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遇見故人
家母的車先開走了，蘇荷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坐人家的高檔車。
她是被拽上楚漾的跑車，淡然坐在楚漾旁邊，一句話也不說，楚漾一路駛向城區。蘇荷自醒過來就知道，自己身在新西蘭的首都新山。
她之前的兩個月都在新山郊區，再者也沒有出來的打算。
楚漾的車速不快，蘇荷一手放在車沿，一手拿著手機思索著。她的秘書告訴她，顏皓並沒有吞並她的公司，隻是記在恒豐名下，蘇荷思索了一會兒，隻發過去幾個字：我已辭職，不必再傳訊給我。
蘇荷依舊沉默，沒有人知道她在想著什麽……
車駛進地下停車場，蘇荷自己開了車門，一手拽過自己的背包，順勢甩上肩頭，自己走向電梯。楚漾很快跟了上去，隨口問了句：“你知道是幾樓嗎？”
“你知道情報局是幹什麽的嗎？”蘇荷的問題確實很讓人無語。
情報局是幹什麽的？顧名思義搜集情報唄。楚漾真的覺得，他的問題太多餘了。
“突然發現，找家母要了你是個錯誤……”蘇荷走向電梯，伸手按在23樓。
情報顯示，這整一個樓層都是楚家家母的資產。可進門了才發現，三百多平米的房子，隻有家母和一位四十多歲的阿姨。
楚漾看到房子，就知道了蘇荷在家母心中的特殊性。這個房子，平日裏家母不可能讓外人進來。蘇荷一回來，就要入住這裏，這意味著什麽？可想而知了。
蘇荷不明所以，但她確實不怕。老阿姨遞了杯鮮榨果汁，讓蘇荷心裏是有些好感的。
家母在臥室，蘇荷被液晶電視背後的裝飾所吸引。是一幅荷園圖，蘇荷知道，那是蘇州的景色。
她為什麽給自己起名字叫蘇荷？因為她一直記得一池荷花給她的震撼，她記得荷花，也喜歡荷花。
因為她在歐洲孤兒院之前，隻記得一池荷花，蘇州的荷花。
所以，她取名蘇荷，就是這幅圖的意境。蘇荷緩緩走向壁畫，老阿姨準備阻止，可又繼續看著入神的蘇荷。
蘇荷的手緩緩抬起，壁畫采用了鏤空的技術。她輕輕撫摸著壁畫，嘴裏喃喃道：“真的，真的是你麽？”
原來，蘇荷記憶中的荷花，就是這幅壁畫嗎？她有些難以置信……
……
客廳裏的老阿姨和楚漾都疑惑了，蘇荷一進門就看上這幅畫了。她是不是以前在這裏生活過？
蘇荷依舊在撫摸荷園圖……
樓拐角的家母也在注視著蘇荷，眼神遊離……
室內一下子變得靜默。
“記起來了？”家母的聲音從幾人身後傳出。楚漾一臉恭敬，甚至是畏懼。
蘇荷沒有回頭，淡淡地說道：“我來過……”
家母不做過多理會，坐在沙發上，對著楚漾吩咐道：“兩張明天下午的機票，去香港。”
“兩張？”不等楚漾回答，蘇荷率先發言，說道：“你想和我走？”
“不可以嗎？”家母的回答很奇怪，楚漾站在那裏不敢出聲。
“我可以否決嗎？”蘇荷走了過來，徑自坐在沙發上。她隱隱察覺到楚漾的畏懼，畢竟坐著的隻有家母和她而已。
“罷了，我倒無所謂。”蘇荷又喝了口果汁，起身上樓，家母隻有一句：“右手邊第二間。”
又沒了話題，楚漾覺得後背有些濕。
隻有幾步階梯，臥室就像是半路冒出來的，卻很個性，不顯得突兀，設計師是很用心的。
楚漾終是得到解放，開車回家的時候依舊發愣。蘇荷確實很牛，他知道，下午的家母陰狠異常，稍不順心，就要懲罰別人。有一次任務出錯，家母直接下令鞭打。
楚漾清晰地記得，那人活生生的被打死了，就在他的眼前，當時他和楚溪都才十四歲……
可他真的不明白，蘇荷的所作所為，哪件不是駁了家母的意思？
這下23層隻剩下三個人了，家母、老阿姨和蘇荷。晚餐沒有一個人說話，吃完就回房，約定好了一般。
早上蘇荷出了門，快到午餐才回來。她根本不理睬家母，後者也整個上午都在自己臥室，午餐也沒出門。一直到一點鍾才出來。
順利到達香港，和家母同坐在一輛車中，兩人都在盯著自己的電腦。當然，家母的電腦比不過蘇荷所專屬特製的電腦。蘇荷作為全球性的特殊網絡，自然網速快過常人。
看著家母的電腦，勉強算的上流暢，蘇荷也知道，楚家的技術的能力自然不會太差。她一比較下來還是太差。想到新加坡的荷園圖，她越發平靜。
蘇荷伸手翻了翻自己的背包，從裏麵拿出一個微扁的塑料盒子，遞給了家母，不耐煩地說道：“貼在電腦USB接口旁邊。”
家母麵色平靜，她看著蘇荷手中的塑料盒子，而後又接了過去。她自然清楚，這東西屬於新興科技。
蘇荷也知道，這自己做的小玩意用途不大。蘇荷之前隻在顏皓和海森電腦上安裝過，自己的電腦幾乎用不到。背包畢竟有些空間有限，再多就沒有了……
從機場一路到達城區，家母直接去了公司，蘇荷則是一路被司機送到別墅。
別墅裏隻有幾個仆人，楚漾打電話過來說他去了公司開會。蘇荷樂得清閑。
她知道，同在中國，陳芸她們應該早就上學了。她也知道，楚家早就處理好了學校的事務。對於陳芸她們，蘇荷總歸是愧疚的，畢竟她們真誠對待蘇荷。
蘇荷想聯係她們，可又該怎麽解釋？她們接觸的世界還很簡單，這些殘酷和黑暗隻有蘇荷過早的接觸。與其如此，還不如不聯係。待將來自己的問題處理得差不多了，她再好好和她們解釋……
陳芸她們也發現，這學期少了很多人。就如蘇荷、顏皓、林昆，以及齊飛。她們才發覺，一直處於沉默的是蘇荷，才是將她們聯係起來的樞紐……
別墅裏的設計風格和新加坡沒有差距，電視後的荷園圖依舊在那裏。蘇荷的臥室依舊在二樓，和家母的臥室是對門。
但蘇荷卻也發現了，新加坡的那裏並沒有楚漾和楚溪的生活痕跡。這裏的房子卻有。想來，家母應該是大多時間住在新加坡，這次是跟著自己來的？
洗去一身疲憊，蘇荷從沒有管顧過自己的衣櫃。以前有顏皓，自己的衣櫃會定時換批新款。
現在在楚家，她也依然不會管顧。因為她知道，隨便看一件衣服，也都是國際品牌的新款。她對這依舊沒有興趣，大小尺碼都和她相符，沒有絲毫可挑剔的地方。
一直待在臥室，蘇荷的習慣依舊保持著。例如每天關注亞洲和歐洲經濟，再例如每天都喜歡吃水果。
不知不覺已經下午四點，仆人基本不會和蘇荷說話。她換了身衣服，直接出了門。
身處香港九龍，服務業確實發達，司機將蘇荷送到城區，她就要求下車自己去玩。
街區繁華，人影綽綽，大多數是旅客和婦人。還沒到下班時間，店鋪也清閑些。蘇荷緩步前行，看著別人的風景和故事。
一如以前自己旅遊的時候那樣，能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她思考了很多，也思考了很久。於是她再次遵從自己的習慣，選擇一個嘈雜的地方。可是天還沒黑，蘇荷需要等著時間。
已是晚餐時間，楚漾的電話打了過來。蘇荷坐在靠在長橋頭，接起了電話。
“你，你在哪兒？”楚漾聲音很小。
“我在長橋，這會兒不打算回去，晚餐不用等我了。”蘇荷說著，也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轉過身，是個熟悉人——齊飛。
“嗨。”齊飛先說話，蘇荷指了指手機，繼續對楚漾說道：“我這裏有事，先掛了，拜。”
楚漾看著手機，他聽到了男人打招呼的聲音。想到家母特意吩咐準備的晚餐……
“好久不見。”蘇荷把手機塞進口袋，看著齊飛。
“確實，你沒去上學。”齊飛也靠在橋頭欄杆。
“你不也沒去？”蘇荷看到齊飛學自己的動作，她她轉身，雙手靠在欄杆上，說道：“一起喝一杯？”
“說實話，你的模樣確實讓我很想拒絕。”齊飛說笑。
“怎麽？我自認為不算醜。”蘇荷說的很認真。當然，蘇荷確實是小美女，隻是年齡偏小。
“怎麽看都像是我在拐騙未成年。”齊飛自顧自地發笑，蘇荷表情依舊很冷。
……
一下子尷尬了。齊飛看了看蘇荷，急忙說道：“走走走，我也打算喝兩杯。”
兩個人就近選擇了家酒吧。齊飛麵龐俊朗，有楞有角；蘇荷清瘦脫俗，麵色秀氣。兩人一進入酒吧就有些騷動。
兩人選擇了靠近角落的位置，準確地說是蘇荷，齊飛隻是跟著。
兩人點了酒，齊飛才開口問道：“你怎麽了？感覺你……怪怪的。”
“你不也一樣？”酒保上了酒，蘇荷抿了口。
“你變了，發生了什麽事？”齊飛知道，蘇荷他了解不多也知道蘇荷不是一個善變的人。
“不，我沒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蘇荷看著一臉不解的齊飛，說道：“我和我哥分道揚鑣了，就這麽簡單。”
“……”齊飛不說話，看著說的風輕雲淡的蘇荷，他若有所思。
他記得晚會上，自己惹蘇荷生氣。可當蘇荷準備出手的時候，她哥哥顏皓的一句話，蘇荷生生忍下了。
要知道，蘇荷給他的感覺就是天生的王者。王者會情願被人左右？可見顏皓在蘇荷心中的地位。如今卻分道揚鑣？他不明白為了什麽。可蘇荷性情變冷，他卻知道和顏皓有絕大關係。
“替我謝謝你叔父。”蘇荷冷笑了一聲，她知道齊飛是齊家的人。顏皓不知道，林昆不知道，她平日也很少接觸七大家族的人，齊飛算得上和她關係最近的。
“打算怎麽辦？”齊飛問了句。蘇荷看著舞池，說道：“還能怎麽辦？涼拌。”
“我沒跟你開玩笑。”齊飛皺了皺眉頭，顯然不喜歡蘇荷的隨意回答。
“走一步看一步吧。”蘇荷說道：“我倒不擔心我自己，起碼吃穿不愁。你整天訓練，應該比我充實。如果你有什麽情報問題，我可以考慮便宜一點賣給你。”
“嗬，你啊……”齊飛也笑了笑。兩人一直交談著……
郊區別墅裏，家母坐在餐桌主位，臉色陰沉，兩旁坐著的楚溪和楚漾也沉默著。他們的另一個位置放著碗筷，卻沒有人……
楚漾準備打電話給蘇荷，剛準備偷偷掏手機，家母就突然的一句：“誰也別通知她！”
楚漾突然停下了，屋內的氣壓低的可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