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經過
司徒策瞧見鄭經攙扶著父親胳膊的那隻手,突然心中一動,道:「等等!」
鄭家人站住了,慢慢回身過來瞧他。
司徒策走到鄭經身旁,指了指他受傷的那隻手:「你這傷究竟是怎麼傷到的?」
「不小心摔倒了。」
「是嗎?」司徒策凝視著他。
鄭經目光有些躲閃,點了點頭。
司徒策道:「我還有些話想問你們,你們先不忙走。坐下吧。」
幾個人聽了,便各自在花廳椅子上坐下。
司徒策又吩咐僕從倒茶。香茶端來,放在各人身邊的茶几上。
司徒策彷彿發現了什麼似的,瞪著眼走到鄭經身前,低頭瞧那茶盞,道:「哎呀這些下人,怎麼回事?這茶盞髒了都不洗乾淨喲!」說罷,從袖籠里取出一張手絹,端起那茶杯,仔細將外面全部都抹了一遍,然後托著遞給鄭經:「現在沒問題了,請喝茶!」
鄭經有些受寵若驚,忙雙手接了過來,送到嘴邊,抿了一口,然後放下茶盞,望著司徒策等他說話。
司徒策問了鄭崇與吳氏平素的關係,還問了納妾的事情。鄭崇的父母一一都說了。
司徒策說已經問完了,他們可以走了。幾個人這才起身離開了衙門。
他們剛走,司徒策立即拿來勘察箱,讓眾人迴避,然後取出指紋刷,刷了鄭經使用的那隻茶盞,提取到了上面的幾枚指紋。他又把數碼相機里的死者手鐲上提取到的指紋照片調出來進行對比,一瞧之下,當真是又驚又喜,——死者手鐲上的指紋,竟然便是鄭經的!
司徒策立即叫捕快將鄭經帶回來。
鄭經滿臉惶恐望著司徒策:「師爺,找我還有什麼事嗎?」
「你嫂子不是你大哥殺的!」
「啊?」鄭經回頭看看跟來的父母和三弟,那三人當真是驚喜交加,鄭經卻有著明顯的不安,他回過頭瞧著司徒策:「不是我哥殺的,那是誰?」
「是你!」司徒策冷冷道。
鄭家人都驚呆了。
鄭經面如土色,張口結舌道:「不,不是我!是我哥殺的啊!」
「你這種人當真沒半點男子漢氣概,居然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兄長替自己頂罪而無動於衷!」
鄭經煞白的臉上多了一種紅色,羞愧的紅色。
司徒策道:「我在包裹死者一條手臂的牛皮紙上,找到了一滴血痕,方才我看見你受傷的手,我才懷疑到你,用法術檢驗之後,證明那滴血就是你的!同時,我在你嫂子的手鐲上找到了你的指紋,證明你殺了你嫂子之後,準備分屍時,你曾經試圖脫掉你嫂子手臂上的手鐲,所以留下了指紋!證明你才是殺死你嫂子的兇手!——你嫂子借錢給你做生意,你卻恩將仇報,反而殺了她,你到底是不是人?」
鄭經徹底崩潰了,低著頭,道:「是……,是我乾的……」
一句話,讓場中眾人都驚呆了,想不到竟然有這樣的變故。
鄭經的父親拄著拐杖,全身發顫,走過來瞪眼瞧著他:「真是你乾的?」
鄭經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不早說?你這個孽障!眼看你哥替你頂罪你都不說,你哥算是白疼你了!我,我打死你這個逆子!」說罷,顫巍巍舉起拐杖,劈頭蓋臉朝他打去。
鄭經抱著頭蹲在地上,也不敢躲閃。鄭經的母親垂淚忙著攔住了老者,哭著勸他保重身體要緊,彆氣出毛病來。老者這才收手,退到一邊唉聲嘆氣。
司徒策對蹲在地上的鄭經道:「把經過說一遍!」
鄭經腦袋挨了幾棍,長了幾個大疙瘩。一邊揉著一邊說道:「我嫂子藏有私房錢,我從劉氏成衣鋪的綉娘那裡知道的,我就問嫂子借,嫂子借給了我一些錢,可是不夠,我做生意老是虧,所以我想找嫂子再借一些。那天早上,我到哥嫂家找嫂子借錢。她說不能再借給我了,因為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多少錢都會砸賠的。而且,他還要我儘快還她的錢,因為她要給將來的孩子留錢。她說話很難聽,不僅不借錢給我,還損我。——她以前說話都是陰陽怪氣的,夾槍帶棒的損人,為了借錢,我都忍了,這一次她又這樣損我,我氣壞了,跟她吵了起來。她說話更難聽。我當時被她罵得冒火,一時昏了頭,就打了她一下,她就過來抓我,踢我。想起以前她損我的恨,我便氣昏頭,什麼也不顧,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也不知道掐了多久,她身子發軟倒在地上,這才清醒過來,一探鼻息才發現沒氣了,我嚇壞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把她屍體運出去扔掉,但是太重了,死沉死沉的,又沒有板車運,我想了半天,才決定把屍體切開,然後分別拿去扔。我的手就是那時候受傷的。」
「怎麼受傷的?」
「我切她胳膊的時候,怎麼都砍不斷骨頭,我就用手掰,結果,被骨頭斷口把手掌划爛了,流了好多血,牛皮紙上的血應該就是那時候滴落的。」
「你在你哥哥家殺了你嫂子,然後分屍,你就不怕你哥哥回來見到?」
「我知道我哥去當差,早上就去,晚上才回來,他不會撞見的,我有一整天可以用,就把院門閂好,然後用菜刀分屍。我把屍體分成幾大塊,用屋裡一塊藍布剪開,包著,然後拿出去扔在了茅廁、池塘和垃圾堆里。」
賀蘭冰道:「扔在哪裡你還記得嗎?」
「記得。」
「接著講!」
「我扔掉腦袋,手臂和臀部之後,正準備接著把大腿和胸部也扔掉的,這時候我哥突然回來了,是回來拿東西的。他使勁敲門,還跟隔壁的說話,好像要翻牆進來。我嚇壞了,屋裡全是血,還有幾塊屍塊沒有扔掉,我倒不怕我哥看見,反正我已經想好了,他如果撞見了,我就說實話,我哥一直都很疼我,他不會報官抓我的,我就鄰居跟著進來,被他們知道,那就完蛋了。我就跑去開了門,我哥見我在屋裡,很奇怪,問我在家裡做什麼?為什麼要關門?我就說進屋再說,然後把院門閂上了。我哥一進屋裡,看見地上一大攤血,還有幾塊碎屍,嚇壞了,望著我,我就把經過說了。跪在地上求我哥原諒。我哥當時就哭了,說我怎麼這麼做,殺人是要償命的啊……」
賀蘭冰禁不住笑了:「我還以為他哭是因為渾家被殺死了呢,想不到卻是為了弟弟要抵命,看來,你這兄長當真心疼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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