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135章 心有疑惑無處解
黎言裳突然張口問道,「何淑仁,你是跟我母親陪嫁過來的嗎?」
她意外的發問令何淑仁微微愣了愣,似是稍稍考慮了一下,他搖了搖頭。
「那你是誰?這家玉器行不是我母親的陪嫁嗎?」黎言裳緊盯著何淑仁,不放過他面上一絲一毫的神情。
何淑仁圓圓的大腦袋微微的晃了晃,嘴角撇了撇,「這些與八角盞沒什麼關係吧?」
「與我有關係。我真的很好奇,你與我母親到底是什麼關係。」
何淑仁眯了眯眼,「至少你不用擔心我是你舅舅。」
黎言裳再問,「那你知道我外祖家在哪裡嗎?外祖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身邊的人從來沒提到過外祖家裡的任何事,黎言裳幾次都想問一問江媽媽,又唯恐被她瞧出什麼端倪來。
沒想到何淑仁卻冷冰冰的回了句,「我不認識他們,如果你是來問這些問題的,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既然他不想多說,多問亦是無用,黎言裳馬上轉了話題,「你有辦法救我哥哥嗎?」
「沒有。」
黎言裳目里閃過一絲失望,何淑仁卻又接著說道,「我會想辦法。」
黎言裳這才露出一抹笑意來,「那就有勞了。」沒有任何異議也沒有半句質疑,她相信何淑仁說了就一定能做到,這是一種奇怪的毫無根據而又根深蒂固的信任。
黎言裳站起身,看一眼何淑仁,「有什麼需要的,你派個人去晉王府找我。我現在必須得走了。」
何淑仁點點頭道,「讓你嫂子憑著印象畫一張那個賴三的畫像吧。」
黎言裳喜道,「我還真是忘了這茬,名字是假的,模樣總不會變得,嫂子見過他。我馬上找人畫下來。」
「越快越好。」
「我知道。」黎言裳又擔憂的看了看他,遲疑的問道,「你說那人會不會已經被滅口了?」
何淑仁嘴角咧了咧,厚厚的嘴唇動了動,面上閃過一絲詭異之色,「就是死了,我也要讓他開口說話。」
黎言裳盯著他看了一會子,見他並不打算說下去,遂道,「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她站起來轉身朝門外走,走到門邊,拿起剛才的燈籠,又轉過身來,「幫我點起來吧。」
何淑仁從一旁桌上拿起火摺子,把燈籠點亮。
黎言裳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給我一把鑰匙。」
何淑仁一愣,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麼鑰匙?」
「玉器行的鑰匙。」
何淑仁似是有些不樂意,他獨來獨往習慣了,可不想正在酣睡的時候忽然有人站在床前看著他,要知道每天晚上店裡的夥計都會被他趕回家的,他喜歡不被人打擾的安靜睡覺。
黎言裳看他一眼,挑了挑燈籠照亮他的臉,見他面色微微發青,遂道,「這玉器行到底是不是我的?我是不是這裡的東家?」
何淑仁厚厚的大嘴唇緊緊抿了抿,很不情願的擠出一個字,「是。」
黎言裳見他神情怪異,不覺有些好笑,態度異常堅定的道,「東家該不該有鑰匙?」
何淑仁簡直有些抓狂了,圓圓的大腦袋直愣愣的,終於咬了咬牙,從懷裡摸出一串鑰匙,「給你。」
黎言裳接在手裡看了看,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沒鑰匙,我只要外面門上的,旁的不要。」
何淑仁面色抽抽,很是不爽,被個小姑娘耍著玩換誰也不舒服,可他偏偏又被牽著鼻子走,他劈手奪過那串鑰匙,從中掰下一個來,嗡聲嗡氣的道,「以後不用砸門了。」
「小氣。」黎言裳說著將鑰匙小心的收起來放好,「我得走了。」
然後挑著燈籠扶著寶瓶的手出了門,剛走出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咣當關門的聲音。
黎言裳腳下步子慢了慢,若有所思的回過頭看了看。
何淑仁到底是什麼人呢?他與母親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她清楚的記得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何淑仁連她是誰都不知道,甚至連她母親已經去世的事都不知道,可何淑仁卻始終守著這間玉器行,始終不離不棄。
難道……?
黎言裳心頭一動,難道他們是情侶嗎?
情侶?在這個年代似乎很難得,母親的娘家到底是個怎樣的家庭呢?
到目前為止她對母親唯一的信息便是她的姓氏,越。
寶瓶從黎言裳手裡接過燈籠,抬頭看了看她,「世子妃,奴婢可以說話了嗎?」
黎言裳撲哧笑出聲來,「當然可以了,剛才憋壞了吧?」
寶瓶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脫口而出,「世子妃,您什麼時候變成這玉器行的東家了?」
黎言裳挑眉看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沉了沉嗓子,問道,「寶瓶,你知道我外祖家嗎?」
寶瓶想了想,也有些疑惑的道,「奴婢自來了便跟在您身邊了,卻從來沒見過夫人帶您回過娘家,也沒聽人提起過,江媽媽應該知道些吧。」
黎言裳原本還怕寶瓶起疑心,竟沒想到連她都是一無所知的,心底里更是覺得奇怪,遂囑咐道,「這裡的事你誰都不要說,不管你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都當做不知道,何淑仁會幫我把哥哥救出來的。」
一想到何淑仁漫不經心又弔兒郎當的樣子,寶瓶就有些不屑,更是不信他能救出大爺,「世子妃,您真的相信他嗎?他不過是個玉器行的掌柜。」
黎言裳知道寶瓶一時難以接受何淑仁那樣的人,也不勉強她,卻也不能讓她再對此事非議,遂沉聲道,「按照我的吩咐,過幾日就知道他到底有沒有那個能力了。」
寶瓶不敢再說,「世子妃,咱們快回去吧。」
兩人加快了腳下的步子,沿著原路返回,又從晉王府的後門進了府,到了二門上,靜悄悄的,竟是無人守著。
寶瓶低低的啐了一聲,「那些個偷懶的,這麼早就敢跑了,世子妃,您也該罰一罰那些個眼裡沒有規矩的了。」
黎言裳扶著她的手,「罰的再重,她們心裡不服,一樣是沒有規矩的。」
回了霓裳院,倚翠正在門口守著,見她們回來,急忙迎上去,「世子妃,世子爺還沒回來。」
黎言裳心裡咯噔一下,此時皇宮禁門已關,宇文曄卻還沒回來,難道真被留在皇宮裡了?
寶瓶把手裡的燈籠遞給倚翠,「世子妃,奴婢再去二門上守著。」
黎言裳伸手擋住她,「不必了,我去安書院等世子爺。」
倚翠適時道,「世子妃,您還沒吃飯,好歹的吃完飯再去吧。」
黎言裳卻沒心思吃飯,亦不覺得肚子餓,身上卻有些涼颼颼的,遂道,「等會子把飯端到安書院去吧。」
她轉了身,徑自去了安書院。
彩屏見世子妃來了,很是驚訝,急慌慌的迎上來,走上前屈膝行禮,「世子妃,世子爺還沒回來。」
「我知道。」黎言裳說著朝書房走去,「我在這裡等世子爺。」
彩屏微微一愣,隨即跟上去,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再一次進書房,鼻間依舊充斥著書香的味道,黎言裳邁步走到房中那張雕花紅木大桌前,桌上擺著幾本書,稍顯凌亂。
她抬手拿起最上頭的那本書,只瞧了一眼便放在一旁,又將另外幾本擺放整齊,在幾本書的最底下,她看到一張紙,正是她上次做的那副親子圖,只是圖下頭加了一行字,「物是人非事事休,情到深處淚先流。」
她靜靜的看著那一行字,目光又轉向那畫頁上的人,小小的孩子臉上帶著幸福而又滿足的微笑,一家三口手牽著手,幸福的讓人移不開眼。
一顆心砰然而動,這幅畫是她所畫,但當時只是為了博取宇文曄的同情解除她身邊的危機,而現在當她再看到這幅畫的時候,心中之情無法言喻。
絲絲渴盼與嚮往從心底緩緩的漫上來,她鼻間微微一酸,這樣的幸福是她所希翼的。
她抬手輕撫畫頁,白皙的手指落在男子的面上,目里露出一抹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柔情。
「世子爺,您回來了,世子妃在屋裡頭等著您呢。」外頭傳來彩屏的聲音,黎言裳愣了愣,慌忙將那張畫頁塞進那一摞書下頭。
宇文曄已抬腳進了門,「我先去了霓裳院,她們說你在這裡等著。」
見他平安歸來,黎言裳心頭一松,急急的迎上去,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她面上仍帶著幾分柔情,目露焦慮,滿滿的都是關心之色,宇文曄嘴角禁不住微微一扯,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低聲道,「我很好,沒什麼事。」
接著又道,「大哥暫時也沒事了。」
黎言裳大喜,心思一轉,「去了這麼久,你是去辦哥哥的事了么?」
「也不光是是大哥的事,皇上召我進宮有事,我順便說了大哥的事。」宇文曄走進屋裡頭,轉了一圈道,「你還沒吃飯?等會子去你屋裡吃吧?」
「嗯。」黎言裳想也沒想點頭道,她正好有很多話還想問宇文曄,「現在就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