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料到了
看著眼前明晃晃的一杯水,他的心裏也是滿滿的。
端著水,小心翼翼地往樓上走去生怕一個不小心,辛苦倒回來的水,就這麽白費了。
婁伊一說自己的心裏不緊張和不感激,那都是假的。
她的心裏感覺到了好像是有一種莫名的情愫,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她忍不住出聲道:“你何苦這個樣子。”
黎承軒倒是沒有說什麽話,他把水遞給婁伊一,做了一個喝水的動作,示意她喝下去:“先喝點水潤潤喉嚨吧,剛才孟醫生也說了,你現在的嗓子很不好,需要多喝些水,好好休養一下才行,不然這聲音,到時候就難以恢複了,醫生的話還是要好好聽著的。”
婁伊一接過他手上的水杯,在交接的瞬間,他額頭上的水珠還不停地掉下來,和他原來的樣子不符,平時的他出現的樣子,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像這樣的狼狽還真是第一次,隻有這一次沒有顧得上形象問題,臉上有些暗紅,是因為熱的緣故還是其他,也就不得而知了。
從來男生身上總是會有一種汗水的味道,但是黎承軒身上的那種汗臭的味道,直接被各種香水的味道蓋住了,她聞到的從來不是他真正的味道。
今天這樣的他,才給她一種真實的感覺,好像他也是一個人,有血有肉的人,會哭會痛的人,這樣的她,才讓她忍不住心疼了。
她喝了水,喉嚨裏有了清亮的液體滋潤,整個人都感覺神清氣爽起來。
那幹澀的喉嚨,好像是久旱逢甘霖的暢快,一下子就傾盡所有的力氣,把這涓涓細流給吸收了。
冒煙的嗓子,也漸漸得到了救贖,變得舒適起來。
“我是想問你,之前我好像聽見有人告訴我,我以前有一個小孩,而且還有丈夫,是不是?”
婁伊一這麽問,黎承軒也已經料到了,隻是沒有想到,來的這麽快而已,讓他還沒有做好分離的準備,卻要離開她了。
他還能說不是嗎?
接過婁伊一已經喝完的那杯水,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他忽然不想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剛才我讓人從來了一些水果,你想吃什麽,這個水果籃裏,應該什麽東西都有,想要什麽就該你什麽,蘋果還是香梨?
嗯?
我給你削個蘋果怎麽樣?”
婁伊一沒有說話,隻是用眼睛靜靜地看著他,其實他這種表現,基本上就是承認了一切了。
她也沒有說話,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伸手,用小小的手掌覆上了黎承軒的那隻手,無聲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她那雙靈動的眼眸裏,好像說了好多的話,隻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而已。
她微微顫動的睫毛,讓他覺得心虛。
她的嗓子還是有些難受,不能一下子講很多話,隻能伸出一隻手指,在黎承軒的手上,一筆一畫地寫下了她想要說的話。
“不要逃避了,我沒關係的,隻是你自己呢?
不要再逃避自己的心了,很多事情都是需要麵對的,不管是現在的還是以前的。”
她說這話,其實是一語雙關的,和之前的那些事情都聯係在一起了。
他心裏的脆弱和那點按捺不住的心,都是明白的,隻是誰也不點破而已。
“我沒有逃避。”
黎承軒淡淡地道,他的目光從婁伊一的手臂上慢慢轉移,跑到了外麵的鳥叫聲上。
“我是知道的,隻是埋在心裏太久了而已。”
“那個人,是不是我的前任丈夫?”
“是。”
黎承軒這次沒有逃避,簡單的一個字就承認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包括我失憶之前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是不是?”
她寫得很慢,指尖在黎承軒的手背上緩緩移動,每每寫上一筆,她覺得自己的心都在顫抖著。
等到終於把所有的字都寫完了,她才驚覺,自己的身後已經是一身冷汗了。
“你感覺怎麽樣?”
看得出來,婁伊一的臉色不是很好,所以他急忙出聲問道,也沒有來得及顧上她自己心裏的想法,沒有給她,她想要的答案。
婁伊一擺擺手,示意自己沒有事情,隻是太過緊張了而已。
她心裏著急,又在黎承軒的手背上寫了一個字:“說!”
“為什麽,為什麽啊。
寧姐,你知道嗎?
我曾經有多麽喜歡你,把你當親姐姐一樣,可是後來我卻恨透了你,我沒有辦法原諒你,對蕭哲學長做了那麽過分的事。
他讓我原諒你,說你有苦衷,可是我不相信,我也不想聽,因為他愛你,所以原諒你的一切,可是我呢?
我算什麽,我也是……”
安閑沒有說下去,“可是現在看到你這個樣子,我恨都恨不起來了,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原諒你,我不會原諒你的。”
黎承軒的目光停留在那小巧的手指上:“嗯,是的,我早就知道了。
但是我還是選擇沒有告訴你,你會恨我嗎?”
婁伊一依然咬著頭,她怎麽可能恨他?
如果不是他,可能她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對於救命恩人,她怎麽能恨得起來?
隻是在怨恨自己而已,她似乎傷害了很多人。
她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沒有用,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麵,才會離開自己的孩子,那麽久,她的孩子,現在都長大了吧,卻還是沒有見過她這樣不爭氣的媽媽,如果見到了她,一定會恨著她吧?
她又用手指一筆一畫地寫下:“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你先出去好嗎?”
黎承軒哪裏會說不好呢?
他點點頭,往外麵走去。
他一離開,婁伊一整個人都感覺要崩潰了,她把自己的臉埋進了被子裏,好像是在害怕什麽,身體輕輕地顫抖起來,渾身上下都是冷汗。
眼淚如同絕了堤的水閘一樣,一瀉千裏,不給她停止的機會。
黎承軒也是複雜的心情,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現在這裏麵是什麽情況,所以他也知道,那時候出來時,那個男人是什麽情況,單單就報紙上的那些報道,就足夠他忙碌的了,因為裏麵涉及的事情不止一件兩件,而且人為炸彈的事情就是他製造出來的,現在情況弄大了,不少人開始商界遊行,似乎要阻止他的這些行為,他們想借此把高幹子弟的那種壞習慣給改過來,但是事情哪裏是那麽容易的,尤其是已經沉澱了那麽多年的事情,更不可能就這麽簡單的結束了。
雖是覺得他們的癡心妄想有些不著邊際,但是卻也實實在在給他帶來了麻煩,因為,民眾的氣氛弄得很僵硬的話,來個整體罷工之類的,到時候就是整個國家開始施壓了。
而裏麵那個男人,還沒有醒過來,說實話,其實他也有點佩服他。
那個叫黎海東的男人,如果他和他不是情敵的話,他應該能和他成為兄弟的,他在做事情的氣魄上,值得他敬佩。
如今這麽重的傷,是不能夠好好的。
根據那些醫生的說法,都說是要看奇跡了。
奇跡的意思就是希望渺茫,就算醒過來,也很有可能就變成了植物人,隻是有意識昏睡著的人罷了。
但是孟煥之不是這麽說的,他說,隻要好好待著,就能夠好起來,關鍵是看今天晚上的情況了。
因為他後腦勺受傷了,所以不能確定,他是不是會丟失記憶什麽的,這種情況全部存在。
至於他的脊椎骨,因為嚴重受傷,在近期內是不能夠移動的,也不能走路。
至於以後能不能走路,關鍵就要看他最後的複健做的如何了。
還有要補補身體,身體嗜血過多,子啊很長一段時間內,恐怕都會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而臉色不好。
這些事情,他在意的,可是卻更在乎怎麽能夠好好地保持自己的狀態,能夠好好地把現在的情況處理幹淨,然後再過一會兒,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理順了,一點點回歸原位。
如果被外麵的記者什麽抓到把柄,恐怕又是要大肆渲染一回了,做人有時候還真不如做一頭豬來得好。
做一頭豬,就什麽都不用想,可以吃了又睡,睡了又吃。
到最後也隻是一刀落下,來個幹淨,眼睛一閉,也就過去了;可他呢,從出生到現在,幾乎都沒有消停過,感覺自己好像是被壓住了,被沉重的包袱,和巨大的泰山般的壓力給壓住了,難以解壓。
“黎海東?
你確定那個人的名字就叫黎海東,沒有記錯嗎?”
他當然不會記錯了,因為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記憶力都是相當有信心的。
溫馨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見了黎海東。
曾經,她也對這個男人動心過,直到現在,聽見他的名字,心裏也會怦怦亂跳。
想要看看他現在的情況如何,但是又在心裏害怕,害怕事情不是她想得那樣,或是他的傷勢太過嚴重,那麽她該怎麽辦?
或者一直躲著他,假裝不認識會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