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第275章 姨娘摔倒胎難保
萬氏嗔道,「都咳成這樣了還說沒事,俞太醫就在府里住著,怎麼不請過去瞧瞧?」
雲秋面色焦急,輕輕拍著宇文清霞的後背,低聲回稟,「奴婢也是這樣說的,可郡主非說不必麻煩俞太醫,不能在這個時候再添亂了。」
「雲秋,你胡說什麼?」宇文清霞回過頭瞪她一眼,臉上已帶了怒意。
雲秋嚇得低下頭,不敢再多說。
萬氏側眸看了看黎言裳,目光落在宇文清霞身上,已多了幾分同情。
黎言裳卻是心底一動,孕婦是最容易被感冒傳染的,遂道,「雲秋,快扶郡主回去休息,寶瓶,快去請俞太醫過去給郡主瞧病。」
宇文清霞馬上局促起來,忐忑不安,搖著手道,「不必了不必了,大嫂,我這已經都好了,方才是說話嗆著了,不礙事的。」
萬氏便道,「三妹妹快別逞強了,自個兒的身子最是當緊。」
宇文清霞急的目中泛起一層水光,「大嫂二嫂,真的不用了。」
黎言裳瞪了瞪雲秋,「還不快扶郡主回去?」
宇文清霞無奈,只好緩緩站起身,「大嫂,二嫂,那我先走了。」
待她出門,萬氏輕輕的嘆了口氣,「真是可憐,過的這麼小心,日子還是不好過,又到了快出嫁的年紀了,唉,前程未卜呢。」
黎言裳頓覺有些怪異,宇文清霞明知道自己生病了還巴巴的跑來看她,卻偏偏又在她們跟前顯露出來,她總覺得宇文清霞是故意的。
她略一挑眉,對萬氏囑咐道,「外頭天冷又幹得很,你平日里多喝些水,喝水能去百病呢。」
萬氏揚揚眉毛,驚奇的道,「您這話說的跟俞太醫一模一樣,他每次去我那裡都會這麼囑咐我。」
黎言裳便笑道,「我也是聽他說的。」
萬氏笑著站起身來,「我坐的會子也不小了,該回去了了,大嫂,您好好的養身體,只管吃喝放寬心,保准沒錯。」
黎言裳呵呵一笑,「知道了,這還是我當時勸你的話呢。」
「所以呀,您可別勸好了我,自個兒卻又想不開了。那我先走了。」
「去吧,我留的你會子大了,只怕二弟就要親自尋到我這裡來了。」
萬氏一出去,黎言裳便叫了倚翠進來,「五姨娘那邊情形如何?」
倚翠如實稟告,「五姨娘仍是悶在屋裡頭,王爺也未去西次間看她,那兩位可是猖狂的很。」
黎言裳眸光斜挑,沒想到宇文治竟是這樣寡情薄意的人,前幾日還讓幽然上了正房吃年夜飯,這才幾日的功夫,竟然把人都給忘到腦後去了,難道連肚裡的孩子都不要了么?
略一深想,又覺得不對勁,宇文治征戰沙場多年,威名在外絕不是徒有虛名,這樣的喜新厭舊不符合他的個性。
她望著一蹦一跳的火芯子,陷入了沉思。
中午,天陰沉沉的,有水汪的地面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冷風刮過地面,帶著嗖嗖的寒氣。
幽然扶著腰身撩簾出門,亦趨亦步小心翼翼的走到院子中央,揚聲叫道,「綠衣,綠衣……」
沒有綠衣的迴音。
她低聲嘟囔一句,「這丫頭跑哪裡去了?」挑眉看到梨兒正從東次間里走出來,便道,「梨兒,我屋裡熱水沒了,你去幫我倒一壺來。」
梨兒方才在房內聽到叫聲,還以為出了什麼事,見並沒有什麼事,正想轉身回屋,自是有些不情願,隨口問道,「綠衣去哪裡了?」
幽然語帶惱意的道,「誰知道去哪裡了,等她回來,看我不好好的罰她。」
梨兒嘴角一撇,似是很不屑的道,「姨娘,像綠衣這樣的丫頭,您就不能縱著她,這大冷天的說出去就出去了,您瞧瞧,您這還懷著身子,身上也不披件外衣就跑出來,萬一凍著怎麼辦?」
幽然十分感激的看她一眼,「梨兒,她若如你這般有心就好了。」
她低了低頭,「梨兒,你過來扶我一下,這裡結了冰,有些滑。」
梨兒正想著綠衣豈能與她相比?聽幽然這麼稱讚她,自不能拂了這讚美,遂扭著腰身緩步上前去扶幽然的胳膊,嘴裡還說道,「您這身子若是摔了……」
她的手剛碰到幽然的胳膊,半張著的嘴裡話還沒說完,幽然突然腳下一滑撲通摔在地上,頓時便尖叫起來,「我的肚子,我的肚子,疼死我了。」
梨兒的手僵在半空中,嚇得心下一抖,忙伸手去扶她。
幽然躺在地上,看到裙擺上沾了血跡,啊的一聲昏死過去。
「你在做什麼?」宇文治大步流星的奔過來,衝到幽然跟前,一把把她抱起來,朝身後的小廝喊道,「快把俞明和叫來。」
他剛從外面回來,一走進院門便看到梨兒伸手將幽然推倒,此時見幽然身上流了血,目中怒火洶洶,看也不看梨兒一眼,便道,「把她給我拉出去,杖斃。」
梨兒驚恐的睜大眼,直到兩人上來架住她,她才回過神來,一張臉頓時慘白如紙,大聲的叫喊著,「王爺,王爺,奴婢是冤枉的,不是奴婢推姨娘的,王爺……不是我啊,不是……」
話沒說完,嘴已被堵上,硬生生的被人拖了出去,只半個時辰便被打的沒了氣。
宇文治將幽然放在床上,見她臉上唇上已無血色,雙眸緊閉,似是死了一般,裙擺上鮮紅的血刺的他兩眼發黑。
他一顆心頓時如墜冰窖,沒想到一時疏忽竟釀成大錯,他狂怒的大喊一聲,「俞明和來了沒有?」
俞明和已從門外慌張的奔進來,走到宇文治跟前就要行禮。
宇文治卻一把揪住他領子,稍稍一用力將他推到床邊,氣急敗壞的喊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行這些虛禮,救不回姨娘和本王的兒子,本王要了你的命。」
俞明和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奔到床邊,手指搭在幽然腕上,心下緩緩一沉,脈象雖有些虛弱,卻並無異常癥狀,這是怎麼回事?
他又細細的診了半天,目光落在被血染紅的裙擺上,心下一動,難道……?
想到這些日子他在府里聽到的閑話,想到幽然的處境,他頓時瞭然。
可他心中想的卻不敢說出來,晉王爺房裡的事他不敢胡亂插嘴,自己只是個小太醫,守著本分為人治病便好。
他臉色沉了沉,暗自思索了下,話應該怎麼說呢?
宇文治見他面色低沉,心裡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說,孩子還能不能保住?」
俞明和不敢亂說,沉吟片刻道,「王爺……」
恰門帘挑動,一個小廝進門稟道,「王爺,死了。」
宇文治沉聲道,「扔到亂墳崗去。」
俞明和嚇得心顫了顫,他方才聽說那個推五姨娘的丫頭已被下令杖斃,沒想到竟是這樣快。
他立即改了將要出口的話,沉聲道,「王爺,五姨娘動了胎氣,微臣須先施針止住血。」
宇文治氣的握緊了拳頭,「廢話少說,趕快施針。救不回本王的兒子,本王饒不了你。快去煎藥。」
俞明和忙從隨身帶著的布包里抽出幾根銀針,分別插在幽然頭上肩上還有腳腕上,然後不住的輪流捻動。
綠衣從外頭衝進來,見俞明和正在施針,不敢多說話,捂著嘴淚流不止。
宇文治瞪視她一眼,示意她跟著自己去外間,到了外面,他目露凶光,厲聲道,「你不在姨娘身邊守著,幹什麼去了?」
綠衣忙跪在地上,嚇得瑟縮不已,「姨娘屋裡頭的熱水沒了,奴婢出去給姨娘端水。」
「熱水沒了,梨兒跟青兒幹什麼去了?怎麼不吩咐她們去端水?」
綠衣哭的更厲害了,「王爺,她們……她們是王妃……派來伺候您的,姨娘……怎敢使喚她們?」
宇文治頓時火冒三丈,「去把王妃給我請來。」
請字被他咬的狠狠的,似是要吞進肚裡一般。
綠衣急忙站起身,「是,王爺。」
俞明和從裡間走出來,「王爺,五姨娘身上的血已經止住了,但針還不能拔出來,微臣現在去煎藥,還請王爺守著姨娘,且不可動彈。」
宇文治沉聲道,「快去。」抬腳走進內間,坐在床邊上,靜靜的看著面色蒼白近至透明的幽然。
「王……爺……王爺。」躺在床上的幽然幽幽醒過來,一睜眼便看到正坐在身邊的宇文治,立時便淚如泉湧。
宇文治忙握住她冰冷的小手,道,「別動,你身上還插著針,不能亂動。」
幽然抽泣不已,一手被宇文治攥在手心裡,另一隻手撫在小腹上,「王爺,咱們的孩子,咱們的孩子……」
宇文治按住她的手,安慰道,「別擔心,血止住了,孩子沒事,俞明和煎藥去了。」
「王爺,都怪奴婢不好,奴婢……」幽然眼裡的淚一滴滴滑落下來,長長的睫毛不安的閃動著。
宇文治心下一陣痛惜,柔聲道,「這怎麼能怪你呢?要怪也要怪本王,都怪本王這些日子疏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