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沉默
“安閑……”對不起。
隻能在心裏一遍遍說，這是他欠她的。
以前不覺得，現在覺得是真的欠了她太多太多。
“驍喆，我隻問你一句，你知道我最歡的食物是什麽嗎？”他不答，是不知道，因為他從來沒有去關心過。
就算她做了滿桌子的菜，他也隻是隨便吃了下去，不會去思考，她今天做了什麽，不管是什麽東西，他都不知道，當然也不可能去注意，她喜歡吃什麽。
總共在一起吃過飯的次數，也沒有幾次，這麽些年，竟然連她喜歡什麽都不知道。
這麽一想，才發現，她喜歡的，好像都是他喜歡的。
安閑明明想著不要哭的，可是依然是淚流滿麵，隻是這麽回憶，就會讓她這麽心酸。
她哽咽著。
無數次，她想忽略，忽略他的不關心，他的疏離。
她總是在為他尋找理由，他很忙，他有事情，他隻是今天沒有注意，他或許身體不舒服……太多的理由，連她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真的很厲害。
她不是不委屈，不是不恨，不是不想離開，隻是心舍不得，離開他太遠。
但是這一次，她忽然發現，不管她再怎麽舍不得，他總是不會和她的心連在一起的。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你要說什麽，我都明白，但是這一次，我真的決定了。
驍喆，我們離婚吧。”驍喆忽然間覺得理屈詞窮，明明他能夠談下這麽多樁生意，但是卻在看見她的時候，在聽見她講這個話的時候，覺得完全沒有話可以說了。
他其實想說，就在來之前，他想過了，他想過了，之前是他虧欠了她的，沒有考慮到她的心情，是他不夠關心她。
在她倒在血泊裏的時候，他真的覺得心跳都快停止了，感覺整個人都沒有了神識。
他想說，他本來想好，隻要她醒來，從此以後，他會好好珍惜她，會一起好好過日子，真正把她當成妻子，他會嚐試著空出自己的心。
可是這些明明已經滾瓜爛熟的話，在看見她蒼白的臉，流著淚說，“離婚吧”的時候，完全憋在了心裏，說不出來了。
他不說，她永遠不會明白。
可是沒有回去的辦法，時光永遠不可能倒流，世界上也沒有後悔藥。
安閑的眼睛已經紅紅的了，蒼白的臉和紅紅的眼睛，倒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在胡鬧，但是我其實我已經想明白了。”
驍喆握著安閑的肩膀的手，很用力。
安閑感覺到了疼痛，但是她沒有吭聲，這點小小的疼，比之那天從樓梯上摔下來的痛，比之之前每一夜的獨守空房來說，每天都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生活來說，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了。
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她的身體還是很虛弱，說了這麽多話，已經有些跟不上喘氣了。
她的聲音嘶啞，她上氣不接下氣，她有些聲嘶力竭。
她看著他，她說：“驍喆，你知道嗎？
第三次見麵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你，從大學到現在，為了你，我去學經濟學，改變了自己的專業，改變了自己原本的性格，我想要去學，學著寧姐，但是，你不喜歡，所以我再次改變。
學會安靜，學會體諒，隻是我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或許你從未放在心上。”“這麽些年，我清楚記得，你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可是你卻連我最喜歡的顏色都不會知道吧。
其實有一段時間，連我自己都忘記了自己最喜歡是什麽。
因為腦子裏全是你的喜好，然後我覺得，那些似乎也是我所喜歡的，漸漸忘記了自我，我不想再這麽下去了。”她有些疲憊，安閑又喘了幾口氣，繼續道：“我曾經在看見你為了寧姐而黯然傷神的時候，心裏默默發過誓，我要守護這個男人，一直到他有了自己喜歡的人以後，再默默離開，這個世界上，你是我的初戀，也是現在為止，唯一愛著的人，我愛你，甚至願意賭上我的性命。”她按住驍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慢慢移到胸前。
她的臉貼上他的手，很溫暖。
“但是，學長，人總有累的時候，我累了，真的累了。
我不想再這麽永無止盡地等待下去。”“學長，最後抱我一下好嗎？”愛情，真的可以讓一個人卑微到塵埃裏。
驍喆沒有想到，這會是最後一次見麵，一個星期後，安閑的人已經不在s市了，而是在加拿大的某處。
傑米瑞想想身邊的這個女人，自己為什麽要為她做到這地步。
“我後悔了！”傑米瑞幾乎要暴怒，怎麽想，都覺得是自己虧大了。
安閑不在意笑笑，現在的她，比之一星期前，已經臉色好了許多。
“是你自己的選擇，不管對錯，自己承擔。”傑米瑞咬牙切齒。
那天她找了他，說了一句驚天動地的話，讓他一時間好像被轟了一下。
“我們結婚吧。”安閑很平靜地講出來，但是傑米瑞不平靜了。
“結……結婚？”他咽了咽口水，饒是見過多大的場麵的他，此刻也有些倉皇。
有沒有搞錯，他現在的身份，可不是阿貓阿狗，也不是張三黎四，可以隨便搞出些事情來，若是一個不好，他在演藝圈的事業就這麽毀了。
雖然他並不在乎這些，可是她和他無親無故，他憑什麽要幫他？
他能有什麽好處？
“我是大明星，可不是隨便的平民百姓，我要是結婚，會出現多大的騷動，你想過沒有，可能，我的演藝事業就泡湯了。”安閑當然想過，她也隻是隨便一提，不過，不能結婚，那麽其他呢？
“其實你也有想要試探的人吧，那個女人，你不是也還一直放在心裏，或許這是一次試探的機會。”“我需要放出消息，是我水性楊花，先出軌的，和他沒有關係，幫助驍氏脫離這次危機。
但這光是嘴上講講沒有用，所以需要你的幫助，隻要你幫了我，我也會幫你的。”
“為什麽，要為他做到這種地步？”“大概是因為愛吧，愛，有時候讓人盲目。”安閑淡淡道，似乎毫不在意，就算是女人最重要的貞潔，在她眼裏也比不上他重要，可是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離開。
傑米瑞是越來越不明白了。
不過雖然心裏有些疑惑，有些佩服，但是嘴上卻說：“你有什麽地方幫得到我的？”“總會有的吧。”淡淡的篤定讓他有些不爽。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現在似乎沒有之前那麽熱了，蓋上被子，才輕輕合上門。
一出門，他就撥通了彭小豬的電話。
“讓你辦的事情怎麽樣了？”那邊微一沉吟：“那人已經抓到了，但是因為他身後也有背景，所以暫時還沒有動過他。”而黎承軒卻冷冷地抓住旁邊的一株植物的葉子，狠狠地扯下來，厲聲說道：“不管對方是誰，既然他做了這件事情，就該為這付出代價。
問清楚背後的指使者，一並處理了。”彭小豬似乎還想說什麽，在黎承軒說完之後，很長的一段沉默，不過最後，還是應了：“好。”接下來，就好好處理一下那邊的關係了，這次，他本以為，真的是要好好相處才進行的宴會，沒想到，到最後，還是用這種方式收場，他已經不會再相信他們的了，那些人，都在算計著怎麽傷害她。
伊一，既然不能用非暴力的手段結束，那麽他也沒有辦法了。
楊若晨怎麽也沒有想到，黎承軒會主動約她出去，若是之前，她還有心存希望的話，在看見了他那晚的暴行之後，就完全沒有這個想法了。
這個男人，不是好鳥的，竟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就把整個宴會砸了。
也不想想，當時在場的除了那些熟悉的人以外，還有一些報社的記者，這件事情曝光以後，對黎家來說是多大的打擊，可見，那個女人在他心裏有多重要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會來找她，她是意外的。
這是本市唯伊一家二十四小時開業的餐廳，就餐為輔，重要的是這裏的環境，有多少人是為了這裏的環境來吃上一頓，也不顧它這裏的價格有多貴了。
楊若晨坐在黎承軒的對麵，略略有些局促不安，幸好這個時候，服務生立馬過來了，減輕了她的尷尬。
“請問需要些什麽？”“一杯咖啡就好，你呢？”“一杯咖啡。”“好的，請稍等。”他簡直就是她見過的最完美的男人。
隻是，這個男人心裏想的卻是別個女人。
那女人她也見過，就在不久前的宴會上，但是她心裏認為，那個女人配不上他的。
畢竟他是這麽的完美，而那個女人，除了清秀了一點以外，沒有什麽長處，而且看起來弱弱的，弱不禁風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軍人出身的女子，這般膽小怕事的感覺，和他怎麽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