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地藏
楚天歌一路昂然往裡走，暗自打量。
佛國既然稱「國」而不是「城」，自然是比較大的，但其實也沒大太多，也可以說這裡就是「都城」，外圍的其他城市都屬於佛國，這裡是核心地而已。
當然這核心地的造型可不是一座城池，是一座山——靈山。
靈山的模板，本質上和雲際宗這些宗門沒有太大差別，各個山峰都有強大的佛陀菩薩各據其中，開壇講法，其中最大最高的主峰之巔是「大雷音寺」，佛祖之所在。
用屁股想都想得出來，最重要的地方必在主峰，要麼就是主峰的後山，要麼索性大雷音寺就建在最關鍵的地點上。
何謂最重要的地方、最關鍵的地點？
當然是白虎之陵。
對應在新天界也就是西方大帝隕落之陵。
至於究竟是後山還是大雷音寺本身，楚天歌傾向於後山的可能性更大。
原因很簡單，白虎主殺伐，冷麵戰神模板，與佛家的屬性格格不入，明明就該是秋無際或楚天歌之屬。此界佛家雖然扭曲了，面上還是講一個佛法祥和的。不同屬就是不同屬，強行在上面立寺，必然有極強的衝突性，得不償失。
所以更有可能在後山，既能近距離「開發吸收」，也避免過於直接的衝突。
而白虎和佛家有哪些共通之處呢？很少。
白虎屬金。佛家的金身不滅、金剛不壞，大抵歸於此屬。
白虎有避邪、禳災、祈豐、懲惡揚善等等寓意，和佛家的一些屬性能貼合，但其實所有瑞獸或者說所有宗教都有此意，關聯性並不是很強，真要說強關聯還不如更關聯道家，當然要強行拿來做代言也沒什麼不行。
有趣的是，白虎有一個屬性……主姻緣。
一個主姻緣的瑞獸在佛國，怎麼想都覺得忍俊不禁，或許此界佛門公然在搞歡喜禪、極樂世界變成那種模板，和這有一定關係？
可能也和原生印度佛教相關……父神構建新天界，很可能以「佛教」這個名義，公然騰籠換鳥，把印度佛教和中土佛教混淆，變成了現在這個怪胎。
楚天歌想到這裡，還是對楚戈越發佩服。自從差點被折騰得失去秋無際，父神重掌人界之後變了很多，如今的思慮讓人琢磨進去，越發感覺翻雲覆雨。這時候的父神寫自己西行路上的副本肯定不會無的放矢，選擇這個迦摩佛陀和自己遭遇，必有深意。
父神寫不了佛祖做什麼，但操縱幾個佛陀還是很簡單的，這個迦摩佛陀很可能就是父神刻意送給自己用的身份道具。
但既然如此，是不是也可以說，父神筆下的其他佛陀菩薩，還有好人？未必都是和佛祖一條心的？
這好像是很有可能的……逆反天道的終究只是天帝佛祖道尊，並不是天界所有人啊……自己在天庭的見聞，天庭人士也有很多都是仙風道骨，都是好人來著，那佛門呢？難道真就全一根筋跟著變質的佛祖么？
楚天歌越琢磨越覺得自己這次任務清晰起來，慢慢的一路走到了主峰半山腰，忽地繞道，直奔後山。
結果還沒走出幾步，迎面看見一位菩薩從山上悠然而下，楚天歌瞬間毛骨悚然，差點出了一身冷汗。
好強的菩薩！
這該是金仙了吧，為啥還是菩薩果位？
卻見那菩薩悠然路過楚天歌身邊，連理都懶得理他一下的樣子，似是不屑。
楚天歌心中微動，主動開口喊：「菩薩。」
菩薩按住祥雲，微笑回眸：「迦摩佛陀有何指教？」
楚天歌道：「大家共修一教之法，同證菩提，菩薩為何對我如此冷淡？」
喲呵還找事兒來了？那菩薩心中很是驚奇，失笑道：「你證的什麼菩提？」
可憐楚天歌佛經一本沒讀過，只學了那本歡喜經，證個犢子菩提？聞言只能硬著頭皮道：「菩薩證的是什麼，我便證的是什麼。」
無意間倒也有點機鋒，那菩薩冷笑道：「那我和你可不同。」
楚天歌道：「願聞其詳。」
「我道眾生渡盡，方證菩提。我看把此渡換成渡水，頗為合你。」菩薩露出嫌惡之色，拂袖而去。
楚天歌斯巴達了。
尼瑪這是地藏啊？
地藏居然開車……呃，好像我被噴了？
楚天歌哭笑不得，再度喊住地藏：「菩薩，菩薩！」
地藏冷冷道：「你不去證你的極樂，一直纏著我作甚？」
「既然菩薩欲渡眾生，然後菩薩又覺得我不合你意，何不渡我？近在咫尺，拂袖而去，菩薩這樣又能渡誰呢？」
地藏居然被說愣了好一陣子，神色越發古怪了：「你要我渡你？」
楚天歌憨憨點頭：「是啊。我想知道怎麼算渡……三界並無地獄，你我已在西天，登臨極樂，時聆綸音，這都不是終點，還欲渡往何處？」
地藏獃獃地看著他，忽然怔怔地流下淚來：「此即地獄。」
「若此即地獄，西天在何處？」
地藏嘆了口氣，合十道：「在心。」
「玄乎其玄，何以渡人？」楚天歌進迫道：「何處是西天？若此地不是，西方大帝之所在可謂之乎？」
地藏眯起了眼睛。
他終於意識到這人不是迦摩。
這根本不可能是迦摩說的話。
「你是誰？」地藏謹慎傳念：「冒充伽羅，獨上靈山，你不怕死么？」
「菩薩身在地獄，心向西天，這都不怕死，我何怕之有？」
地藏看了他半晌，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為何天帝等人都會認為，下界飛升者是棋眼？
或者天道視角中，主角是棋眼。
因為這些東西，本界之人不會說的，只有穿越者主角可以，這是大部分小說穿越者的優勢所在，哪怕楚天歌對佛法一無所知，聽著地藏一言就能想到足夠多，做出足夠正確的選擇。
地藏笑著笑著，聲音漸漸收斂，繼而再度傳音：「你用的是天庭之變化，天帝讓你來找西方帝陵的，我不揭穿你，還是回去吧，終非一路人。」
楚天歌道：「我雖奉天帝之命而來，為的卻非天帝。」
「哦？」地藏含笑道：「難道你還真為了尋找西天呢？」
楚天歌認真道：「為什麼不呢？下界有位叫大悲的老和尚說過，佛不在其形，更不在其名，他是天界之佛，卻未必是老衲心中之佛。與菩薩剛才所言在心，異曲同工否？」
地藏「咦？」了一聲。
楚天歌又道：「他還說過，天道若渡天下，老衲便在佛國。與菩薩相合否？」
地藏喜道：「這位大德在何處？」
楚天歌道：「我不知道他何時飛升，估摸著就在近期吧。」
正在此時，天地之橋洞開，大悲破界飛升。
地藏轉頭東顧，凝視良久，也不知道他看見了什麼，忽然一笑：「你剛才說了天道若渡天下。」
楚天歌有些謹慎地「嗯」了一聲，沒有多言。
地藏似乎看出他的顧忌，暗道有意思得很。
此人天不怕地不怕，不敬天帝，誹謗佛祖，在佛國挑釁他地藏，也不怕被揭穿……偏偏在天道之事諱莫如深。
地藏彷彿看見了虛空之上的一雙眼睛，正在俯瞰。
蒼生如棋，盡在眼中。
地藏悠悠嘆了口氣：「無論你說的大德之言是真是假，就憑你說得出這兩句……你且隨我來。」
楚天歌吁了口氣，知道任務完成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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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靜默流年大佬上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