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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論功行賞謀出路

  「來來來!」那相公衙內見得鄭屠進來,忙親上前,一把把住鄭屠臂膀大笑道,「成忠郎乃是首功之人,理當上座!」說罷,便要攜鄭屠坐於上座,與自己並肩。


  鄭屠忙辭謝道:「不敢當得首功。此乃相公指揮得當,巧設計謀,大敗夏人,鄭屠豈敢居功?」說罷再三推辭。种師道無法,只得是他一旁緊挨自己下手坐了。


  此一役西北各軍皆有功勞,各各受了賞賜,末了种師道方才對鄭屠道:「成忠郎此役,先設了計謀,又誘使夏人入城中伏,方能由此大勝。且夏人逃走之時,又及時出兵,與某兩面夾擊,終究將那夏軍七萬餘人滅於渭城。」


  「此乃下官之責,不敢居功。」鄭屠忙道。


  「無妨,有功便要賞的。」种師道大笑道,「如今我已然上奏朝廷,為成忠郎討了個武翼大夫的階,又因我渭州軍職,某一併上奏,許了渭州都監之職於你,如此你我日後自成一家,如此可好?」


  鄭屠一愣,他對宋朝官職並無了解,聽聞武翼大夫、渭州都監,不由有些茫然。那身旁坐著的龔召見此,不由笑道:「這武翼大夫乃是正七品的銜,乃是武散官,渭州都監乃是正八品的職,乃渭城兵馬統管,是邊防緝查的實職。」


  鄭屠這才恍然而悟,心裡暗道:這种師道殊不厚道,此不是要奪我鄭家兵么?心裡暗自計較了一回便笑道:「微末之功,豈敢這般封賞?只領七品的武翼大夫便可。這都監之職,實不敢領。」


  「哦?」种師道見鄭屠這般直白拒之,不由好笑,便道,「如何不敢領了?」


  鄭屠忙道:「我鄭家兵建兵之初,不過是保家衛土之職,若是俺做了這都監,殊不知這鄭家兵卻由誰去領?若是使得鄭家兵入了相公之手,自然是放得下心來的,只是又由誰來護得我鄭家莊之周全?」


  种師道不覺愕然,這廝顯然是將話語挑明了來說,自家這一點算計,明眼人也是看得出來的。不由搖頭笑道:「你倒是光棍,也罷,如今某這般安置,你且看如何。你且不領著都監之職,你那鄭家兵你自可自留一千,拱衛鄭家莊足矣。俺料定,這夏人吃了大虧,便是十年之內,也怕是不能攻打渭城了,四周盜匪已然剿滅,便是僥倖逃脫的,聽了你的大名,逃都來不及,哪裡還敢打劫你等莊子?」


  种師道看了看他的臉色,又笑道:「你那些軍將,皆有升賞。便是八品之內的,某還是可以獨專,只得一封申奏,便可定下!」


  鄭屠沉吟不語,半晌才道:「俺一時還想不透徹,不如明日再與相公回話。」


  种師道點頭道:「如此也好!」


  當下設宴,款待眾將軍,並傳令下去,犒賞三軍。那渭州城解了宵禁,百姓紛紛出來,張燈結綵,鼓樂齊鳴。雖有破家之人,亦有好生安置,並無流落無家可歸之人。於是滿城皆是喜氣洋洋,一片歡樂升騰的模樣,哪裡見得大戰之後的破敗景色?


  此一來是种師道提前布置妥當,人員百姓皆先前安置了。其二乃是夏人攻城,並非曠日持久,破壞並不大,因此百姓受損極小。故此歡樂景象,也是難得。


  鄭屠悶悶不樂的吃了幾杯,便告辭去了。此役自咐功勞甚大,那巧設計謀,使李響取信於那夏人姦細,又假意打開城門,誘使夏軍沖入城中,使得种師道安然布置伏兵,一戰而定。又是武二領了鄭家兵甘冒奇險,關閉城門,這才使得夏軍元氣大傷,倉皇出逃。


  不止於此,自家領兵恰巧與种師道前後夾擊,使得夏軍潰兵倉皇出逃,死著無數,不然豈能如此大勝?殊想不到的便是,這种師道只是與了自家一個七品的虛銜,還要奪自家的兵馬,甚是可恨。


  回到府中,也不及與夫人等說話,便直接使人快馬加鞭,在路途中招來了諸多將領。不多時,那呼延勝、林沖、武二、李響、魯智深、石仲、史通義並吳之敏等人齊聚鄭屠前廳,分主次坐了。


  「諸位兄弟,今日大勝,本應是多加犒賞,只是卻有一事,不得不與諸位兄弟說來,眾人也好拿個主意!」鄭屠也不啰唣,便直接說了种師道的那一番話出來。


  「相公恁地這般說話?」魯智深頓時便瞪大了眼,驚疑道,「也妄似洒家先前那般的忠心於他,也素來敬重與他,豈能幹這等的勾當?」


  「哥哥,俺如今也不做那鳥什子官兒,依舊上了五嶺峰,做俺的強人去,如今便奉了哥哥做寨主,俺等這些兵馬,也不怕他來剿!」石仲更是怒不可遏,跳將起來,叫道。


  「胡說,胡說!」那吳之敏聽得直搖頭道,「你這般胡鬧,卻是要陷成忠郎於不義。豈不是叫先前敬仰成忠郎的天下英雄好漢都寒了心?」


  呼延勝斜了那石仲一眼,哼了一聲道:「落草為寇豈是長久之計?」


  林沖點頭道:「落草之事,且不提也罷!」


  鄭屠點點頭,又看了看李響並武二。


  李響笑道:「哥哥如何決斷,便如何決斷,即然是跟隨了哥哥,不管如何做,俺都會跟隨哥哥的。絕無二心!」


  武二也點頭道:「此話甚是!」


  鄭屠點點頭,他自是知曉的,這李響並武二乃是自家發家之時便收攏的,那李響更是忍辱負重,扮作與自己不愉的局面,吃許多人唾棄,最終取信於夏人,終究得了這一次的大勝,算起來,他此戰居功甚大,卻甘願雖鄭屠或升或棄,並無他話,殊為可敬。


  這武二自不必說,他自掌管偵緝哨探之事,勤謹做事,對自己絕無二心。因此不管自家做什麼,都是最堅定的支持者。


  其餘人等,便如魯智深,也心中嚮往軍旅,對那种師道多有欽佩,說不得便是投奔西北軍的心思。那呼延勝、林沖自不必說,一心要博取功名的。


  自是那石仲史通義兩人,與自己意氣相投,結為兄弟,倒是義氣為先,功名為次,因此才說的那般落草的話出來。


  只是這吳之敏又是如何思想的?鄭屠一念及此,不由抬眼看向那吳之敏。此人身有才學,又是內政裏手,難得人才。只是慣於裝神弄鬼,賣弄心機。不過倒也不失為一大助力。


  「吳先生可有妙法?」鄭屠看了看那吳之敏道。


  吳之敏見鄭屠看過來,不由點頭笑道:「妙法倒是有的,只是成忠郎如何決斷?」說罷,便上前一步,沖鄭屠行禮道:「如今夏人尚不足為慮,卻看如今朝廷,所慮者還有何者?」


  鄭屠沉吟起來,然後對那吳之敏道:「先生所說莫非是遼人?」


  吳之敏搖頭而笑道:「遼人已然不足為慮,當年我行走宋遼之地,眼見得遼國風氣,已然不足,民不思進取,官不思民生,奢侈無度,盤剝無止,哪裡還有半點雄主氣象?因此不為大慮!」


  「莫非是那契丹完顏氏?」


  「成忠郎所言甚是,只是如今契丹尚未成氣候,日後或可為患!」


  鄭屠不由沉吟起來,看了看吳之敏,心裡暗道:這廝莫非已然知曉那宋江方臘之流,如后必成大患么?如此此人眼光獨到,倒也是大才之人。只是為何歷史從無有這般人物記載?躊躇半晌,這才緩緩說道:「莫非吳先生所指,乃是山東宋江並那東南方臘?」


  吳之敏聽了不由大笑道:「然也,然也!成忠郎果然心憂天下。如今我等距東南之地甚遠,然距那山東之地頗近。那宋江在山東梁山泊佔據山川湖泊而自立,打出替天行道之旗號,劫富濟貧,卻實乃搶奪禍亂之眾,故此商旅多不敢從那裡過。」


  「便是佔山為王,又有何不可?」石仲忍不住叫道,「俺從前便是打家劫舍的,有何不妥?」


  「住嘴!」鄭屠不由喝道。


  石仲悻悻的住口不言,屋子不服那吳之敏之言。


  吳之敏大笑道:「打家劫舍倒也無甚麼,只是那宋江打出替天行道旗號,卻是大大不妥的。況且多次襲擾周邊莊子大戶,攻打縣城。劫持囚犯,此便是犯了官家之大忌。你等卻說,當今如何能容忍的他等這般做作起來?」


  鄭屠點頭,此等事情,天下多有知曉,況且武二所訓練的哨探,多有消息傳來。故此此事眾人也都明了。


  「如此便要如何?」鄭屠皺起眉頭道。


  吳之敏點頭,然後沖鄭屠一揖道:「成忠郎定然知曉,那蔡太師忌憚梁山眾人久矣,已然著令太尉高俅領三路兵馬進剿梁山泊,成忠郎怎可失掉此大好時機?」


  「甚麼?」鄭屠不由吃了一驚道,「叫某與那高俅一道攻打梁山?」


  「正是!」吳之敏點頭道,「如此,便可借故推脫,不叫種相公收了兵馬,亦可藉此一戰,打通京城干係,那高俅在京里,可通今上,此乃天賜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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