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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124章 十年生死兩茫茫

  宇文曄笑嘻嘻的走上來,一本正經的點點頭,「貴妃娘娘說的正是,言裳身子不好,我帶她去休息休息。」


  仝貴妃嘖嘖稱奇,細長的手指在光滑的肌膚上輕輕滑過,「好一個愛護媳婦的好男人。曄哥兒,你這樣的脾性倒是從哪裡傳來的?晉王爺皇上可都沒有這份心思。」


  宇文曄卻不贊同,「娘娘這話說的可不對,皇上亦是憐香惜玉之人,這麼多年不是獨獨對娘娘您情有獨鍾么?這是咱們宇文家的優良傳統。」


  仝貴妃爽朗的大聲笑起來,指著宇文曄與黎言裳道,「你們兩個啊,果然是脾性一樣,連說的話都是這麼的好聽。」


  宇文曄嘿嘿笑起來,「娘娘,這叫臭味相投。」略一頓,又問道,「娘娘,我可以帶言裳走么?」


  仝貴妃笑的一雙眼都眯了起來,「當然可以了,我若不放人,你還不得心裡罵我。」


  宇文曄說句不敢,轉身牽了黎言裳的手,溫柔的笑了笑,「走吧。」


  一隻大手緊緊包住黎言裳的一隻小手,赤-裸裸的佔有與保護,只差把她抱在懷裡領走了。


  兩人相牽著手從人群里走過,惹得無數人投來艷羨的目光,在場的哪個女人能得男人如此寵愛?就連高高在上的皇后只怕都望塵莫及吧?

  站在皇後身邊的安若曦一雙眼都看的發紅了,滿嘴的牙齒幾乎都被咬碎了,半晌她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句話來,「姑母,您瞧瞧,她就是這樣的女人,大庭廣眾之下不知羞澀,竟勾的表哥絲毫不顧忌禮節,被人嗤笑。」


  皇后隔著遠遠的距離看著那一對手牽著手離開的人影,並不理會安若曦說的話,深邃的眸子里閃著一絲奇異的光,心底亦生出一股無法言喻的味道來,縈繞在心頭久久無法揮去。


  離得人群遠了,黎言裳掙了掙手,卻掙不脫宇文曄的鐵手。


  宇文曄卻還小孩子似的來了句,「再抓一會,滑溜溜的摸著舒服。」


  黎言裳又氣又覺得好笑,仰著頭好心提醒他,「尊敬的世子爺,這會兒沒人看了,您可以不必再演戲了,大伙兒都知道您是一心只顧著閨房不知上進的閑散男人了。」


  宇文曄低下頭,頗有些委屈,「你當我在演戲嗎?」


  黎言裳氣極而笑,「你不是在演戲嗎?」


  宇文曄點點頭,「我承認我是在演戲,不過那也要我喜歡這戲才好,如果你肯配合我好好演戲,我情願一輩子陪你演戲。」


  高大的宮牆下,黎言裳空落落的心陡的動了動,她忽然覺得這是她聽過的最好聽最深情的情話。


  但她嘴裡卻還在抗爭,「誰陪你演一輩子戲,我要實實在在的活著。」


  宇文曄忽然低了頭,溫熱的嘴唇湊近她耳邊,「那我就陪你實實在在的活著。」


  黎言裳耳根子都紅了,抬手推了推他,「別鬧,這裡是皇宮,隨時都有人來。」


  宇文曄呵呵笑起來,****的說道,「那咱們就等回了王府再鬧。」


  又****她,黎言裳瞪瞪眼,任由宇文曄牽著手繞過一道牆走在長長的青石板路上。


  空蕩蕩的石板路上忽然響起一陣悠揚的琴音,時而憂傷時而歡快時而高昂又時而低沉,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卻也令人覺得舒爽。


  黎言裳覺得奇怪,宮裡妃子全都在雍安巷裡看燈,難道是宮女在彈琴?


  宇文曄似是怕驚擾了琴音,低聲道,「是清妃。」


  清妃?何許人也?

  宇文曄接著道,「清妃進宮多年,一直住在最偏遠的宮殿里,亦不與旁的嬪妃接觸,卻深得皇上喜愛。」


  黎言裳更覺詫異,身在皇宮能做到清心寡欲,又能得皇上喜愛,實在難得,怎樣的人兒才能做到這樣?


  琴音忽然越來越低越來越慢,似是在訴說衷情,兩人的腳步也越來越慢越來越輕,唯恐驚了琴音。


  低沉的琴音縈繞在耳邊,纏繞在心底,黎言裳陡然想起曾經背過的一首詩,她禁不住低聲吟出聲,「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幽幽的琴音戛然而止,黎言裳嚇了一跳,一隻腳邁出去頓時停在半空中,整個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宮牆內突然傳來一句話,極低,卻清晰的傳進他們耳里,「外頭是什麼人?可否進來說話?」


  黎言裳心下一慌,直覺驚擾了別人的安靜,忙抬頭看看宇文曄。


  宇文曄面上卻淡淡的,低聲道,「你想去便去,不想進去咱們便走。」


  黎言裳心裡有些糾結,既想進去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人物,又恐惹一身麻煩,正在猶豫間,裡頭又傳來一個聲音,「我只是想請你把剛才的詩再念一遍。」


  宇文曄眸光一閃,露出一抹驚異,他說話用的聲音極低,清妃居然可以聽見。


  黎言裳自是不會注意這些,說話之人的聲音輕柔,又帶著些別樣的味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


  她握了握宇文曄的手,示意他跟著一起進去,宇文曄對她點點頭,牽著她的手,朝前走了幾步,站在一處宮門前。


  黎言裳抬頭去看,見上頭寫著三個字,「清顏宮。」


  宇文曄抬手將宮門推開,厚重的門發出嗡嗡聲。


  兩人進了門,繞過一道牆,便看到一道纖細的身影正坐在院子當中背對他們而坐。


  她烏黑的頭髮挽了個簡單的髮髻,留下大半披在後背上,蓋住纖纖細腰。


  宇文曄牽著黎言裳的手上前一步,「宇文曄見過清妃娘娘。」


  黎言裳也學著宇文曄行禮,「黎言裳見過清妃娘娘。」


  清妃笑了笑,「原來是晉王府的世子爺世子妃,世子妃,方才的詩是你自己做的么?」


  她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緩緩轉過來,目光投向兩人。


  黎言裳亦微抬著頭打量這位清妃,只見她白皙的瓜子臉,身材窈窕纖細,身穿豆綠色偏襟長稠衫,外面披著一層酒紅斗紋錦上添花洋線薄紗,頭上只插著一支步搖。


  而她深黑的目里卻滿是驚異之色,她直直的盯著黎言裳,久久的看著黎言裳,似是要把黎言裳看穿一般,眼裡的異樣越來越濃,面色變了幾變。


  良久,她終於回過神來,目光仍是落在黎言裳面上,似是很貪戀一般,「世子妃果然貌美如花,人間少有的美人兒。」


  黎言裳心裡卻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清妃的異常她看在眼裡,絕不是因為自己的美貌才會如此。


  她急忙低了頭回答清妃的話,「方才那首詩是我從一本古書上看來的,並不是我所做,娘娘喜歡的話,我念給娘娘聽,或者我可以寫在紙上給娘娘留下來。」


  清妃眼角抖了抖,眉間多了幾分清冷,「不必寫下來,你再念一次吧。」


  黎言裳便將方才的那首江城子又念了一遍,清妃的目光始終黏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不肯移開。


  宇文曄一直暗暗打量著清妃,將她的古怪盡數收在眼底,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這位清心寡欲的清妃與人十分的不同,以後還是少交往的好。


  黎言裳念完詩,清妃便揚手道,「耽誤兩位的功夫了,請自便吧。」


  黎言裳心下納罕,也不多話,躬身行個禮,與宇文曄退出宮門來。


  他們剛出了宮門,牆內就傳來陣陣琴音,伴隨著清妃低沉的聲音,「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黎言裳訝然,清妃竟是全部記住了,怪不得不需她寫下來。


  她抬頭看看宇文曄,輕聲道,「我怎麼覺得這位清妃怪怪的,很親切卻又讓人覺得很遙遠,透著股子古怪。」


  宇文曄伸出手指掩在她嘴上,輕聲道,「小點聲,她能聽到。」


  黎言裳更覺得心底升起一絲涼意,像是被人監視了一般。


  走出很遠,宇文曄才道,「她看你的眼神很古怪。」


  黎言裳點了點頭,卻並未說話。


  身後傳來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兩人同時回頭,見一個老太監佝僂著身子氣喘吁吁的追上來。


  到了跟前,才尖著嗓子哎呀了一聲,「我的世子爺,真是讓雜家好找,皇上請您帶著世子妃過去呢。」


  宇文曄眉角皺了皺,「李公公,知道皇上讓我們過去有什麼事嗎?方才皇上不是已經回了御書房嗎?」


  李公公細眉挑了挑,「雜家可猜不透聖意,不過我瞧著皇上今兒個心情很好,八成是好事。」


  接著催促道,「世子爺,世子妃,咱們快些過去吧,皇上還等著呢。」


  宇文曄忙又握了黎言裳的手,手指在她手心裡滑了滑。


  黎言裳抬頭看他,他露出一抹笑意,示意她不必著慌,一切都有他在。


  手心裡傳來一陣暖意,黎言裳心裡亦是一暖,遞給宇文曄一個暖暖的笑,有他在,她自是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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