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鎮滄海
就在楚戈向上去搜尋米曉琳的時候，秋無際也向下鑽進了艙底。
她斷定艙底必有類似陣法的東西，才會導致這些詭異。
果不其然，很快就看見一個艙室前堵著好幾個荷槍實彈旳洋人，看似在守護什麼。
秋無際二話不說地閃現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奇異的龍形機械設備，趴在巨大的艙底，周圍有一些人正在緊張地看電子屏，做著秋無際看不懂的操作。
其中有一個白人老者，盤膝坐在龍首位置，手上結著奇怪的法印，異能波動的感覺十分明顯。
秋無際不懂這些不要緊，她懂能量的變化。
她清晰地感覺到，在這艘游輪上的每一個不同的音樂區域，音樂都會被採集匯總到這裡，甚至包括那些嘈雜的人聲、尖叫、怒吼，都算該區域的「音樂」一環。
然後經由這個奇怪的設備，放大擴散，下探海底。
秋無際上網衝浪時也聽說過音波探測的儀器，但原理顯然和這個不同，這不是靠聲波的反饋和變化在勘探什麼，而是靠音樂本身。
用各種各樣不同的音樂，放給海底的某些生物聽，激發它們的共鳴和回應。
其中的核心，應該是這個洋人老者的異能？不確定。
秋無際神念跟隨音樂下行，清晰地看見不同的音樂對不同區域的海洋生物確實造成了影響。
先是狂暴的重金屬音樂刮過，海中連魚蝦都顯得有些暴躁，環境危險性顯著提升。但效果其實也不是太強，起碼不會達到讓魚蝦瘋狂互相攻擊撕咬的程度，海底的暗涌並未激發。
隨著游輪向前行駛，重金屬音樂向前推進，之前的區域換成了輕柔的酒吧薩克斯。於是暴躁的魚蝦又被撫平，海域重新祥和。
沒過多久，交響樂部分又過來了，秋無際甚至可以看見一隻海魚從軟趴趴的鹹魚模式忽然變得戰鬥起來，身軀如劍綳起。
簡直跟玩弄人家一樣……
秋無際知道這儀器針對的不是這些普通生物。只是用這樣不同的音樂一遍一遍地篩過大量海域，尋找某個特定生物的共鳴。他們不知道哪一種音樂有效，所以各種各樣的輪換掃過而已。
這個海上音樂公園的設計，確實有幾分門道。
然而按照秋無際自己的感知判斷，這個海域也確實沒有什麼特別的靈氣顯現。如果有的話，按理這些海魚都會沾染，變成富含靈氣的天材地寶？或者甚至可能誕生靈智？
但並沒有，否則早該被人發現了。
就在此時，重金屬音樂聲中傳達出了憤怒和暴戾的情緒，有強烈的殺機隨著音波在海中彌散。
相關海域的生物忽然狂暴起來，開始互相攻擊，殺戮的情緒如病毒般隨著樂聲瞬間蔓延。
這種殺戮之感天然就引發了秋無際心中的警兆，這是作為一個修士對環境的本能反應。
「青龍」也是。
一種本能的反擊和抗拒、或者說對自己周邊好端端的安逸環境被攪亂的不滿，「吵死了」那種感覺……於是突變即生。
秋無際清晰地看見，正在互相攻擊的各類魚蝦忽然炸成了粉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力順著樂聲的來處，向著最暴戾的那個情緒直接反噬而去。
都不用往上看，秋無際就知道迪廳的位置必然有人要死了，死狀會比賭場那個激動的莊家還慘得多。
不知道楚戈是否來得及救人？秋無際無暇考慮這個，她的所有心神已經被反擊的來處所吸引。
在那一剎那，她感受到了封印的味兒，有極其恐怖的力量掙開了一絲封印的縫隙，向外發出了回應。
那一絲力量的泄露，讓秋無際渾身發麻，感到了上古洪荒巨獸般的氣息，能讓整片海域掀起滅世狂瀾般的氣息。
這氣息還很熟悉！
龍之意，不是炎千烈融合的那種普通地龍，而是書中傳說中已經飛升天界的上古青龍！在書中這甚至不是單純的龍，而是立四極的象徵，是界定世界四方的基石！
作為取得過青龍蛻鱗並且抱著研究過好長一段時間的秋無際，對它的氣息太過熟悉了。
就是青龍！至少是重要相關之物！
所以書中的青龍、或者相關之物，被封印在現世的東海之底？
秋無際同樣和楚戈一樣陷入短暫的迷茫，覺得這世界太奇妙了。
秋無際感應到的，對方的洋人老者也同樣感應到了，狂喜地睜開了眼睛：「就是這裡！停船！」
游輪輕輕一晃，徹底停了下來。
游輪底部鑽出了一個非常奇怪的機械臂，直衝海底深處，機械臂上似乎有無數揚聲器一般的東西，音波呼嘯席捲，鑽進了一個無形的結界里。
封印的形式似乎都被他們摸明白了，是一種能阻止能量的結界，但它不是封閉性的，似乎阻止不了聲音，也阻止不了情緒的傳遞。
與此同時，那洋人老者的眼眸變成了純白色。
能夠刺激情緒的音樂、加上特殊的異能結合，會導致什麼結果？
「吼！」深海之地的爛泥之中，似乎有什麼正在涌動，黃鐘大呂一般的嘶吼聲隱隱傳來，海底在震顫，海水在翻湧，平靜的海域捲起了狂潮。
老者臉上泛起狂喜之色，只要幾息時間，他就可以控制海底的骨骸，那可是青龍！
喜色忽然僵在了臉上。
一道劍氣不知從何所起，猶如一點星芒在漆黑的海中綻放，轉瞬之間燦如白晝。劍氣橫貫而過，撕裂滄海，破碎空間，連帶著艙底伸出的機械臂在內，所有海水、聲音、情緒、能量，一切削平，就像在海中斬出了一道真空。
所有人目瞪口呆。
他們從來沒想過世上會有這樣的劍，完全不講道理的一劍，削平滄海，照亮眾生！
上方的聯繫被切斷，可海底爛泥依然在涌動，幾乎已經可以看見一隻龍角，正在破土而出。
一個長發飄飄的窈窕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上方，一手摁在龍角之上，低聲輕喝：「鎮！」
明明整個人都不如龍角尖端那麼大，猶如蚍蜉撼樹一般的表現，所有人卻眼睜睜看見那龍角居然一寸一寸地，被生生摁了回去。
四周狂涌的海浪和漩渦，被這區區一人所鎮，竟似乎要直接歸於平息。
那洋人老者都看傻了：「這是你們東方的佛祖嗎？」
有中國助手默然。
暗道這不是佛祖，倒像是九天玄女臨人間。
「都愣著幹什麼！」另有人怒道：「阻止她！」
「嗖嗖嗖！」數十人涉水而下，身上各自浮動著異能的波動，也不知分別是怎樣隔的水。
與此同時，老者蒼白的眼眸閃過異色，精神類的攻擊降臨秋無際魂海。
更遙遠的天外，不知何時飄來了全新的音符，似乎帶著一種「等你多時」的意味，鎮臨海中。
號稱早就已經離開了的羅賓？
秋無際默默抬首，下方是正在掙扎破土旗鼓相當的龍，上方是紛涌而下的敵人，周遭海水狂暴，天外異能來襲。
彷彿一個人在面對整個世界。
她孤零零地身處海底，卻忽然笑了，低聲自語：「楚戈，龍蛇起陸，是為亂世，此世規則自此而破。本座……要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