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賤人說誰
要說沈氏倒是會做表麵功夫，宋菲打量著四周華麗的配飾，打開衣櫃一水的大紅大藍大綠大黃，這麽看來自己身上這身倒是最正常的了。
“來人啊。”
“吱呀～”門自外間打開，一位藍衣婢女緩緩走了進來。
“小姐。”
“去取一套素淨些的衣裳和熱水來。我要沐浴。”
“是。”
宋菲皺了皺眉頭，這丫頭看著聽話，禮儀周到，卻總帶著些傲慢。這尚書府還真是處處都藏著“能人”。
沐浴過後，宋菲隻覺渾身通暢，還不待她招呼人將浴桶抬下去，門外兀地傳來一聲有些熟悉的嬌喝。
“讓開！我倒要看看她宋菲如何大膽，竟連我的衣服也敢搶！”
“二小姐，大小姐她正在沐浴。二小姐，您不能進去……”
朱紅色的門“砰～”地一聲被狠狠推開撞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門內人卻並未如同宋婕預料一般一如往常地驚慌失措。
宋菲慢條斯理地將最後一縷發絲擦幹，這才放下手中的帕子，抬頭打量來人。
宋婕果然一如記憶中繼承了她母親一門的好相貌，此刻一臉驕傲更是顯得顏色張揚，可這張臉配上這副尖酸的表情卻是大打折扣。
“二妹妹。”宋菲揮揮手示意一旁藍衣婢女收拾屋內，往前快走了幾步，故意靠近宋婕身邊。
宋婕露出驚恐神色，怎麽會？現在全府上下都為了找這個“死了”的女人鬧得天翻地覆，此刻她又怎麽能如此完好無缺地站在這裏?
去的人明明早已確定她斷了氣，而她如今……
宋婕偷偷瞟了宋菲脖子一眼，衣領太深遮擋了她的視線，正當她凝神時，宋菲突然又靠近了一步，嚇得她哆嗦著後退了幾步。
“你，你做什麽！”
“我?你帶著人趁著我沐浴的時候過來，我還沒問你來幹什麽，你倒是先問起我來了?”
這可是極重禮教的封建王朝，若是她動作慢了一步，恐怕宋菲就會成為一個笑話，被迫青衣古佛相伴了此一生。
若是原主隻怕會更慘，她便是再能耐又如何同一個王朝相對抗?
此事足以印證宋婕母女對她的恨。不管這恨從何而來，她可不是好欺負的人。
“你……”宋婕氣急指著宋菲的素衣說道，“你還敢說！你，你這賤人……”
“賤人說誰?”
“說你！”
宋菲似笑非笑地看著宋婕，直到周圍下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宋婕這才反應過來。
“你！宋菲，”宋婕氣得哆嗦得說不出話來，習慣性地抬手就向宋菲招呼過去。
宋菲哪裏會讓她得逞，一個閃身避了過去，順便暗暗伸腳伴了她一下。
“大小姐。”一綠衣小婢上前穩住宋婕身形對著宋菲恭敬行了一禮說道，“大小姐身上這衣服乃是夫人為我家小姐定製的，今日不知為何穿在了您身上……”
這小婢女倒是伶俐，一語雙關，沈氏倒是為這個女兒廢了不少心思。
“把衣裳還給我，這可是京城禦珍坊出的珍品，若是有什麽缺損，我饒不了你！”宋婕聽了這些，心裏火氣又大了起來，完全忘了自己來幹什麽。
這衣服很貴?那正好很配自己的身份嘛。好了，這件衣服是我的了，方才那小丫頭倒是會辦事。
宋菲想著向一旁侍候的藍衣婢女投去了讚賞的眼神，惹得宋婕大為不快，又狠狠剜了她幾眼。
“不過是一件衣服罷了。”宋菲轉身若無其事地說道。
“你可是不想還給我?到底還是個尚書府長女，竟是這般窮酸樣！”
這話說得，還是想要回去。不好意思，激將法對我無效，不然這麽多年的偵探豈不是白幹了？
“你也知道，我是嫡長女！見了我為何不行禮！”
今日宋菲不但一改往常的模樣，變得牙尖嘴利，就連往常不敢在府內提起的嫡長女的身份都敢拿來談論。
宋婕隻覺得仿佛有些什麽從腦海裏一閃而過。
宋菲可不會給她思考的時間，一把將她自屋內推出去，站在門外居高臨下地看著氣急敗壞的宋婕。
可惜了，一張花容月貌的臉怎麽長在這麽個人身上?
“賤人！賤人！你這個賤人！”
“賤人說誰?”
“還能說誰？自然是你！”
“噗。”一個套能上兩次當，你倒真是傻得可愛啊。
“你……”
然後呢?我還等著你繼續呢。
許是古代人大家閨秀教養太好?這笨蛋竟是半天罵不出第二句來。
還是古代人比較單純，這要是擱在現代，自己先前那個胖房東，估計自己已經被罵的體無完膚了。
說起來還是要感謝胖房東，鍛煉了我罵人的技巧……
我可給過你反擊的時間了啊，現在該輪到我了，小寶貝。
宋菲心裏想著要找回場子，這邊就捋了捋袖子，俯身靠近，撥了撥宋婕耳邊的碎發，低聲說道:“宋婕，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從地獄裏爬回來找你們母女二人的?”
說完，宋菲拍了拍一旁呆住的婢女，笑道:“二小姐累了，帶她回去修養。至於這衣裙，我自會向夫人解釋。”
宋婕表情呆愣，那小婢一時揣摩不透主子意思，但見此行目的已成了，便上前扶著二小姐走了。
誅人誅心，看這二小姐的樣子，怕是短時間內緩不過來了。
而這位沈夫人收到這些消息，也該坐不住了，畢竟自己可是她的眼中釘。
宋菲摸了摸鼻子，要說古代有什麽不好，恐怕就是這點了，做什麽都得小心翼翼，謹慎再謹慎。
今日才是她“回家”的第一天就這麽精彩，往後的日子必定會更“開心”啊。
關上了門，宋菲這才看見方才的藍衣婢女還在房間裏垂手侯著，她了然一笑。
尚書府裏聰明人倒是不少。
“你怎麽還不離去?”宋菲故作不知問道。
“奴婢，奴婢不敢。”
“如何不敢了，你連二小姐的新衣都敢拿來孝敬我，你還有什麽不敢的?嗯?”宋菲收斂了神色，厲聲質問道。
小婢女立刻跪下，不待說話，眼淚便漱漱而下，頗有幾分梨花帶雨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