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94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黎言裳還在呆愣,萬氏已福了福身,掩著嘴笑了笑,卻又一本正經的道,「大哥大嫂先忙,咱們都先回去了。」
黎言裳側過頭狠狠的瞪她一眼,眼見著她一臉揶揄帶著丫頭們轉身離開,只惱的臉色愈發紅潤,卻又無可奈何。
她轉頭去看宇文曄,他正站在陽光里,嘴角微微上揚,盪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似是在瞧她的笑話。
「怎麼走路都沒有聲音的?」黎言裳眸子裡帶著惱怒,臉上帶著一層薄薄的紅暈,使得她說出的話帶了幾分嬌嗔。
宇文曄心頭微微一盪,深邃的眸底閃過一絲亮光,明媚的陽光下,她像一朵乍然開放的玫瑰花兒,眉目間皆是風情。
黎言裳見他兩眼只看著自己卻不做聲,眼裡緩緩升起絲絲熾熱來,她面上更是微微一熱,急聲道,「世子爺喜歡曬太陽,咱們就不打擾了。」
說著轉身就走。
宇文曄卻邁步上前擋在她前頭,面色沉肅,直直的望進她眼裡,輕聲道,「我是喜歡看你。」
淡淡的聲音傳進耳里,黎言裳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她半仰著頭在他臉上巡視,他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
寶瓶早已隔了一段距離在旁邊跟著,看到世子妃這般表情,只急的恨不得上前提醒一聲。
宇文曄又朝前兩步走近黎言裳,緩緩傾著身子,前胸的衣服幾乎已經貼在黎言裳身上,「怎麼?你覺得自己不好看么?」
他眼角帶著淡淡笑意,烏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卻有點點亮光射進她眼裡,直達心底。
他驀地探了身子嘴巴靠近她左耳,吐口氣,「看夠了沒?沒看夠的話,咱們回房接著看。」
說完這句話,倏然挺直身子,看著黎言裳臉面紅的能擰出紅水來,頓時暢快的大笑兩聲,轉身走開。
如此近距離又如此****的話,黎言裳竟是震得半天反應不過來,直到寶瓶走上來,很是恨鐵不成鋼的喚她,「世子妃,世子爺走遠了。」
黎言裳這才回過神來,望著宇文曄走遠的背影,只囧的牙根痒痒,恨不得上前踹他一腳。
寶瓶急的跺了跺腳,「世子妃,您怎麼讓世子爺走了?」
黎言裳氣惱的瞪她一眼,氣呼呼的道,「我倒是想留住他罵他一頓,可我留得住么?」
寶瓶卻小聲嘀咕,「誰讓您看的這麼出神了?」
聲音雖小,黎言裳卻聽的清清楚楚,當即面上一熱,抬腳就走,心裡卻在腹誹,她剛才是在犯花痴么?
宇文曄,真的是個妖孽男,很好看。
黎言裳前腳走,寶瓶急忙跟上來,「世子妃,您慢著點兒,世子爺不會這麼快就走的,可能要在咱們院子里歇一陣子了。」
聞言,黎言裳立馬停住腳,抬頭往前看,果然瞧見宇文曄正直奔著霓裳院的方向去了,當下懊惱的跺了跺腳,「那我就不回去了,讓他自個兒喝茶去吧。」
寶瓶見她囧的面色更紅,掩嘴偷笑,揶揄道,「難不成世子妃要去郡王妃那裡坐坐去?」
黎言裳狠狠的瞪她一眼,故作兇狠的道,「你個小丫頭現學現賣還挺快,再學人口舌,看我不把你舌頭割了去。」
寶瓶知她說笑,但又怕她真的羞惱了不回去,遂正色道,「世子妃,府里的管事們可都在咱們院子里等著呢,您總不能一直不回去吧?」
黎言裳這才想起還有正事要辦呢,遂正了正神色,也該回去瞧瞧了。
黎言裳還沒進屋,就聽到裡頭亂鬨哄的。
管婆子壓抑不住的聲音里含著怒意,「你們這些壞良心的,我說錯了嗎?我說錯了嗎?為了幾兩銀子,你們就坑害我。」
有人道,「管媽媽,話可不能這麼說,這規矩都是王妃定的,你說錯了不要緊,萬一再做錯事,豈不是更害了你?還是現在糾正的好。」
又有人帶著些諷刺道,「管婆子,方才世子妃跟前,你可是大話說出去了,怎麼?這會子又把不住了?」
管婆子只氣的唔唔怪叫,卻又無可奈何,吵嚷了一陣子,方聽到文正安刻意壓低的聲音,「還不快閉嘴?世子爺可在世子妃房裡頭坐著呢,小心你們的嘴。」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黎言裳又在門口站了片刻,這才撩了帘子進門。
管婆子仍站在原來的位置,彷彿一動沒動,吳又進正收拾著桌上的一大疊紙張,而文正安則垂首立在一側,不知在想著什麼。
見她進來,三人急忙都轉了身子對著黎言裳,恭聲道,「世子妃。」
黎言裳微微一笑,面上瞧不出半分異樣,只淡淡道,「各位都辛苦了。」
文正安率先回話,「世子妃,這都是奴才們應該份內的事,這都是剛剛寫好的,請世子妃過目。」
吳又進也將手裡整理好的一疊紙遞上來,「世子妃,都記錄下來了。」又將幾張小紙遞過來,「這些上面寫著指出錯誤的人,都是指出的哪些錯誤。」
黎言裳接過來看了幾眼,還真不少,一共有二十處之多。
隨著她的目光落在那頁紙上,管婆子的臉霎時變得有些難堪,心內更是惶恐不安,不知世子妃要如何拿她立威,今兒個事頭一遭,她怕是撞在刀口上了。
豈料黎言裳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哦了一聲,雲淡風輕的道,「我知道了,文管家,你照著這紙上記錄的賞賜下去吧。」
回過頭又對著眾人道,「這些紙就放在我這裡了,以後誰若犯了事,咱們就按照王妃定的規矩來,想來大家都已經輕車熟路了,自不會犯錯的。」
她面上帶著笑意,嘴角也掛著一絲和善,可她說出的話卻分明令人生了三分警惕,就連老滑頭文正安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世子妃初掌府中中饋,不立威不立下自己的規矩,亦不多說話,這是什麼道理?
管婆子忐忑的心愈發不安,直在心裡默念阿彌陀佛,可直到世子妃將眾人遣散,世子妃都沒再提她的事,似是忘記了還有她這個人還有她那檔子事一般。
世子妃不說,她自是不提的,惴惴不安的跟在眾人後頭出了房門,只怕世子妃再來個秋後算賬,巴不得躲得越遠越好。
屋內只剩下黎言裳與寶瓶兩人時,倚翠從裡間的門後走出來,上前躬身道,「世子妃,他們說的奴婢都一一記下了。」
黎言裳抬頭看她一眼,微微一笑,「那你便說說。」
倚翠應了聲是,隨即便將方才所有人說過的話都一一陳述,竟是每一句都說的條理分明。
黎言裳禁不住在心底讚賞一聲,面上亦帶了笑意,「虧得你能記下這麼多,如此說來,你心裡該是清楚的了?」
倚翠得了讚賞,面上並無得意之色,反倒多了幾分認真與謹慎,「奴婢清楚的只是他們說過的話,別的奴婢不敢亂猜。」
倒是個有分寸的。黎言裳又笑了笑,「這大半晌的,你也累了,回去歇歇吧。」
倚翠不再多話,應聲轉身出了門。
黎言裳轉頭看看寶瓶,「這些人里,哪個是可用哪個是不可用,你可都清楚了?」
寶瓶眼珠子轉了轉,輕聲道,「哪個都可以用,只看他們要做的什麼事,能不能做好了。」
黎言裳噗嗤一聲笑,伸手點了點寶瓶,「你個小丫頭,這會子學起舌來愈發靈活了。」
寶瓶也只哧哧的笑,笑了片刻,忙收起嬉笑,輕聲勸道,「世子妃,世子爺這一大早的就讓他們過來回事,您好歹的也該給世子爺回個話去呀。」
黎言裳瞥她一眼,兩手在衣角上彈了彈,緩緩站起身,「行了,別拐彎抹角的了,不就是想讓我去找世子爺嗎?走吧。」
寶瓶自是喜笑顏開,忙著扶住世子妃的胳膊,「世子妃,您慢點。」
兩人剛走出門,抬頭便瞧見宇文曄已從正房裡走出來直奔院門出去了,似是有些急匆匆的模樣。
寶瓶懊惱的跺了跺腳,「世子妃,您方才就應該先去正房再過來聽他們回事,現在可好了,世子爺都氣走了。」
黎言裳卻不這麼想,宇文曄走的這麼急,應是出了什麼事,她對著院門瞟了幾眼,轉身回房。
剛到門口,卻見桃菊撩著帘子從裡頭走出來,面上帶著淡淡紅暈,微低著頭,根本沒看到迎面而來的黎言裳兩人。
寶瓶微微皺眉,沉聲道,「桃菊,你不在外頭候著,怎麼進了世子妃的房?」
桃菊這才回過神來,慌忙躬身行禮,「世子妃,世子爺讓奴婢轉告您,世子爺有事先走了,改日再來。」
她微低著頭,卻遮不住嘴角歡快的笑意。
黎言裳看她一眼,登時明白,只見她今日穿了一件桃紅色的對襟上衣,粉紅色的百褶裙,耳上帶著一副透亮的白珠子,唇紅齒白,眉眼含了幾分嬌柔之意,雖是丫鬟打扮,卻也有幾分姿色,只怕這一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寶瓶更是一眼便瞧出桃菊之意,直氣的翻著白眼沒好氣的道,「還不快去幹活,這滿院子的活難道還要等著世子妃動手嗎?」
桃菊雖心有不服,但一想到世子爺吩咐她時的那一抹笑意,整顆心頓時便活蹦亂跳起來,自是不再理會寶瓶的怒斥,乖乖的應了一聲,轉身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