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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五嶺峰上眾定計

  第七十六章五嶺峰上眾定計

  鄭屠領兵一千五百兵自鄭家莊出發,自留五百兵士與吳之敏,叫他安守本庄。大軍出發,行軍嚴正,史進在前,領軍向前,鄭屠自監押中軍,呼延勝居后,並監押糧草。大軍緩緩而行,不疾不徐。至晚間,距五嶺峰不過五十餘里。鄭屠吩咐安營紮寨。


  夜間,各軍搭起帳篷,鄭屠居中軍帳,營中燃起燈火,各處哨崗依次巡邏,按照鄭屠吩咐,各哨崗處,一個明哨,一個暗哨,交替警惕,確保大帳安全無虞。


  呼延勝操演鄭家兵不過數月,卻深得訣竅,各處無不嚴守律令,井然有序。眼見得夜深,呼延勝披衣起來,信步出營。放走的幾步,便聽得不遠處有游哨過來,大聲喝叫口令。


  呼延勝忙止住腳步回應。待聽了口令無誤,那游哨方才離去。呼延勝自是滿意,這些士卒不以自己為軍中將領便輕輕放過,自然得自自家對士卒嚴格要求。心裡自然也有一番思想,這鄭屠訓練如此精兵,只怕是要在沙場上博個好功名的,一念及此,心中自然升起些許豪情來。


  遠遠見得那中軍帳中,燈火依舊,不由信步上前,站在帳門口,朗聲問道:「保義郎可曾睡了?」


  停得一停,便聽得內里聲音道:「莫非是呼延兄弟,只管進來便是!」


  呼延勝便再不猶豫,掀開營帳,進入營中,果然見那鄭屠坐在案幾前,案幾至上擺著一副地圖,見呼延勝進來,鄭屠忙站起身來,迎上前笑道:「來來來,一起坐。」說罷,拉著呼延勝坐在案幾之前道:「恁地這般夜裡,也不睡?」


  呼延勝笑道:「起來巡視一番,見保義郎這裡燈火通明,相比保義郎沒有安歇,便過來問候一聲罷了。卻沒得叨擾了保義郎罷!」


  鄭屠不由皺起眉頭道:「你我兄弟,如何只管呼我官名?顯見得生疏了。」


  呼延勝卻不為所動,正色道:「保義郎說哪裡話?若是尋常時日,喚保義郎一聲哥哥,也無甚打緊之處。只是如今保義郎領軍在外,自有軍紀約束,這哥哥二字,還是不叫的好,亂了軍紀,只怕士卒效仿,將令不遵,敗軍之相也!」


  鄭屠不由暗道一聲「慚愧」,忙致歉道:「呼延總督說的甚是,這軍中自今日自某起,只得軍職相稱,不得私下結交。」


  「保義郎聞風而改,自是鄭家兵之福也!」呼延勝忙叉手一禮,顯見得他也見好便收,絕不打蛇隨棍上,再對鄭屠指手畫腳一番。


  閑話敘過,鄭屠對呼延勝道:「方才正對地圖查看,你且過來瞧一瞧,正要討個主意。」說吧,走到那地圖前,指著一處山脈道:「此乃雷公山,山上聚四五百強人,乃是五嶺峰之後,最大強人山寨。此地山勢先要,也是個易守難攻之勢。某已然使人打探消息,熟悉路程去了。」


  呼延勝仔細察看了一番,忽然點頭道:「那雷公山也曾有聞,保義郎如今使人探知消息,自然是要知己知彼。只是地形如此,便是要強行攻打,只怕還是要折兵損將,便是拿下了,也得不償失,某如今思之,莫若引蛇出洞,巧設伏兵,圍而殲之才好。」


  鄭屠點頭道:「有理。」


  只是那呼延勝卻有些疑惑道:「保義郎卻看著五嶺峰如何攻取下來?」


  鄭屠笑道:「某前兩日便使武二兄弟前往五嶺峰去了,只為一事,便是招安。若是事能成時,便可兵不血刃。」鄭屠自然不肯告訴他自家與五嶺峰強人結義之事。


  呼延勝搖頭道:「不妥,那些強人,平日殺人搶劫,自然是罪大惡極,況這五嶺峰比之那雷公山更是勝了數倍,早先也聽聞山上強人做頭的乃是江湖有名的廝漢,喚作小張飛宋承貴,糾結得幾個有些武藝的在此,又有地勢依仗,如何肯受官府的招安?」


  「某自有主意,成與不成只在明日!」鄭屠點頭,對呼延勝道,「此事若無把握,也不會斷然如此行事,只管放心便是!」


  呼延勝本不信,但見鄭屠如此篤篤,只得半信半疑,兩人又說了一回這次行軍出陣的事,呼延勝自然是大加讚賞。說了一會,呼延勝便辭了出來。


  見呼延勝離去,鄭屠不由沉吟起來。雖說自己爭取了這個時機,只怕那些兄弟不能理解,自己也殊無把握能使得他等投了自己。若是真箇不得來投,又要如何?鄭屠苦思不得良策,只得放在一旁。


  次日清晨,軍士埋鍋造飯完畢,飽餐一頓,拔營而起。半日行軍路程,便可至那五嶺峰下。忽地前面匆忙趕來一騎。武二立即止住軍隊,打了個手勢,但見兩旁飛也似的奔出十個馬軍士卒,各帶弓箭,一左一右朝那飛奔過來的騎士圍攏過去。


  「是武社長!」遠處傳來衝過去騎士的喊叫聲。


  史進一聽,大喜,立即拍馬上前,迎了上去。他自與武二同營訓練士卒,尋常交好,自然分外欣喜。果然前面武二正在十名馬軍引導下,徐徐過來。


  「你這廝,多日不見,恁地跑到俺的前面去了!」武二還在馬上,便一把把住武二的臂膀大笑道,「保義郎授你新職,你這廝卻不知如何,整日的不見人影,便是尋你吃酒,也恁地沒得時候,叫人好不氣悶得緊呢!」


  武二詫異道:「你如何喚哥哥保義郎?自家兄弟也這般生分?」


  史進嘿然道:「保義郎說了,軍中自然以職務相稱,不得亂了上下。」因對武二詫異道:「你如何去了俺等前頭?」


  武二笑道:「替哥哥辦差事,自然要先行一步。如今還有緊要的事情與哥哥說,且先告辭,再來敘話。」也不待史進應答下來,便策馬而去。史進在後大聲叫道:「兄弟要以軍職相稱,切切!」


  武二在中軍尋到鄭屠,忙叉手道:「見過保義郎!」


  鄭屠不由一愣,忽又笑道:「想必你已然見過史總督了,昨日立了軍規,軍職只得軍職相稱。」笑了一回邊對武二道:「事情如何?」


  武二不由搖頭道:「暫不明朗,寨主哥哥們只管要俺下山,只說這等重大事情,要商議了再說。自然也託了俺與保義郎說一聲兒,若是保義郎到了山下,先只管安營紮寨,最遲不過明日一早便有回復。」因又疑惑道:「若是那些寨主哥哥們不從,保義郎豈不要與兄弟刀兵相見?」


  鄭屠點頭道:「仁至義盡,若是還是不從,只怕不需某來剿滅他等了。若是那時,卻要將某置於尷尬之境,這個是苦也!」又揮手道:「且不管他這些,先安營紮寨便是!」


  過得半日,大軍便到了五嶺峰下,呼延勝自揀了一處開闊之地安營紮寨,鋒營在前,兩營護在兩側,中軍在中,又有后軍為援,乃是個中規中矩的紮營方式。


  是日,宋承貴約了眾頭領在廳中議事道:「如今三弟兵鋒已然到了山腳,方才探子來報,正值安營紮寨。我等先前去瞧一瞧!」


  眾人皆點頭應命。這些人等也要瞧一瞧鄭屠所練之兵到底如何。便一同約了尋了個出處,只在那山前凸出之地擦看。


  但見那山腳之下,開闊之地,軍營彼此連接,各有間隔,行陣之間,護衛掩護,營帳之前,哨位游騎。探馬兩三里之地外四處游弋警戒。隱隱可聽聞馬嘶之聲。


  「好一座軍營!」季玉忽地嘆息了一聲道,「鄭哥哥練得好兵,我觀其安營紮寨,自有章法,行陣嚴整,如此營帳,便是突然襲擊,也只怕沾不得絲毫好處,說不得還要吃些虧的。」


  宋承貴也自點頭道:「想不到三弟還有這等本事!」心下也暗自定了主意,將那季玉之言回味一回,便已然定了計策。


  「洒家在小種經略相公門下時,也是軍營里打滾的,如今瞧這陣勢,卻不輸於小種經略相公的軍士,端地好氣魄好陣仗!」魯智深見了這陣仗,也忍不住喝彩道,「若是在三弟帳下聽令,哪裡不能立個功勞?博個名聲?」


  「哥哥如何決斷?」史通義將眼瞧過去,瞪著宋承貴道。


  聽得此話,魯智深並石仲也將眼兒投向宋承貴。宋承貴見眾人眼中期待神色,不由心中暗自嘆息一回,便道:「今日我等兄弟在此計議,便受了朝廷的招安就是。只是俺等兄弟自然是不離不棄,互為聲援的。」


  魯智深、史通義、石仲等人聽了此言,不由大喜。石仲大笑道:「俺便知曉,哥哥必然不忍兄弟刀兵相見,哥哥好義氣!」


  魯智深並史通義一同放聲大笑。


  「如此,我等不妨暫回山寨,且叫山寨兄弟們整理什物,收拾行裝,只待明日一早,便投了三弟就是!」宋承貴忽地回頭看了看身後山寨,心中自然是百般不舍。只是如今形勢迫人,不得不做出如此決斷。他又暗中瞧了那季玉一眼,心中暗道:只願事事如他所言便好。


  當日,五嶺峰山寨之上,眾人各自收拾行裝,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宋承貴又使史通義下山,前往鄭屠營中,商量招安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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