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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巧取豪奪憑手段

  第四十九章巧取豪奪憑手段

  陳家莊一場大火燒了整個陳員外家業。次日便已傳遍了整個陳家莊,眾人遠遠圍觀,議論紛紛,那陳員外一家,灰頭土臉,平日里頤指氣使慣了的夫人們也不得不忍受羞辱,遮掩面目。便是陳洪也面帶羞愧。又因那陳員外一場大火后,生生氣死,眼下倒是喪葬之事為重了。


  「且去與那鄭屠說,只道我情願將莊子賣與他!」陳洪終究做出了這個決定,如今一家大小隻等他拿主意了,他便使了一個小廝前去請鄭屠過來。


  很快小廝迴轉了說道:「鄭大官人說,如今陳員外家吃大火燒了,這時候提出買賣莊子,只怕吃人說話,道是趁人之危,因此不敢過來。」


  陳洪臉色忽然一陣發白,他手指節緊緊握住一節燒得只剩半截的柱子,指節也發白了。沉悶了半響,看著家眷們都眼巴巴的盯著他,不由吞了一口水,澀聲道:「他不買,我自尋人去買便是!」


  話才落下,便聽得一個老婦人站了出來,沖著陳洪罵道:「不孝子,你父親屍骨尚未安葬,你如何要尋人去買?難不成還要使得你父親在外曝露屍身多久?」


  陳洪只衝那老婦人冷笑道:「母親說哪裡話。若是這般便賣與那鄭屠,豈不是便宜了他。哼,哼,我就不信沒有人要這莊子。」


  「糊塗,原本指望你來支撐家業,哪知你這般沒得見地!」那老婦人恨聲道,「那鄭屠分明極想要這莊子,若是賣與他人,憑著這廝的凶名,誰個敢要你這破落的莊子?」


  陳洪默然不語。過了半晌才恨聲道:「再去請他過來!」


  小廝沒得法,只得再次去請,卻又過不得一會便迴轉了,只道:「鄭大官人說,眼見得是你的誠心,若是無錢安葬陳員外時,可借與一些銀兩過來。只是不要提那買莊子的事情。」


  陳洪本要發作,卻忽地止住,抬腳便朝著那陳老實家中而去。遠遠地見了那陳老實院子,正見鄭屠立在院子中與陳老實的女兒綠珠說話,便上前幾步,沖著鄭屠叉手道:「見過鄭大官人。」


  鄭屠見狀,不由點頭道:「無須多禮,但有甚麼話,只管說!」


  綠珠見那陳洪過來,忙躲進了屋子裡迴避。那陳洪見綠珠進去,這才道:「卻還是那賣莊子的事。如今家父還曝屍在外,指望大官人買了莊子,好得些銀錢,葬了父親為頭等大事。」


  「這卻不是趁人之危!」鄭屠故意跌腳道,「你莫要害俺,累俺吃個不好的名聲。」


  那陳洪忙賭咒發誓道:「我豈能是這種人?若是我說出大官人趁人之危的話來,天厭之,地棄之,叫我不得善終便是!」


  鄭屠見他說得鄭重,假意沉吟了半晌才道:「憑你這份心思,俺到時不可辜負了,也罷了,如今也只好這等辦,只不過你要在文書里說得明白,只說是你要賣與俺,卻不是俺要尋你來買的。這樣俺才好買得你這莊子。」


  陳洪忙道:「使得!」


  「那這莊子作價幾何?」鄭屠點頭,這才進入正題道。


  陳洪默然不出聲,沉吟了半晌,這才豎起五根手指頭道:「如今莊子也燒了一些,不過都是俺家自攢的一些家當,與那些莊戶無礙,因此少不得也好這個數。」


  「五千兩卻是多了些!」鄭屠只是搖頭道,「莊子雖有些大,只是如今這莊子受了強人的騷擾,日後若是再來,俺豈不是無有寧日?不成,不成!」


  陳洪臉色一紅,方才價格確實是個實價,只是鄭屠說的這事,也是有可能再發,便伸出三根手指道:「莫如三千兩銀子!」


  鄭屠雙手籠袖,默然不出聲。


  陳洪臉色一白,咬了咬牙道:「二千五百兩,若是再少,情願賣與他人!」


  鄭屠見這般說話,不由嘿然笑道:「如此,在下送陳小莊主。」說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陳洪早已氣得臉色蒼白,指著鄭屠手不出話來,跺一跺腳,便要走。


  方一抬腳,卻聽得鄭屠冷笑道:「若是俺不肯買時,卻看何人敢買。」


  陳洪頓時生生收住腳步,這番威脅的言語在明白不過了,方才想起母親的話來,這廝果然是包藏禍心啊,口裡只管說甚麼,不敢趁人之危,如今行事,卻不是趁人之危卻是甚麼?當下身子居然顫抖起來,那身形牢牢釘在此地。


  半晌,陳洪方才咬牙吃力道:「大官人且說個價來。」


  鄭屠點點頭道:「俺是個痛快人,念你家橫遭不測,因此也有個憐恤的意思。一千兩銀子,只得這個價錢。」說罷豎起一根手指頭。


  「你——你——欺人太甚!」陳洪氣得直哆嗦,指著鄭屠險些兒說不出話來。


  「恁地這般污人清白?」鄭屠搖頭笑道,「買賣自願而已,你或許也可不賣與俺也成?」


  「好,好,好!」陳洪連道三聲,也不知哪裡生出來的脾性,一轉身再不遲疑,便走了。


  見那陳洪去得遠了,鄭屠方才進到屋子裡,卻見那綠珠正眼巴巴的瞧著自己,不由走過去,摸了摸她的手笑道:「方才偷聽俺說話?」


  綠珠不由紅了臉,低著頭兒,小聲道:「卻是不小心聽到的,老爹莫怪才是!」


  「嗯,只是偷聽人說話,卻不大好!」鄭屠故意搖著頭逗著她。


  綠珠急了,不由道:「只是方才聽聞他家裡燒了,畢竟很凄慘,父親也死了,如此這般的情景,老爹為何不稍稍的抬高一點價與他?」說罷,又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只盯著自己的小腳兒看,小聲道:「我知道老爹自有主意,卻是奴奴多嘴多舌了!」


  鄭屠知道這丫頭是可憐那陳洪,不由搖頭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嘆道:「俺又何嘗不是這般想?若是尋常人家,便是多給些銀子也無妨,只是這陳洪家,平日里不知道收颳了多少莊戶的糧食銀子,這陳洪又是個欺壓良善的人,傷天害理的事做得不少,這昨晚不過是報應不爽,那強人也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只當是將他等收刮的,又送還了出去就是。」


  「只是——」綠珠還想要說甚麼,卻說不出來。


  「作惡的,終究要還,卻不知若不是你家老爹,只怕你此時已然是那陳員外老不修的小妾了,哪裡還能安分的在此說話?」鄭屠搖了搖頭道,「對如此惡人,若不是嚴加懲治,讓他翻得身來,只怕日後又要害人!」


  綠珠終究釋然,砰砰跳跳的在廚房拾掇去了。待綠珠離開,那陳老實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走近鄭屠點頭笑道:「姑爺好手段!」他已然當面直呼鄭屠姑爺了。


  「哦?」鄭屠看了看他,皺起眉頭道,「甚麼好手段?」


  陳老實忙笑道:「這場大火,卻不是姑爺所賜?」


  鄭屠頓時勃然變色道:「哪裡聽來的混賬話,明明是五嶺峰那伙強人所為,如何便是那做下的?卻是哪個告訴你的?」


  陳老實不想鄭屠這般反應,不由慌了,忙道:「卻是鄉親鄰里的一個老漢而已。平日里也有些見識,因此昨晚有這般一說。」


  鄭屠不由一愣,心中暗道不好,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還是吃人看出了端倪。只是這老漢端的也有些眼界兒,倒要見一見,一來也好封了他的口,二來若是值得結交的,倒要與之相與一番。便對那陳老實道:「這話卻不是渾說的。你也要曉得,俺還曾砍殺過那五嶺峰的五寨主呢,他們如何便要受俺的支使?如有人再說,只管那這個話堵他的口就是。」


  陳老實一想,也點頭稱是道:「卻是這個禮,哪有這般幫自個兒的仇人的。」說罷又擔憂道:「方才那小莊主發怒而去,只怕不再迴轉了。若真箇將莊子賣與他人,卻又如何是好?」


  鄭屠不由笑道:「無妨,他自然要回來求我的。」因又向陳老實道:「那個老漢是誰?且引來相見。」


  陳老實忙答應下來,忙忙的去了。


  不多時,迴轉過來,卻見那堂屋裡,正坐著陳洪,兩人似在商議。見陳老實只得一個人進來,鄭屠忙道:「其餘事先不著忙,去請了里正過來,做個見證,擔個保。」


  「這便去!」陳老實見那陳洪如喪考妣的模樣,又見鄭屠雖然顏色不改,卻一副胸有成竹模樣,便知曉事已成了,也喜氣洋洋的應了一聲,急匆匆的去了。


  不多時,里正過來,兩下見禮,又向陳洪說了些節哀的話,這才轉入正題,當場寫了買莊子的文書,簽了契約,又按了手印。里正也在上面具名作保,一樁買賣便就此完結。鄭屠當場取出一千兩銀子,交付與陳洪。那陳洪得了銀子,當即就離去了。


  鄭屠又拿了二十兩銀子謝了里正,直送了出去,這才迴轉。待進了屋子,見一老漢正立在堂屋裡頭,正合陳老實說話,忙上前去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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