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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開場(上)

  駱奕臣百無聊賴地轉著一顆球,滴溜溜地從左手換到右手,再從右手換到左手,直到手指快長繭,任由那顆球落在地上嘣嘣嘣地跳開去。一旁有人從他身邊走過,看著他那副模樣,要麼是忍俊不禁,要麼是驚悚的加快腳步。


  葉青嵐撓撓頭,很小心很小心地說,「你已經保持這副模樣將近兩個月了,雖然學校伯父的礙於情面不予追究,但是,這個樣子打籃球,真是太危險……」未完的話,被駱奕臣一個眼刀打斷,心不甘情不願地吞將回去。


  ……


  「奕臣。」葉青嵐看了眼對他做手勢的教練,猶豫了一下,實在擔心某人的鼻子和嘴會被人弄成豁口,他在最大安全限度的情況下選擇最小距離,靠近的同時也做好了抱頭鼠竄的準備,「我們是要打球而不是打架,與其弄成這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不如一會兒多搶幾個籃板球。」


  「煩死了」威力可比美杜莎的兩道凶光直射過來,駱奕臣的腳準確地落在葉青嵐的後背上,直接留下到此一游的大腳印。


  「呼,好不容易開尊口了。」葉青嵐一臉燦爛可比陽光的溫暖笑容,他這個發小啊,永遠是這幅別人欠錢又欠命的表情,「說吧,又有什麼事惹您老人家不開心了。」


  「嵐……」駱奕臣低著頭,手上的籃球雖然一直旋轉著,但他輕輕咬了咬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莫非是你的『Dunelmnd』經營不下去了?」葉青嵐心裡明白駱奕臣在煩惱什麼,只不過,有些事,就像暗夜中沿著河岸行走,雖然漆黑一片,但水聲卻能指引方向。駱奕臣現在就行走在河岸,想要追尋夢想,卻發現有些事即使擁有永恆的時間也無法完成。明明已經度過了最困難的尋找階段,然而,到達卻成為了新的難題。


  有時,葉青嵐其實是羨慕駱奕臣的。因為,對於未來,他始終猶疑。何況,對於尋找,誰有把握不會遺漏任何一個角落。


  「堅持自我」說起來不過四個字,做起來卻是一輩子的事情。況且,不是所有人有信心獨自一人走過那些漫長的旅程,從一條河到另一條河。尋找是行走的理由,然而,世界這麼寬廣,他不敢保證自己停下時就是找到了真實的夢想,也有可能是服從了家庭,順從了命運。


  這世上有多少人,想過擁有,擔心著失去,醜惡的,美好的,如果從身邊刮過的風一般迅速經過,匆忙地選擇,放棄。可時間,卻永遠不會停下腳步等待。蔚藍的海洋頃刻間黃沙漫卷,蒼鬱的群山眨眼夷間為平地,滄海桑田,一呼一吸便消失了,再難追回。


  這一次針對楚氏企業的收購,算是大獲全勝。葉青嵐並不為此驕傲,他做的很少,他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顧天熙的計劃,他和一心撲在時裝設計上的駱奕臣,不一定能通過這次的家族考驗。


  勝利看似得來的太容易,可葉青嵐知道,雖然有夜的庇護,顧幻璃依舊遇到了危險。這樣的事情,讓他覺得愧疚,何況,是他親自將顧幻璃引薦給夜,這就相當於他親自將她推入那個灰色的世界。


  對於忉利天,他一直是知道的,甚至曾經在祖父身邊看過他們的行動。那是久遠之前,葉青嵐甚至忘記了全部細節原由,記憶的開始便是望遠鏡里對面高樓窗戶里紅色的火焰和黑色的煙。少年用槍抵著身前女人的太陽穴,那時的夜俊美如天神一般,他的臉上還沒有那道恐怖的傷疤。然而,葉青嵐一直記著那雙眼眸,那是他從未在任何一種野獸身上看過的眼睛,那樣的眼眸只能屬於人類,因為,人類的瘋狂是獨一無二的。


  葉青嵐一直舉著望遠鏡,與好奇無關,在祖父看來,這是葉家繼承人必須經歷的訓練。雖然,白與黑劃分的是那樣的明顯,但實質上,又有誰不是生活在灰色地帶,苦苦求生存。


  就在這時,警方派來的狙擊手已經來到身邊,黑色的面罩,只露出眼睛。葉青嵐知道就是這個人,因為,他的眼睛里沒有興奮,也無從恐懼,只是平靜,深深的平靜。


  夜回眸時,也看到了那名狙擊手。其實,尋找就是那麼一回事,曾經苦苦追尋卻遍尋不見,偶爾驀然回首,卻發覺找了那麼久的人,其實就在燈火闌珊處。


  狙擊手將槍架在樓頂欄杆上的動作優雅,伏下身時,視線靜得像冰川,完全不像是狩獵中的野獸。


  葉青嵐拿下手中的望遠鏡怔了一會兒,其實他在想,夜,狙擊手,還有他,眼下這種情形算不算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他再次舉起望遠的時候,狙擊手已經沉穩的看著瞄準鏡,對對面的火光和身邊的呼喝無動於衷,扣動扳機的手指修長有力。夜肩膀噴湧出的血和女子碎裂頭顱里噴湧出的紅與白在火光中看起來十分抽象。


  狙擊手似乎對這耳麥說了什麼,他並沒有為失敗而沮喪,他的眼眸依舊相識黑色的冰,帶著透明的鋼的鋒利。而夜輕輕一躍便消失在濃煙中。


  數年後,再見面時,夜已經成為忉利天之主,而那名狙擊手,據說被派往海地擔任維和警察,但是,葉青嵐明白,這一場追逐並未完結。


  而他,亦不是局外人。因為,無論是夜還是那名狙擊手,在射擊前都曾瞄了他所在的高樓一眼。葉青嵐知道他們不可能透過單面玻璃看到自己,但是,那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卻著實令他懊惱。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選擇了留在普世醫療集團這一支,當然,祖父與父親的本意也是如此。


  然而,葉青嵐卻覺得自己像是最公式化的小丑,用微笑泯滅了波動,不含感情。這不是沮喪,也絕非失望,從他知道濟世救人的葉家同時也在黑道上佔有一席之地的時候,這世界本就沒有黑的白,同時也沒有了白的黑。


  所以,葉青嵐喜歡畫畫,喜歡在周末去四處寫生,頻繁的程度讓所有人都以為葉家這一次不會有一個頂尖的醫生而是會誕生一名油畫家。只是,在父親眼中,無論他怎樣努力,結果都是個三四流的窮畫家,為了藝術犧牲一切,當然,也一無所有。


  葉家人不知道的是,葉青嵐只是想要逃離這份讓他窒息的道貌岸然。他不介意黑暗,卻厭煩宣稱仁善骨子裡卻薄情冷血的家人。或許,就是因為這份厭惡,他反而和夜走得很近。當然,這份親近並不是來源於血緣,也絕非是所謂的繼承人與忉利天之主的親睦。其實,骨子裡他們都是一樣的人,憎惡這個家族,卻又被責任牽絆。


  很多時候,他在郊外只是靜靜地坐著,時常陪著他同去的駱奕臣甚至懷疑他把閑暇的時間都用來畫畫,不,應該說是用來打盹上了。葉青嵐真得很能睡,醒來之後怔怔地看著晚霞,看著歸巢的鳥,看著那些萌芽的繁茂的枯萎的樹。那些日子有風有霧有太陽,四季變幻,不變的是葉青嵐臉上的笑容。絕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快樂且溫柔的,只是,這樣的快樂,連葉青嵐自己都不相信。


  「喂,喂」駱奕臣看著突然走神的葉青嵐,沒好氣地抬腿又給了他一腳。「大白天發什麼呆,就算是你想破頭,火星人也不會接你回去。」


  「你怎麼知道?」葉青嵐直視駱奕臣寒冷如冰的眸子,唇邊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難不成,他們剛把你送回來?怪不得……」


  「我發覺你跟小丫頭在一起久了,別的沒學會,這嘴倒是越來越尖酸刻薄了」駱奕臣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嘲諷,平靜的眼眸不起一絲波瀾地注視著葉青嵐,「說起來,小丫頭已經好久都沒看天熙的比賽,小學生的學習這麼忙?而且,我聽說,有人在道上花錢買她的命?」


  「天熙會保護她的。」葉青嵐突然低下頭去,肩膀輕微地顫動著,嘴角勾出向上的弧度。有時,雖然駱奕臣是個面部肌肉僵硬到堪比石雕的冷漠,但是,刀子嘴豆腐心什麼的,其實最有趣了。


  看著葉青嵐露出陽光般的招牌笑容,駱奕臣眯起雙眼,面無表情地盯著他,「下午的比賽是最後一戰,小丫頭若是不來只怕要哭死了」其實每每看到小丫頭面對他和嵐時截然不同的態度,一種沉悶的不悅感發酵似的在胸口四散開來,把每一根血管都堵得嚴嚴實實,整整一天,縈繞不去。


  是,不甘心


  更重要的是,那個小丫頭的一個「無心」的舉動,且不說在學校傳了個遍,連他家人都知道了。雖說他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但是,母愛什麼的,他還真不缺。只是,想到小丫頭那張比得過陽光下的花瓣的笑臉,他又覺得,她好像是剛剛洗凈的玻璃花瓶,然而,玻璃是一碰就可以碎的。


  所以,他又覺得自己是捨不得的。


  不,不是捨不得,他只是不想丟面子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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