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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第261章 小魚上鉤慢慢拉

  外頭冰天雪地,屋裡頭卻是暖意融融,黎言裳只穿了綉紅底子的夾襖,斜身靠在床邊,手上拿著本書,懶懶的看著。


  「世子妃。」大金站在門口輕聲道,經過這幾日寶瓶的諄諄教導,她已經記住了王府最基本的規矩禮儀。


  「進來吧。」黎言裳將書放在床頭上,目光望向門口。


  大金緩步走進來,走至房中央,屈膝行禮,「世子妃,外頭送來消息,魚已經上鉤了,請您放心。」


  黎言裳緩緩的點了點頭,「很好,按照計劃行事吧。」


  「是,世子妃。」大金轉身要出門,似是又想起什麼事來,遂轉過身又道,「世子妃,奴婢今日去廚房時,發現有個小丫鬟鬼鬼祟祟的,奴婢躲在暗處觀察她,發現她往一個碗里灑了些粉末,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黎言裳暗驚,「你可知那丫鬟叫什麼名字?」


  大金搖搖頭,她初來乍到,王府的主子還沒認全,更別說丫鬟婆子了。


  黎言裳忙吩咐,「你再去廚房,若看見那丫鬟,便跟著她,看她去了哪個院子里,另外讓寶瓶去認一認,還有,看看那丫鬟是在誰的碗里下的葯。」


  大金應聲出門,當即便去了廚房,她屏住呼吸藏在暗處,等了一整天,卻並未再見那個丫鬟,只好返回霓裳院回稟。


  黎言裳亦覺得奇怪,囑咐寶瓶暗暗觀察廚房裡的人,又讓江媽媽多去府里婆子們那裡走動走動。


  宇文曄果然去山上探望了太子,回來后,心情似乎稍顯沉重。


  黎言裳親自端了茶過來,遞在他手上,「太子怎麼樣?還好嗎?」


  宇文曄嘆口氣,「出了這樣的事,又被皇上趕到山上去,哪裡還能有好?皇上雖未明說要廢太子,但在太子看來,已是早晚的事,太子沮喪的很,日日悶在屋裡頭醉酒。」


  黎言裳皺皺眉頭,略一沉吟,低聲道,「皇上盛怒之下將太子送往山上修行,對太子來說並不一定是壞事。如今太子與梁王已形成對峙之勢,兩派的人在私底下更是斗的你死我活,皇上並非糊塗人,恐怕早就看在眼裡了,太子暫時避開是非,對他來說也許是好事。」


  宇文曄緩緩點頭,他亦是這麼想,但太子卻不是這麼認為,太子一心認為皇上偏袒梁王,此舉便是要把機會留給梁王的。


  黎言裳眼珠一轉,看看宇文曄,到嘴的話又被她咽了回去。


  宇文曄見她欲言又止,遂道,「有什麼不能說的?」


  黎言裳撇撇嘴,道,「對皇上大不敬的話也能說么?」


  宇文曄似乎並不奇怪,斜眼看著她,揶揄道,「你說的大不敬的話還少么?這會子又來裝矜持了。」


  黎言裳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這麼說,那我更不能說了,說的我好像多麼豪放似的,人家明明就是矜持女好不好?」


  宇文曄見她心情頗好,抿了抿嘴角,微眯著眼打趣,「人家矜持跟你有什麼關係?」


  黎言裳氣鼓鼓的轉頭,假意生氣,「跟我沒有關係,跟世子爺自是有關係的,世子爺看看哪家的姑娘矜持,接到身邊來伺候著吧。」


  宇文曄嬉笑著長臂一揮,攬住她的肩膀就把她拽到懷裡,在她耳邊輕輕吐口氣,「本世子爺不喜歡矜持的,就喜歡豪放的,如你這般,正好。」


  黎言裳抬手拍打在他手上,嗔怒道,「你這話要是傳出去,全京城的小姐們都要哭成淚人兒了。」


  她收起面上喜色,一本正經起來,「話說回來,依我看,皇上才是最老奸巨猾的。」


  果然是大不敬的話,宇文曄挑挑眉,等她繼續說下去。


  「自古九龍奪嫡血流成河比比皆是,這一點皇上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凡能坐上皇位的,腳底下都踩著無數人的頭顱。而龍椅只有一把,成者王敗者寇,只有成功者才有資格登上龍椅,才有能力治理天下。」黎言裳面上浮出一層蕭肅,清冷無比,「太子與梁王亦是如此,誰才是哪個最有能力的?誰才更有資格治理天下,並且能把天下治理的很好呢?如今的爭奪便是最大的考驗。」


  宇文曄的心動了動,訝異的看著黎言裳,從沒想到她對朝堂之事看的竟是這樣透徹,他濃眉微挑,「接著說。」


  黎言裳卻攤攤手,「沒了,就這些。」


  宇文曄冷眸微轉,「如此說,皇上雖知兩黨之爭,卻並不加以干涉,反而看著他們你爭我奪,就是要看看哪個才是最適合繼承皇位之人。」


  黎言裳微微點頭。


  這樣的道理宇文曄早就看的清晰透徹,只是他不願相信天下竟還有看著親生兒子自相殘殺的父親,甚至逼迫他們相互殺戮。


  他禁不住打個寒噤,心底一片冰涼,生於皇家,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呢?


  窩在他懷裡的黎言裳卻淡淡的道,「所以寧肯為叫花,不投帝王家。」


  宇文曄緊緊的抱著她,低聲呢喃,「總有一天,我會帶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黎言裳半仰起頭,溫柔的看著他,「你去哪裡,我便跟去哪裡,你在哪裡,哪裡便是咱們的家。」


  宇文曄聳然動容,眸子里亮光閃閃,低頭便吻上她的紅唇,傾灑一世柔情。


  譚府門前一左一右豎著兩樽兩人高的大獅子,張大的嘴裡銜著兩顆大珠子,一雙眼亦是瞪得圓圓的,瞪視著從門前經過的路人,頗有些威嚴。


  仝義安頭上戴了頂草帽,藏在獅子後頭,不住的關注著譚府的動靜。


  他一大早就來候著了,為了不讓人知道他在做什麼,出門時連近身的小廝都沒帶。


  等了足足有兩個時辰,終於等到門裡頭抬出一頂小轎子來,坐在裡頭的正是譚權。


  轎子出了府門,向右邊大路而去,仝義安壓低帽檐,尾隨其後。


  轎子徑自去了柳次衚衕的柳次酒樓,柳次酒樓雖在個小衚衕里,卻是京城達官貴人們喜歡去的地方,此處極為隱秘,除了口味極佳的酒菜,還有許多玩樂的項目,早已成為有錢人聚集的地方。


  譚權出了轎子,進了酒樓,徑直上了二樓,進了一間包廂。


  仝義安進門前摘了草帽扔在門旁的樹后,衣冠整齊的進了酒樓,點了譚權隔壁的房間。


  他凝神靜聽隔壁房間的動靜,卻是靜悄悄的什麼都聽不到,似是無人一般,他不禁有些奇怪,終於等到隔壁房間的門響動時,他也推門出去,恰巧碰到正走出房門的譚權,他假裝偶然遇到,抬步迎上去,驚喜的道,「譚大人,真巧啊。」


  看到他,譚權微微一愣,隨即便笑道,「義安,你在這裡喝酒嗎?」


  仝義安便笑道,「幾個朋友約了過來玩玩,這不快過年了,橫豎無事,就來此消遣。」


  譚權微微一笑,心下瞭然,公子哥們的無聊消遣而已,遂不放在心上,問道,「御國公近日如何?很久沒見到他老人家了。」


  仝義安笑的滿面春風,「祖父好著呢,老當益壯。」他話鋒一轉,壓低聲音道,「譚大人,不如進去說話吧,小侄正有事想要請教您呢。」


  譚權等的人此時未到,又見仝義安說的真誠,遂道,「好吧。」跟著仝義安便進了包廂,見並無他人,「義安,怎麼就你自己?」


  仝義安便道,「哦,他還沒過來呢,我來的早了些。譚大人請坐。」


  譚權的眼角挑了挑,不動聲色的坐下,「義安,有什麼事,你說吧?」


  仝義安面上露出一抹謹慎來,小聲道,「大人,聽說捉拿七毒門的擔子落在您身上了,不知可有什麼眉目了?」


  譚權愣了愣,沒想到他會問起此事來,心下遂生了幾分警惕,仝義安不過遊手好閒的公子哥,怎會突然關心起這此事來?


  仝義安也並不是魯莽無腦的人,見他眉頭微皺,遂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這件事早已成為大家談論最多的話題,就是我們幾個小公子,聚在一起的時候都在談論這件事,小侄,不過想在他們跟前炫耀一番。」


  譚權隨即釋然,笑道,「七毒門狡猾的很,哪裡有這麼容易找到,倒也奇怪了,自從皇上下旨捉拿他們,七毒門的人就突然銷聲匿跡了,憑空消失了一般,既不出來作案了,也沒有半點風聲露出來。」


  仝義安呵呵笑道,「這還用說,他們肯定是懼怕大人,所以都悄悄的躲起來了,哪裡還敢再出來?聽說他們作案手段極其猖狂,大人對此怎麼看?」


  譚權冷冷的哼了一聲,「什麼猖狂?不過是操起了看家本事,先用迷藥迷昏了府里的人,然後再來肆意亂翻。」


  仝義安禁不住吃了一驚,將整個府里的人都迷倒,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莫說府邸大小,就是府里的人,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小廝,這要用什麼樣的手段才能上至主子下至僕人,全都迷倒了?


  譚權見他面露疑惑,似是生出懼意來,禁不住暗笑小孩子膽子真是小,遂道,「你可別忘了七毒門是幹什麼的,下毒對他們來說易如反掌,哪個能比得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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