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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林沖脫身野豬林

  第九十章林沖脫身野豬林


  「此人越發的使人看不透徹了!」种師道在書房裡來回踱步,「儒凡今日又當如何看待此人?」


  龔召笑道:「要看透此人不難,如今他一戰而天下聞名者,非戰之功也。皆是故意造勢,不見他在鄭家莊五里之外豎起的那好漢碑么?此乃要收盡天下好漢人心。在下這些時日也曾聞江湖走卒傳言道:山東及時雨、西北鎮關西。此二人者,皆為眾英雄好漢投奔之地。只是西北苦寒,好漢來者不多,倒是那山東的及時雨宋江結交的走江湖的所謂好漢更多一些。」


  「如此,兩人皆是偌大的名聲了!」种師道點頭道,「那個宋江又是什麼來頭?」


  龔召道:「還記得北京大名府生辰綱劫案么?」


  「自然記得,莫非那廝與生辰綱劫案有勾連?」种師道搖頭失笑道,「某也幾不聞窗外事了!」


  「正是!」龔召點頭道,「這些微末小事自然不當相公留意,相公所決斷者,乃國之大事。「


  「放屁!,快說罷!」种師道笑罵一聲。


  龔召得了這一罵,反而越發笑逐顏開,精神抖擻起來道:「這宋江當日得了濟州府要緝拿那劫匪晁蓋等人的信兒,便暗自私通報與了他等。只讓那些劫匪走脫了。卻因殺了自己的老婆,當即逃走,卻不想因吃醉了酒,在潯陽樓上題寫了反詩,吃人拿住,哪知他同夥劫了法場,一發上了梁山,如今還在梁山處做了強人,自立旗號為:替天行道。」


  种師道不由點頭笑道:「這替天行道,與這鄭屠好漢碑卻有異曲同工之妙,端的是招納人心!只是那宋江如今乃是反賊,這鄭屠卻又是朝廷社兵,高下立判,只怕日後要投奔這鄭屠之人多起來了!」


  「相公見識得是!」龔召笑道,「有相公在此鎮守,只怕他想反也反不得。」


  「此人有些心計,著人好生留意他,將來或許還要用他!」种師道說罷,揮揮手道,「罷了,今日便如此,謹慎行事,不要叫他看出來,去罷!」


  龔召忙行禮而去。


  种師道沉吟半晌,方才走到書桌便,鋪開一張紙,上面寫上五個字:鎮關西鄭屠!然後袖出一個錦囊裝了,依舊袖好。


  話說梁山好漢聚義,眾英雄好漢來投,卻獨獨一人錯過,那人便是東京赫赫有名的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林沖。


  話說林沖吃高太尉構陷,帶刀誤入白虎堂,被問了刑,刺配滄州牢營。一路上小心謹慎,卻依舊處處驚心,處處遭暗算。那兩個衙役一個喚作董超的,一個喚作薛霸的。得了陸謙陸虞候十兩金子,兩人分了,只要按吩咐,在半路上結果了林沖。


  當時正值六月天氣,一路上,兩個差役百般折磨,林沖苦不堪言,但又望有朝一日能期滿回京,因此忍氣吞聲。


  哪知一日行至野豬林,此乃東京至滄州第一險要處,也不知多少人在此喪了性命。那董超便與薛霸一旁相謀道:「如今這個出處,神不知鬼不覺,結果了他,好歹了結了陸虞候的差使。俺等兄弟也好早日回家就是!」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借故道:「董超道:「走了一五更,走不得十里路程,似此,滄州怎的得到!」


  薛霸道:「我也走不得了,且就林子里歇一歇。」三個人奔到裡面,解下行李包裹,都搬在樹根頭。林沖叫聲「呵也,」靠著一株大樹,便倒了。


  只見董超,薛霸道:「行一步,等一步,倒走得我困倦起來。且睡一睡,卻行。」放下水火棍,便倒在樹邊;略略閉得眼,從地下叫將起來。


  林沖道:「做甚麼?」


  董超,薛霸道:「俺兩個正要睡一睡,這裡又無關鎖,只怕你走了;我們放心不下,以此睡不穩。」


  林沖不由怒道:「要縛便縛,恁地只管這般說話。我自是好漢,端的痛快些!」


  薛霸腰裡解下索子來,把林沖連手帶腳和枷緊緊的縛在樹上,同董超兩個跳將起來,轉過身來,拿起水火棍,看著林沖,說道:「不是俺要結果你,自是前日來時,有那陸虞候,傳著高太尉鈞旨,教我兩個到這裡結果你,立等金印必去回話。便多走的幾日,也是死數!只今日就這裡倒作成我兩個回去快些。休得要怨我弟兄兩個;只是上司差遣。不繇自己。你須精細著。明年今日是你周年。我等已限定日期,亦要早回話。」


  林沖見說,大怒道:「我與你二位,往日無仇,近日無冤。竟敢謀害我的性命,如此黑心腸之事,也做得下來,卻不怕神鬼報應么?」


  董超道:「說甚麼閑話!你不死,我等便要死了!」


  薛霸便提起水火棍來望著林沖腦袋上劈將來。


  林沖忽地「哎呀「一聲大叫,渾身用力,怎奈手腳被枷枷住,掙扎不脫,身子又被綁縛著,更是動彈不得,只得雙手上擎,將那脖子間的大枷向上。


  但聽得「當」的一聲,那水火棍劈在了大枷上,用力過猛了,那枷豁然就劈成了兩半,那林沖的手一時得了自由,猛然扯斷了縛在身上的帶子。雖然那腳還吃鐵環鎖著,雙手還有鐵鏈鎖拿,但已然可以轉動用力了。


  董超大吃一驚,顧不得,也拿起水火棍朝林沖劈打過來。好林沖,哪裡肯吃他劈著?略側一側身,讓過來,待那棍子勢去,一把操住,擋住了薛霸劈來的第二棍,雙手一翻,將那棍子奪將過來。


  薛霸失了水火棍,大吃一驚,忙連退幾步,拔出腰刀,對那林沖喝道:「你這廝,還敢搶奪官差的棍子,卻不是作死么?」


  林沖憤然道:「我不過求些安穩,便吃人發配滄州,卻不想那太尉還不想饒過,你等二人又死死相逼,沒得活路了,還怕什麼官差?便是殺了你兩個腌臢潑才,也無有甚麼的。」


  董超、薛霸吃林沖一番喝罵,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那薛霸道:「你這廝尋思,怪不得俺等兄弟了。」兩人打了個眼色,一個舉棍,一個拿刀,便朝林沖奔過來。


  林沖喝罵兩人,便是要激怒他等。自家被鐵鎖鎖住雙腳,移動不得,若是這兩人丟下自己,或是另想法子來結果自己,也是可行的。一心只要他二人近前來,放好動手。因此只拿言語來激他。不想著二人果然上當,一齊衝上來。


  「來得好!」林沖瞅準時機,手中的棍子豁然就直插了過去,但聽得「噗嗤」一聲,那棍子一頭,猛然的沒入了薛霸的身體里。


  林沖將那水火棍猛然在他身子里攪動一回,抽出,但見那薛霸張口噴出血來,用手摸一摸那創口處,卻是當胸一棍,穿透了心房,哪裡還有活命?嘴裡只「呵呵」有聲,一頭就栽倒在地,挺得幾挺,便不動了。


  董超大驚失色,那水火棍也送不出去了,大喝一聲道:「殺人也!」轉身就要逃走。林沖哪裡容得他走脫,將那水火棍猛然向前擲去,但聽得「嗚嗚」一陣風聲,刮過樹林,帶起兩片樹葉,那棍子疾如流星,直透那廝後背。


  董超哼都不及哼一聲,便吃那棍子穿透身子,歪倒在地,兩腿在地上快速踢蹬,將那地兒也刨出一個凹來,身子板得幾板,也一蹬腿,不動彈了。


  林沖掙扎爬起來,方才用盡了力氣,頭一件緊要的事,便是在兩人屍身上取了鑰匙,開了腳上手上的鐵鎖鐵鏈。雙手雙足終又得自由了。


  林沖這一路受兩人折磨,兩腳都快潰亂,又殺了這二人,眼見得那充軍的滄州是去不得了,那家裡也是顧不得了。躊躇著不知如何才好,只得一路往西北之地而行,只是因此一變故,林沖也不得遇上那小旋風柴進,故此失了投奔梁山泊的時機。


  卻說林沖提了條水火棍,又解了董超的一把腰刀跨在身上,又從兩人身上摸出那兩塊五兩的金子,還有些散碎的銀子,一路望西北而去。一路上又尋了個氈笠兒,低低的壓著,遮住頭臉。


  曉行夜宿,這日正宿在一家店中,聽聞那店中吃酒的客人談論。


  「可聽聞那鎮關西么?」


  「哪裡不曾聽說?此人素來敬重英雄好漢,便是山寨強人也敢招降!」


  「不說此事,乃是他在鄭家莊立了個石碑,端的好大,莫約二三十人高,十來人也環抱不過來。」


  「嗯,聽聞過,這好漢碑有個來頭的。卻是那鎮關西為天下好漢立得碑。若是有朝一日將自家的姓名也刻在上面,豈不是可以仰天天下?」


  「正是,俺等也會些刀槍棍棒,卻不如投了他去!」內里一名漢子道,「聽聞近日他鄭家兵招兵買馬,此乃俺等時機!」


  「同去,同去!」同桌的漢子跳將起來,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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