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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春帳夜暖話機緣

  第三十四章春帳夜暖話機緣

  武二確系武學世家的子弟,若不是在亂世,只怕也是風雲一時的好漢。只不過世事無常,西夏人席捲了他們所有的村寨,他便只不過是這個破落邊塞的倖存者罷了。即便是蟄伏的好漢,也依然是好漢。鄭屠如是種種事迹,被人誇讚,自然也讓身居好漢潛質的武二漸已冷卻的心思也活絡起來。


  但見他屏氣凝神,擺了個拳腳的起手式,那四周便遽然一靜,耳無雜聲,心無旁騖,便是一個天人合一的境界。


  鄭屠不由大喝一聲:「好個大家風範!來來來,吃俺一拳!」說罷,腳步踏前,一拳流星趕月,直掏心口。不過是一眨眼,那猛然而起的風便被抽起一般,朝著武二涌去。


  「來得好!」武二猛然大喝一聲,髮髻也被那風吹得散亂起來。雙臂交叉在胸前,便要生生的架住鄭屠千鈞之力。


  「嘭!」的一聲,那武二蹬蹬蹬倒退三步,一臉漲的通紅,雙臂生痛,那腳底下踩踏的石板,陷入三個深深腳印,若不是在退卻第三步時,卸了那拳道的衝擊力,只怕要受傷不輕。


  「果然是個好漢!」鄭屠大笑,這武二倒是第一個能接的了自己一拳之力的。且這拳自己也使了六分分的力氣,倒也罕見了。


  也不待鄭屠再次出拳,那武二一腳蹬在地上,借力一個趕趁步子,揮拳向鄭屠打來。那拳來的迅猛,猶如蒼鷹撲兔,隱隱帶出風雷之聲,顯見得,武二已然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


  「好拳!」鄭屠大喝一聲,左腳後退半步,使了個勢,只等武二得拳到。


  只是武二這拳有些變化,待面前時,忽然變了招式,整個人斜插過鄭屠的身子,一拳擊其腹部,一拳反打後背,乃是個穿花蝴蝶的身形。


  鄭屠只等武二變化身形出拳,忽地便伸出一手,直插向武二得喉頭,此乃人之要害,那手掌來得極快,武二大驚,只怕拳還沒到鄭屠之身,自己便要吃他一掌,他知鄭屠手重,豈不是要丟了性命?慌忙後退幾步,再次變化身形,只管在鄭屠周身遊走,一拳只比一拳快,朝鄭屠身上招呼。


  那鄭屠凝神,也不動,卻是個以不變應萬變的架勢。每每武二拳頭打來,他便攻其必救。那武二便只得回身自保,如此三番四次,雖然遊走越來越快,便是那周遭的落葉,也在武二迅捷的步伐中卷了起來,也不得近了鄭屠的面前。


  「且慢!」武二再次被那鄭屠封住之後跳出了圈子,沖著鄭屠叉手道:「都頭好武藝,小人自愧不如,這架勢打不得了,吃都頭笑話。」顯見得,武二滿心懊惱。先前也自認為有些手段的,便是那李響的武藝,往日也不曾怎地放在眼中。雖做著粗笨的活計,卻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如今卻如此挫敗,不免有些喪氣,面如死灰一般,暗道:罷了,罷了。卻是俺小看了這天下的好漢。


  鄭屠見武二如此模樣,不由上前,攬住他的臂膀大笑道:「你也是俺第一次打得痛快的。便是那王彪也吃不住俺一刀,李響那廝也吃不住俺一拳,你倒好,還能與俺斗些回合。恁地有些本事。」


  武二隻道是鄭屠安撫自身,不由沮喪道:「都頭休要取笑。」


  鄭屠不由搖頭道:「切莫會意錯了。也不怕你笑話,俺其實只會些粗淺的拳腳。端的沒得你這般的變化多端。卻只有一事強於你等。」


  「卻是何事?」武二終究有些奇異。


  「俺的手腳與其他人等要快了一些。如此,便是對頭再快些的拳腳刀槍,如今在俺的眼中,也不過是老牛拉車一般,因此俺便可依據對頭的變化,從容出拳,因此佔了先機。此又與武藝無甚麼關礙,只是得天獨厚罷了。」鄭屠道。


  「手腳快些,便可破了招式?」武二皺起眉頭,他在看來,自己每招每式,皆是攻防兼備,便是你手腳快,俺先行防住了,卻如何次次都能破了俺的拳腳?


  鄭屠見武二如此模樣,不由搖頭笑道:「俺也曾聽人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到極致,便是你想擋時,只得這個念頭方起,拳頭便到了當面,那能容你從容去招架?你便是有再多的招式,卻使不出來,豈不是枉費了心思?」


  武二自然明了其中道理,只是自己也曾是手快的,卻不想著鄭屠卻能還要快自身許多,又加上他力大非常人所及,因此自己在都頭面前落了下乘,也是道理。只是這般的人,天下還有許多麼?若是英雄好漢皆如都頭一般,自己豈不是還不曾入流?


  一番心思下來,依舊有些懊惱。


  鄭屠也不再勸,便笑道:「五嶺峰的強人約我比斗,再過幾日,便是那比斗之期,不若你也跟俺去,且瞧瞧天下英雄,如何?」


  武二聽了,自然無不應命。也犯不著自怨自艾,且看江湖上的好漢手段,也好有個比較,沒得個個便如都頭一般拳腳。


  當下鄭屠又與武二較量了一些兵器,鄭屠依然以快破慢,以簡破繁。每每逼得武二回身自保。較量多時,鄭屠又請教了些拳腳刀槍劍戟的基本要義,反覆的練習,倒也像模像樣。


  這幾日,武二日日來與鄭屠切磋,這也使得他終究信了鄭屠的話,不過是力量與速度的使然,並無多少拳腳刀槍的招式,因此也指點了一些拳腳的基本功,更是那偃月刀的要職劈、砍、磨、撩、削、裁、展、挑、拍、掛、拘、割練得也熟稔起來。


  眼見得便到了那要比試的時日,鄭屠囑咐了武二,只管第二日早早的過來,一起去那五嶺峰處。自己也準備了兩把朴刀。


  到了掌燈的時分,鄭屠用過飯。卻吃那惠娘叫住道:「官人明日便要去了罷?」


  「正是!」


  「可不去么?」惠娘的語氣有些憂慮。


  「沒得甚麼怕的。俺也不是孤身一人,還有武二一起同去!」


  「只是——」


  「休要多慮,若是有些不諧,逃命的本事,你家官人還是有的。」鄭屠說這話時,只是微笑,全然無一絲憂色。這幾日,對那拳腳刀槍愈發的自信起來。古人好漢也有馬上武藝出眾的,只是那魯智深只是個步戰的好漢,不論馬上功夫,只怕那廝要贏了自己,卻不容易。


  那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卻不是憑空想出來的,實踐出真知,便是武二這般的人,也在自己手底下走不到幾回合,卻如何恁地要怯了魯智深?

  這一去,不單是要會一會聞名天下的花和尚,更是要破了那魯智深在鄭屠內心的那個陰影魔障,這才使得自己更加的從容面對天下間的好漢而不自怯。


  「若是事有不諧——罷了,奴家不說這些,只是這幾日,奴家也瞧了瞧那個妹妹,下巴處也尖了些,想是心中但這官人的心思,偏生她有心高氣傲的,不肯輕易對官人說出那些話兒來。只是苦了自己的心罷了!官人莫不如,今夜便去……」


  「此話休提,俺也不是不知憐香惜玉,若是她連自身心理那關也過不得,便是俺過去了,只怕也沒得甚麼結果,徒惹兩人氣悶罷了!」


  「這又要等待何時?」


  「機緣,若是有機緣,她解開心結,便是我與她相偕之日,別人確是替不得她的。只得她自己的心罷了。」鄭屠說了這句,又一把握住惠娘的手道,「你家官人明日便要去了,卻只管說這些,莫若進了春帳之中,你我慢慢道來!」


  婦人臉酣耳熱,低了頭道:「待奴家去沐浴了,你且去房中便是!」說罷,含羞要走。


  鄭屠嘿嘿笑道:「可叫你家的綠環丫頭,收拾好了錦被,整治些酒菜,慣弄風月,卻還是要酒來才好呢,卻不知人言:茶為花博士,酒是色之媒?」


  婦人怕丫頭聽到,哪裡敢答話,急急的提了裙兒,小腳兒匆匆的便往房中而去。


  鄭屠哈哈大笑,對惠娘的嬌俏的情趣,愈發的迷戀起來。


  當晚一宿,鄭屠自然是大加鞭撻,又吃了些酒,做了些花式。那婦人哪裡想到還有這般的閨房情趣,雖羞不可擋,卻又情不能自已,玉臂輕舒,柳腰款擺,那臀兒水澤也似的,白亮亮的泛著水光,便如那水做的骨肉一般。


  正所謂:舊帳夜暖燈未閉,黃鸝從來向羞啼。蓮花雪足朝天擺,玉體婉轉千般姿。黃龍入洞聞水響,暗撞金鐘白浪急。一度春風有新意,月照紗櫥鴛鴦嘻。


  「官人只管睡吧,奴家倦怠的緊,身子倒如沒得骨頭一把,明日官人還有比試呢!」


  「且再來一回合罷,若是胭脂馬也騎不得,豈能勝得明日的那黑廝漢?」


  「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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