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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多事之秋多謀事

  第七十二章多事之秋多謀事


  自鄭屠得了十萬貫生辰綱后,隨即招兵買馬。又因鄭屠得了官職,朝廷自有田產賜予,只是如今地處西北,哪裡來良田?鄭屠倒是去尋了小種相公的衙門裡求告。那種相公只是笑道:「如今這邊陲之地,哪得甚麼良田,何不學本城有爵有職的縉紳,開墾荒地,如此兩廂便利,可好?若是依得我,朝廷撥與你五百畝之地,我便允你墾兩千畝來。」


  鄭屠無法,只得出來,只是得了這個保證,好歹有了個可伸張的地兒。故此招募四處相鄰之州縣民眾,以田產承包為餌,引得附近流散無產之民,紛紛湧入,那鄭家莊也日漸擴大,算上原本之民,統共也過了千戶之多。


  此事吳之敏做起來,熟稔之極,眼見得人口多了,呼延勝便整頓士卒,四下巡邏,好在那挨得近一些的五嶺峰強人從不過來叨擾,倒是那隔得遠些的小山小寨,不過三四十許人,前來探路,不想路上遇到巡邏的鄭家兵,眼見得隊伍嚴整,氣勢非凡,哪裡還敢動手?一發不聲不響,回了山寨,只望那些小庄小戶去打劫生事。


  如此又過得數月,鄭家莊相安無事,倒是小種相公這些時日不得清閑。大觀二年西夏叛將李訛移領投宋后領萬人復叛歸夏。政和四年,李訛移率西夏軍數萬人攻定邊軍。皇帝震怒,命命童貫為陝西、河東、河西經略使,發重兵反擊。五年春,童貫謀取清水河北界與卓羅城,遣熙河路經略使劉法領步騎十五萬出湟州,秦鳳路經略使劉仲武領五萬兵出會州,自率中軍於蘭州策應。劉仲武至清河界,築城留兵屯守。劉法於古骨龍擊敗夏軍。九月,劉仲武、王厚會合鄜延、涇原、環慶、秦鳳諸路軍攻臧底河城,大敗而還。喪師萬餘。西夏軍乘勝反擊,大掠蕭關。


  「劉子文、王處道如今大敗,夏軍士氣正旺,從此渭州多事也!」种師道與廳事正看邸報,廳中諸位將領默然端坐,不敢出一言相詢,過得半晌,种師道這才喟然嘆道,「傳令諸軍,這些時日加強戒備,並通告全州府,各處田莊小心在意,此乃宵小盜賊群起之時。」


  因又傳令道:「都統制王執中、董方起聽令,三日內領兵五千,攻打五嶺峰強人。都統制張擇、梁經領軍兩千,肅清其餘各處強人山寨,務必全勝。」


  眾將領轟然聽命,各自告辭,遵命行事不提!

  种師道回到后衙,卻見那種溪匆匆而來,見了种師道忙道:「父親,可是有戰事將起?」


  「正是!」种師道點頭道。


  「可要對四處強人用兵?」種溪又問。


  种師道一愣,忽地瞪著那種溪道:「緣何問起這般話來?」


  「方才父親在廳事時,便說了要防止宵小盜賊群起。如此用兵之際,若是有強**亂,只怕不是守城之福,故有此一問也!」


  种師道搖頭冷笑道:「若是此話真箇是你所問,倒也罷了,只是你平日素來不問這些,為何今日偏偏問起?」說罷忽地起身,厲聲喝道:「你這廝,卻是替誰張這口舌?」


  種溪見父親發怒,早已慌了**分,縮了縮脖子,憋了氣,方才低聲道:「父親猜得對,兒子不過是替那鎮關西鄭屠問而已!」


  「他如何問起這些事來?」种師道心中震怒,這鄭屠僭越如此,心中已然將鄭屠素日形象打碎了一地,此人是何居心?


  種溪看父親臉色,小心謹慎道:「這些時日,那鎮——鄭屠聽聞夏人大捷消息,便一發的尋了孩兒,說道夏人新勝,定然挾威要來攻打周邊,一來好擷取軍糧,二來可騷擾州府,好叫各處自顧不暇。只是大戰之際,父親身為經略使,渭州府父母,定然要肅清四處盜匪。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因此想請以攻打五嶺峰處強人山寨!」


  「哦?」种師道不由抬眼看了看種溪,嘿然道,「你倒是結交得好人才,那鄭屠有如此見識倒也不稀奇。這些時日瞧他作為,倒是個曉事的人物!」


  「父親自有明鑒!」種溪不敢多嘴,低低應了一聲。


  种師道沉思良久,便道:「如此也好,明日你可使那鄭屠來見我,我自有話語他分說!」


  種溪見此大喜,見种師道再無興趣言語,便忙告辭了,飛也似的出了門。一路徑朝鄭屠府上去了。這種溪素日得了鄭屠許多好處,平白的入股分紅,此番也算是報答了他,因此也急急忙忙要將這個信息告知鄭屠知曉。


  「哦?」鄭屠前廳里接著了種溪,聽聞此言,不由點頭笑道,「如此還要多謝衙內了!」


  種溪不由笑道:「你我兄弟,如何便多了這個謝字?」


  兩人客氣了一回,鄭屠這才說道:「明日便要見到相公了,只是某曾思慮,那強人佔山為王,終究不過是些流民百姓無所依託之人,如何便要動用相公精銳之師來剿之?因此某便想來,若是某願為相公分憂,只願領本部人馬,便可還相公一個四邊清平之地,卻又如何?只得相公恩准便是!」


  種溪不由大笑道:「你此番乃是為父親分憂,若是人人若你這般,這西北之地,那西夏之人如何能染指半分?俺這邊與父親說道此事!」


  鄭屠大喜,忙道:「如此便多謝了!」說罷,只說的一聲「來人,將那什物抬將上來。」


  說話間,便見兩個小廝抬了個大箱籠上來,沉甸甸不知何物。種溪不由多看了幾眼忙道:「這是何意?我等兄弟情誼,如何要這般?」客氣了一番,終究收了下來。鄭屠自使兩個小廝抬了箱籠隨著種溪而去不提。


  那種溪回到府上,打開來看時,那箱籠里滿是金銀,只怕不下兩千兩之多,不由叫了一聲「哎喲!」,想起鄭屠種種好處,少不得又去見了种師道,一見面便面露喜色,對那种師道叫道:「父親大喜!父親大喜也!」


  「喜從何來?」种師道卻是極見不得這般輕狂性子的,不由冷言冷語道。


  種溪看臉色不對,忙收斂了性子,賠笑道:「父親不知,方才孩兒出門,遇上了鄭家官人,說起那剿匪之事,那鄭屠當即慨然允諾,只說父親之兵乃是精銳之師,乃是與夏人百戰之師,如何只做這剿匪之事?莫要墮了名頭,因此便自告奮勇,只說盡起他鄭家兵,便可剿滅了這四周匪患,願立軍令狀!」


  种師道看了種溪一眼,不由漫聲應道:「哦?那鄭屠可是這般說的?」


  「正是!」


  种師道不由點頭而笑道:「如此,我知曉了,明日見了再說!」


  種溪自然聽出弦外之音,不由暗喜,顯得父親已然將此事記在心裡。於鄭屠,他自然是還了一番情義,也算是心有所安了。


  次日,那鄭屠果然來了。種溪親自去接著,迎在前廳候著。不多時,便見的那种師道進來,見了鄭屠,只是略微點了點頭,便自在上首坐了。


  鄭屠見种師道坐定,忙忙的起身叉手問候道:「見過相公!」


  种師道不禁笑道:「你也算是小子之友,禮數倒是有,只是不要太過周全,顯得生分了一些。」


  鄭屠忙謝過了,只是還是做足了禮數,這才坐下,正襟危坐模樣,顯得極為恭敬。种師道見他這般,也只是微笑點頭,又吩咐換了新茶,吃了一回這才道:「前日聽得我家小子說起保義郎之事,想來也是一片拳拳之心,因此方有今日一見!」


  鄭屠忙道:「此乃某仰慕相公日久,眼見得又逢多事之秋,便想要為相公分擔一些瑣屑之事,故此才有如此一說,卻是某斗膽了,不曉得天高地厚!」


  「哦,聽聞我家小子言道,保義郎欲以本家社兵,討伐四處強人,如此之心,身為可敬,只是那強人兇狠冥頑,只怕有所閃失。」


  「願立軍令狀!」鄭屠見种師道口氣鬆動,不由忙起身叉手道,「若是某剿滅不得那些強人,願聽憑處置,絕無怨言。」


  种師道點頭道:「如此也好,我原本也是信任保義郎的,只是軍中規矩不可荒廢。」因此叫道一聲:「那紙筆來!」


  早有人奉上來紙幣,鄭屠也不猶豫,一會兒就,便呈上去。种師道看了一回點頭笑道:「果然是豪氣干雲的好漢!既然立了軍令狀,鄭屠且聽令罷,以半年為期,若是半年不得剿滅強人,便軍法處置了。」


  鄭屠忙應了,領了命,也不多說半句,便告辭了回去。


  見那鄭屠離去,种師道不由面露微笑。早有屏後轉出一個軍師模樣的人來,對种師道笑道:「相公卻不是賣了這廝一個好大的人情?」


  种師道哈哈大笑道:「此人為人處世,素有主張,便是他那社兵,也不同他人,甚有章法,他素日與那五嶺峰強人交好,如使能使得那強人投了他的門下,也算是給他的一些情分,且看他以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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