣凍徹入骨。但是,他的嘴角邊浮起淺淺的笑意。他並不急於開口,更不急於撥開這隻無禮的手。相反,他覺得這樣的威脅很有趣,尤其是出自他的「魅」,才更是有趣。


  只看著夜,顧幻璃突然改用日語,清清冷冷的話,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譏諷,「尊上之所重,必是吾之所重么?更何況,就算天宮蓮願意讓我yin*,須知,他又有何處值得我……」


  嘴角浮起悠然的笑意,顧幻璃突然低下頭,在夜耳邊輕聲道,「花心思?」


  聽著耳畔吹氣如雲的軟語,夜的眼神里不禁有些迷離,但很快又清醒過來。他揚揚嘴角,露出了一個頗有深意的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鬆手,轉身,離開,留在眾人耳中的只有顧幻璃猶若珠玉落盤般悅耳的聲音,「證明給我看,用我喜歡的方式,否則,你們自己找別人玩吧。」


  夜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顧幻璃,眼中那一抹標誌性的陰鷙漸漸由另外一種眼神替代,描繪不出,似乎像是陷入沉思,又似乎像是警告所有人,不許毀了好不容易讓他感興趣的遊戲一般。


  顧幻璃一邊走一邊暗暗生氣。


  雖然她每天都要早起跑步,但那是為了鍛煉意志力,她認了;雖然她每周至少有四天要接受各種秘密訓練,但是,為了能夠保護自己甚至不拖哥哥的後腿,她認了;雖然她認為槍支彈藥這種武器,簡直是為了讓殺戮和罪惡變得更為簡單而發明的,但她依舊掌握了多種槍支的使用方法,甚至連裝卸炸彈這種事都學習了,因為這是保命的技能,所以,她認了;雖然沒事就被夜派人送來的衣服堆得她根本沒地方放,但是在所謂的好心之下,她也認了。畢竟是關愛她並且照顧她的人,絕大部分事情,她能忍就忍了。可今天的事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越想越生氣,越想越覺得叔叔能忍,嬸子不能忍就為了這麼點破事,還非要她穿上極為正式的十二單,天知道有多繁複,多沉重,還得神態自然而得體,步履輕巧而穩重……


  顧幻璃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


  反正出氣筒什麼的估計也找不到,不如去劍道室砍它個幾千幾百劍總沒人管吧。思及此,微微提起十二單衣的裙擺,顧幻璃一轉身朝著她專用的練習室走去。卻沒發覺,跟在她身後不遠處悄然而行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笑意。


  忍住踹門而入的想法,顧幻璃慢慢拉開紙門,又小心地闔上。直到這一刻,才徹底放下「魅」的偽裝,只作為顧幻璃而存在。


  她嘀嘀咕咕倒是痛快的很,站在門外聽的人卻是忍俊不禁。只是,就算他走進練習室,又反手將門闔上。在昏暗月光下,來回踱步的顧幻璃依舊沒發現,房間里已經多了一個人。


  「我為什麼要yin*天宮蓮,難不成我嫌好日子沒過夠么」


  「再說了,男人有什麼好一個『有』格調的什麼娛樂圈貴公子就已經讓人作嘔了,誰知道這位天宮蓮是不是笑面虎,是不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再者說,我可是好孩子乖寶寶啊哥哥不許我在大學前談戀愛,我可是老老實實地遵守約定,一直以努力學習天天向上作為人生的目標呢」


  「難不成是因為上次我笑話夜是個不喜歡用QQ聊天的火星人凹凸曼,所以他故意報復我?」


  「神啊,那也沒有要未成年少女去勾引一個身心健康的男人的道理啊」


  「萬一我被吃干抹凈了怎麼辦?哭都沒地方哭去還什麼考驗,考驗我是不是最倒霉么好吧,好吧,我承認我是最倒霉,成了吧」


  「唉,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我是不是應該抱著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就當是為組織犧牲一下,畢竟組織也培養了我這麼多年……算了算了,要是讓我去炸靖+國+神+社還差不多,為這種事,用得著大無畏的犧牲精神么?」


  「可問題是,不通過試煉,就不能繼承清凈天;不繼承清凈天,就不能向夜挑戰,不能向夜挑戰,就不能拜託……天啊,萬一我yin*完天宮蓮,夜那個瘋子又跟我說,你去yin*天照大神吧,難道我也要去么?嘔……估計就算我吐上一萬年也習慣不了。」


  「換個角度想,組織在日本的發展一直受到野口組的阻礙,從進駐到現在,已是幾起幾落,再加上組織本身大部分都是華人,日本黑道上的人必是不服。聽說,天宮蓮出身名門,本家乃是外七家之首,怎麼考慮他都是組織必須籠絡的人。問題是,籠絡就籠絡吧,幹嗎要我出手,還非說是什麼試煉可惡,夜吃准了我為了早些向他挑戰而不會拒絕他,可他也不能提出這種完全超出我能力範圍的要求啊」


  「唉……」倏忽,顧幻璃幽幽地嘆了口氣,「哥哥,舍與得之間真得就這麼難么?想要待在你身邊安安靜靜地做一個乖巧懂事的妹妹就這麼難」


  「更何況,世上本無我,何來得與失。」顧幻璃悵然地搖搖頭,淡淡的話語里滿是落寞和孤寂,「或許,人生就是這樣,必須要去選擇,是為別人活,還是為自己活。而我,連我都丟失了,還怎麼為我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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