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她們隻是木然地點頭。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久到大家都有些麻木的時候，急救室的燈終於滅了，大門敞開，有穿著急救服的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一群人就圍了上去。
醫生摘下口罩，看一眼圍上來的人們，還真是熱鬧，老太太的親屬真不少。
他便大聲道：“誰是病人真係親屬？”
譚剛立刻上前一步道：“是我。”
“很遺憾，病人大概支撐不了多少，有什麽話，就趕緊跟她說吧。”
醫生說罷，便搖著頭離開。
譚剛跟雷劈了似的，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也沒有想到，他的小姑一病倒，竟然來得這麽快。
林末末和安琪也聽到了這個噩耗，這對她們來說，無疑也是沉痛的打擊。
這要怎麽辦？
她們還能問出什麽來嗎？
老人已經是彌留之際，還不能讓她清靜地離開嗎？
譚剛隻覺得悲從中來，蹲在地上無聲流起了眼淚。
醫生的話言猶在耳。
有什麽重要的話要跟老人家說，就趕緊的。
譚剛哭了一會兒，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和他一樣，有些沒辦法接受事實的林末末和安琪。
“你們誰要去見老太太？就進去見見吧？
就是別問她太多的問題，不然可能也是白搭。
我就這麽一個小姑，要不是想到你們想找到親人，我也不會……”
譚剛的表情非常痛苦。
林末末和安琪互看一眼，兩個人一起朝急救室走去……
去往臨安縣的路上，黎少清駕車狂奔。
沒能聯係上林末本，他得想辦法聯係其他人。
羅雨菲是她的經紀人，一直和她在一起。
黎少清把電話打給了羅雨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算是接通了。
“雨菲，你們在哪兒？”
“黎總，我們在縣醫院。”
“醫院，出什麽事了？
末末她……”
“不，不是末末，是譚金花，也就是那個福利院的院長。”
“她怎麽了？“
”她生病進了醫院，可能不行了。
末末和安姐一起去見她了。“
”安琪？“
”對，她也在那兒？“
”對，她說是幫朋友找曾經丟到福利院的孩子。“
安琪？
黎少清開始搜尋記憶中的點點滴滴。
五歲的時候，他在產房外等著大嫂臨盆，然後親眼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子，躺在推車上，肚子鼓鼓的，看來是懷了雙胞胎，也被推進了產房。
難道，那個女人就是安琪？
以他五歲的記憶，那個女人的確很年輕，很漂亮。
漸漸的，年輕的臉龐和安琪現在的臉重合。
除了多了些滄桑和成熟的韻味兒外，真的是那個女人。
這麽說，安琪曾經生過一對雙胞胎私生女？
而林末末和黎曉雯，就是她生的那對雙胞胎？
如果真是這樣，安琪也在調查當年孩子的下落。
一旦查出來，她會怎麽做？
黎少清又驚出了一身冷汗，連開車的手都在微微抖著，差點兒撞上了一旁的護欄。
他穩了穩心神告訴自己，不會的，沒有那麽巧。
就算安琪真的是為了找女兒去找那個福利院的院長，她也不一定會被認出。
黎少清還想到，林末末也不可能會想到，自己和黎曉雯是雙胞胎。
黎少清告訴自己要冷靜，隨即按下車上的導航，查看去往臨安縣人民醫院的路線。
導航開啟，黑色的路虎更加如猛虎一般，朝著目的地行去。
林末末和安琪一起朝譚金花的病床前走去。
病床上，孤獨到老的老人，完成了她撫養那些被遺棄的，失去父母的孤兒，便這樣準備獨自離開。
在她彌留之際，其實也有遺憾，那就是，那些孩子們都看不到了，也不知道他們過得怎麽樣。
那些把孩子遺棄的家長們，他們有沒有後悔，又回到福利院來找孩子？
她其實很希望，每個孩子都能有一個溫暖的家，哪怕是不父母不在的孤兒，也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家。
林末末和安琪不約而同放慢了腳步，朝老人的病床前挪去。
她們知道，雖然機會難得，可也怕老人會真的認出她們來。
林末末當然還記得，老院長慈祥的麵容，小時候，自己害怕地睡不著，常常是老院長親自把她抱在懷裏，哄著她入睡。
在她的懷裏，小林末末睡得十分香甜，就像是回到了媽媽的懷抱。
盡管她從來不知道，媽媽的懷抱是怎樣的。
可她固執地認為，老院長就是自己的媽媽。
但老院長卻要求她一定要自己奶奶。
如今的老院長就躺在病床上，臉上帶著呼吸機。
她的生命快要走到盡頭。
安琪還記得，她把懷裏的孩子抱給譚金花時，她眼中的不讚同。
她告訴安琪道：“你還這麽年輕，完全有精力自己把孩子帶著，為什麽一定要把她送到這兒來？
難道她就真的是你的累贅嗎？”
當時的安琪可不就是這麽想的嗎？
她一個正在娛樂圈兒打拚的小演員，帶著個孩子，可不就是累贅？
再說，她還想著拿這個孩子找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算賬呢。
隻是後來，她沒有這麽做。
如今孩子已經有二十歲了，福利院也早已物是人非。
她就是想去把孩子找回來，也變得困難重重。
心裏的懊悔隻有她自己知道。
兩個人終於走到了譚金花的床前，低頭看著床上病入膏盲的老人。
布滿皺紋的一張臉，眼睛緊閉著，睫毛仿佛在微微顫動。
旁邊的儀器發出滴滴的聲音，仿佛在替她的生命倒數。
安琪和林末末互看一眼，誰也沒有搶先開口喚醒。
倒像是老人能感覺到有人走到她身邊，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的眸光並不清亮，有些渾濁。
她或許依稀辨別出了站在床前的人，和她記憶中的人很像。
譚金花望著床前的安琪，想要伸出手來抓住她。
但，她的手力氣不足，又很快垂了下去。
林末末觀察著譚金花看安琪的樣子，像是認識她。
“安姐，你和譚奶奶也認識？”
“我和我朋友一起送孩子來的，她大概認識。”
安琪繼續撒著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