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意識沉淪
車也沒有停留，直接轉頭回去。
蘇荷一步一步走向別墅，準確的來說是走一步都需要思考很久。她的大腦一直在回蕩著楚懷宇的聲音，一直告訴她，她的母親是蘇嫿，她是子宮移植才存活的人。一直告訴她，她的父親顧晟這麽多年，為了她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蘇荷難倒應該感謝嗎？顧晟殺了她那麽多夥伴，那麽多無辜的人，甚至逼死了瑞辛，更過分的是，對顏皓也下了殺手……
這還是不是自己的父親？他就是這樣培養自己的女兒嗎？在顧晟的眼裏，她蘇荷是顧晟的女兒，還是不懂感情的木偶？
她究竟做錯了什麽？她的母親拚死保住了她，可家母又做了什麽？她過去的一年多都以為家母是自己的母親，這麽多年的人格分裂讓她也吃盡苦頭。可真正的家母卻聯手害死了自己的姐姐？
這個世界究竟怎麽了？兄弟相殘，父子算計，姐妹反目……在這一場場陰謀算計中，蘇荷算得了什麽?她還是一個孩子啊！還是個母體都沒有離開的孩子啊！他們是不是都瘋了，這世界該是多麽冰冷？
蘇荷走得艱辛，她很累，很累。她奮鬥了這麽久有什麽用？看到的聽到的都是黑暗，都是肮髒，都是算計……
她每走一步，都能想起來自己經曆的那麽多事情。她不是一個懷舊的人，可是一樁樁一件件湧入腦海，蘇荷真的很累，很想哭。感覺周圍都是冰冷到令人窒息的水，連根救命稻草都沒有……
顏皓在客廳裏有些著急，已經淩晨四點了，蘇荷還是沒有回來。他擔心麵具男會對蘇荷不利，可是他也清楚自己的實力。聽到門口有動靜，顏皓轉頭看向門口。
看到進門的是蘇荷，顏皓三步並做兩步直接跑了過去。他太熟悉蘇荷了，她往往將自己的傷痛掩飾。顏皓自問，他什麽時候看到蘇荷這般失魂落魄過？從沒有！因為蘇荷的目光沒有一絲活力，如果不是她偶爾眨動一下，顏皓都會認為是死人。
“小…小百合……”顏皓試探性地問了句，他不知道蘇荷究竟發生了什麽，但他很清楚地感覺到，蘇荷此刻已然絕望了：“小百…”
“顏…顏皓哥哥……”蘇荷的嘴皮不斷抖動，仿佛下一刻就要落淚。
“小百合，哥哥在呢……”顏皓的手輕輕扶上蘇荷的肩頭，才發現蘇荷的身體都在顫抖。
“顏皓哥哥……嗚嗚嗚……”蘇荷直接撲入了顏皓的懷抱哭了起來，她真的很想哭，很想了結了自己：“別問我……顏皓哥哥，我好累……真的……顏…顏皓哥哥……”
“不哭了不哭了，小百合……”顏皓有些驚訝，蘇荷什麽時候這麽多愁善感？她不是一個感性的人，相反，蘇荷極為理智。所以，蘇荷比任何都重情，這是顏皓最為擔心的事情。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蘇荷將萬劫不複……
“嗚嗚嗚……”蘇荷一直哭一直哭，她真的不明白，所有的恩怨糾葛，到頭來還不是帶入了黃土之中。又何必讓自己沾染那麽多人的血？
如果說顧晟的恨到極致，他才更不會輕易殺了楚懷宇和他父親，相反，顧晟會讓他們看著他們在乎的東西毀於一旦。蘇荷口口聲聲指責著顧晟，可她也不清楚顧晟是真的放不下還是在折磨兩人……
顏皓一直拍著蘇荷的背以示安慰，蘇荷的哭聲讓顏皓心都碎了。蘇荷為什麽要一個人背負那麽多苦楚？她難倒還不夠努力嗎？為什麽一切的磨難都讓蘇荷承擔？
……
蘇荷一直哭，顏皓的襯衫前胸已經濕了大片，他沒時間管顧這個，他隻在乎，蘇荷究竟發生了什麽？什麽事情讓她如此絕望？甚至是剝奪了生的希望……
“小百合，不哭了不哭了，一切有哥哥我……”顏皓盡力安撫，她已經哭了一個多小時了，再哭下去眼睛就快瞎了。
正在顏皓束手無策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顏皓從口袋裏拿出來看到是海森的。他立馬接起來，吼道：“你在哪兒？趕快過來，我需要強力鎮定劑！”
顏皓懷裏的人再這樣哭下去，真的會出問題的。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蘇荷對外人的敵意，他不敢再冒險叫一個陌生人來這裏。海森很早就被蘇荷叫了過來，當時兩個人牽著手出現在海森麵前，別提海森那張難以置信的臉有多難看……
“我就在你門口，剛過來的！”海森剛說完，推門而入，便看到顏皓和哭得止不住的蘇荷。他也沒思考，直接將急救箱放在地上，取出一劑試劑，遞給了顏皓，道：“快點兒，她現在沒有任何意識，再哭下去瞎了不說，人也會瘋的！”
“小百合，小百合……不哭了好不好？”顏皓接過試劑，邊是安撫邊將試劑注入蘇荷的後勁。蘇荷不斷泛淚的眼睛終於疲憊到極點，倒在了顏皓的懷裏……
“呼…還好趕上了……”海森長出了一口氣，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竟然讓蘇荷意誌崩盤！要知道，蘇荷的求生意識是海森見過的最強的。如果以數據的形式做比較，蘇荷是世界級水平。
可如今求生意識幾乎沒有，甚至比任何時候都避世，以至於到絕望。若是處理不當，蘇荷很有可能就毀了。海森心裏清楚，人的意誌力看似沒有任何作用，可實際卻是很管用。蘇荷剛開始能撐過來，和意誌力有著很大的關係。
顏皓心疼地撫摸著蘇荷充滿淚痕的臉龐，眼神裏是無限的柔情。他打橫抱起蘇荷，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將蘇荷抱上了臥室。替蘇荷輕輕掖好被角，顏皓取了點冰塊放在厚毛巾裏，輕敷在蘇荷的眼睛上。
他知道，蘇荷哭了那麽久，眼睛早就紅腫不堪。所以，顏皓替蘇荷冷敷會兒眼睛，也是好的。海森走了進來，他開始檢查蘇荷的身體。
“你是怎麽知道情況的？”顏皓依舊看著蘇荷，道：“我並沒有通知你。”
“是你的電話號碼發過來的短信，我也覺得奇怪。平日裏你傳喚我都是電話，平時根本不會用短信。我經常在實驗室很少看手機，若不是助手看到了通知我，蘇荷今日就危險了……”
“……”顏皓猜到是麵具男幹的，也沒多解釋。他在猜疑，麵具人為什麽願意救蘇荷？若不是麵具男帶走了蘇荷，她又怎會如此？
“蘇荷的求生意識一向驚人，現在怎麽會一心求死？”海森直接將心裏的猜忌說了出來，他想知道，什麽事情讓蘇荷如此意誌消沉到這個地步？
“我也不清楚，蘇荷一回來就抱著我哭，我看她精神不對勁，隻好求救於你了……”顏皓最終隱瞞了海森麵具男的事情，畢竟海森比自己更勢力單薄，不適合接觸這個階層。
“可是不知起因，怎麽開導她？你要知道，蘇荷她此刻，很危險……”海森的話讓顏皓一愣神，他轉頭直接一把拽住海森的領子，激動地問道：“她怎麽了？怎麽會這樣？瑞辛離世她也沉睡了很久，怎麽沒有危險？你騙人！”
“顏皓，我什麽時候騙過人？”海森的力氣沒有顏皓的大，但他也生氣了，顏皓為了蘇荷連自己都不信任了！想到這裏，海森吼道：“你自己也看到了，蘇荷沒有半點求生信念，你讓她拿什麽活？你知不知道？當初你拋下蘇荷，她也差點意識沉淪，為了你所謂的變強！
上次是為了抑製病情，可這次呢？她體內的激素並沒有衰竭，反而還處於旺盛期。如你所言，她肯定在外麵知道了一些辛秘才會如此……你不去救蘇荷，倒在這裏數落我？”海森的話讓顏皓沉默了，他趁機甩手，將顏皓推開。
“你認為蘇荷知道的東西比你我少嗎？我們都在為對方掩飾自己，再這麽消沉下去，蘇荷真的就沉淪了……”顏皓苦笑一聲，自己真的很沒用。
沒有人可以合理地用科學解釋意誌力，但對人的影響卻真實存在。正因如此，顏皓著急也沒用，一個人陷入自己的意誌中，別人又如何救得？全靠自己！
“我隻能說，蘇荷自己抗不過去，誰也無能為力……”海森轉身離開，顏皓頹喪地跌在椅子上，心裏疼得難受……
“太想愛你是我壓抑不了的念頭……”蘇荷的手機響了起來，顏皓接起：“喂。”
“我是齊飛的叔父。”齊飛叔父聲音低沉，顯然不是什麽好心情：“蘇荷的事情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緣由，但現在，她很危險……”顏皓從蘇荷口中知道她香港的經曆，自然知道她和齊飛叔父交情不錯。但是顏皓不知道，蘇荷當然讓齊飛叔父攔住實驗室的人……
“我知道事態有些失控……”齊飛叔父立於窗前，手裏是“血色百合”的貼紙。他開口道：“蘇荷見到了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