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赴會
老朱是在四五點的夤夜時分、從朱萌萌到護士都最容易在打盹的時候,悄悄起身到了外面走廊,跳下的樓。
病房所在樓層不高,只是三樓,但一般老人跳下去也足夠當場去世了,何況一個本來就受傷躺在床上休養的病號?
還好這高度根本破不了秋無際預設的防禦,老朱只是受了些衝擊震傷,此時正在病床上大發雷霆:「不是我自己跳的!有王八犢子要殺我!」
誰都沒法信,誰能控制你自己走到門外走廊去還翻下欄杆往外跳啊?
「令尊本來就是精神方面的病患,可能睡夢中產生某種幻覺導致,是可以解釋的現象。」醫生只能對朱萌萌這麼說:「我們今晚加派護士看守」
老實說連朱萌萌和蔡志堅都這麼想過,可能是精神受傷的後遺症。雖然朱萌萌還是更相信父親,覺得沒可能跳,但醫生這個解釋是最符合常理認知的。
她這會兒沒法去生醫院的氣了,因為她知道這裡面的事情醫院真的不懂——事實上別人用異能搞七搞八,主要意義就是為了瞞過醫院和警察,造成自殺跳樓的認知,多少懸案就這麼來的,你怪醫院不懂異能有什麼用
她只能有氣無力地說著:「晚上我不睡了。」
鍾逸和楚戈倆口子差不多同時趕來,在病房外不期而遇。
鍾逸的神色非常難看:「我昨晚和杜連峰交了手,把他丟下了樓。當然,他沒死。。」
楚戈豁然道:「所以這是杜連峰再度報復?你把他丟下樓,他就把老朱也丟下樓?」
鍾逸道:「看上去是而且我當時就有感覺身軀不受控制,被拖拽似的,差點自己掉下樓。老朱這個應該是遭遇了一樣的控制,他受傷虛弱之中,能被控制的動作幅度更大了。」
秋無際冷然道:「他們可不知道我預加過防護,這是想讓朱老伯死!」
楚戈臉色也很難看。確實,對方不會知道老朱被施加過防護,這可不是報復一下完事,而是赤裸裸的殺人!
「這誰的異能?」楚戈手頭可是有異能者名錄的,鍾逸以為楚戈是自己猜出他的異能是壽命相關,其實是看了答案開卷考呢。
但異能者名錄上並沒有收錄誰能遠程不接觸就控制別人的身體跳樓的,這種能力真正殺人於無形,未必多強,但太隱蔽了,哪怕曾經出現過類似案例,你也不會知道兇手是誰, 無法收錄。
本以為鍾逸見多識廣應該知道, 結果鍾逸也搖了搖頭:「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能力, 世上能人異士很多,像這種隱蔽性高的,只要想瞞那就誰也無法盡知不知道杜連峰他們這幾年收羅了多少特殊人士。」
楚戈道:「所以找杜連峰就對了吧?」
鍾逸認真道:「杜連峰他們是一個組織, 現在明面上已經是一家集團公司,橫跨多產業, 做得很大, 杜連峰只是團伙高層之一。其實單單對付他, 都不算完。」
楚戈怒道:「難道就看著他殺人?他可不是針對老朱一個人,而是大肆在搜尋南江, 早晚還有更多人受害,包括我自己!」
鍾逸笑笑:「你能如何?找警察?他們可是大投資商警察沒有證據,因為下完棋昏迷就抓人?還是因為你腦補的他控制人跳樓而抓人?都不可能, 最多審訊幾天出來, 他們還是生龍活虎繼續出來『考察產業』, 你能怎樣?繼續等, 等到下一個受害者出現,看看有沒有新的證據?」
楚戈哽了一下。
鍾逸又道:「或者你也可以暗中殺了他?你敢不敢殺人?還是只不過暗中揍他一頓, 等他傷好了沒完沒了?」
楚戈不語,秋無際抱著手臂冷笑:「我會殺人。」
鍾逸看了她一眼。
「讓人死得不明不白可太容易了。」秋無際淡淡道:「如果我認為有必要的話。」
楚戈擺了擺手,輕輕搖頭。
秋無際聽話地閉上了嘴。
在外人面前, 必須給他這個「當家的」面子。
「如果讓他們知難而退呢?」楚戈慢慢道:「讓他們認為南江不是隨便撒野的地方,有點意義么?」
「當然有。」鍾逸道:「昨晚我找上杜連峰, 並不僅僅是報復的意思,其實也是在表達這個概念:再搞事我會殺人, 讓他們收手。但很遺憾,想要達成這個效果好像有點困難, 反倒是激起他們的凶性了你打算怎麼才能做到這一點?」
楚戈正在沉吟,蔡志堅從病房裡拿著手機走了出來,臉色也是鐵青:「杜連峰約見萌萌,說談生意。他們太過分了吧!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楚戈摸出葫蘆娃面具:「不管怎麼做,這次也要先保護好萌萌姐。」
朱萌萌愕然:「真去?」
「不去難道對方就不會找上門么?」葫蘆娃面具還是那副歪頭笑臉:「去了讓我們看看,他們到底多牛逼。」
蔡志堅留著照顧老朱,朱萌萌帶著鍾逸和楚戈倆口子去赴約。
杜連峰等人是為了占礦的, 不是為了殺人泄憤的。
該做的事情做了,接下來當然就是逼迫屁事不懂的朱萌萌,讓她老實賣礦。
或者讓病床上的老朱知道女兒也很危險,主動賣礦。
套路簡單粗暴, 卻往往很有效。
「異能界甚至有了類似的賭鬥風氣,以決勝負來定某些東西的歸屬。」赴約的路上,鍾逸對眾人介紹:「某種意義上也是在說,反正你異能搞不過我,自己悠著點。弱勢方能識相的話,還算各自安好。」
「演武俠仙俠片呢?」楚戈吐槽。
秋無際微微一笑,她和炎千烈的賭鬥不就是如此么,這確實是武俠仙俠常見的套路,有了個體超凡力量之後理所當然地形成這種風氣。
對她很習慣,對楚戈或許很不習慣,即使楚戈會這麼寫,那不一樣。
但秋無際覺得楚戈終究會習慣的,這簡直是必然的事情。她甚至知道楚戈現在心裡在考慮什麼。
約見的地點在市區五星級酒店裡,杜連峰等人落腳的地方,包了頂樓整整一層。
走出電梯就看見一列黑西裝,整齊肅然地站在走廊里,看著朱萌萌帶來的鐘逸和一對葫蘆娃。
面對詭異的葫蘆娃面具,黑西裝們神色不變,顯出訓練有素的素質或許在他們的「談判」過程中,更加古里古怪的人都見多了。
「朱小姐,這幾位是?」一個為首的黑西裝攔住朱萌萌,客氣地問。
朱萌萌「呸」了一口:「我保鏢,不能帶嗎?」
黑西裝客氣道:「我們要確保沒有兇器,還請諸位見諒。」
「砰」地一聲,鍾逸直接飛起一腳,把上前試圖搜身的黑西裝踹飛了十幾米:「玩你娘的下馬威,老子真要殺人,昨天杜連峰已經成肉泥了,還擱這搜兇器,滾你媽的!」
楚戈側目。
慣常看見的鐘逸都很淡定儒雅,第一次見他這麼暴躁,看來對方沖老朱下殺手的事真的徹底激怒了鍾逸。
房間里傳來杜連峰平靜的聲音:「既然姓鐘的來了,搞下馬威這套沒意思,撤了吧,讓人進來。」
朱萌萌氣得一腳踢在房門上:「敢情我自己來就想搜我身了是吧,去你奶奶的!」
房門被一腳踹開,寬闊的總統套房裡,杜連峰坐在躺椅上,手腳都打著石膏,臉上也貼了膏藥,看上去昨晚摔下來也確實挺慘的。
此時冷冷地盯著鍾逸,目光里都是冰冷的殺機。
鍾逸理都沒有理他,目光落在房間的另一個人身上。
那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正在茶几上自己和自己下棋。
雙方一時無聲,只有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猶如喪鐘的鳴響。
朱萌萌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沖著杜連峰手腳的石膏便是一陣嘲笑:「想摸我是吧,來摸啊,哦忘了你手腳不方便,那就用舌頭好了,伺候得姑奶奶爽了,獎勵你一顆礦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