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前程謀取非兄弟
. 第七十八章前程謀取非兄弟
鄭屠將眾位兄弟接了進去,使呼延勝領了五嶺峰眾位嘍啰另成一營。鄭屠自引了五位兄弟在鄭家兵營中安坐。少時,進了大帳,但見營中一切,井然有序,士卒氣度,儼然不凡。宋承貴越發的心裡不安,原先還想著要伸張一下,好叫鄭屠不小瞧了自己。但見了這般的軍容氣勢,那裡還說得出口?只得又悶在心裡。再也起不了爭勝的心思。
待眾人進了中軍帳,鄭屠又使人將來酒肉,鄭屠要使宋承貴上首坐了。宋承貴推辭一番,哪知鄭屠執意要他上首而坐,不得已,便舉步朝上而去,放要坐下,但聽得那史進不知何時也坐在帳內,忽地站起身來,對鄭屠道:「保義郎如何不遵軍令?」
鄭屠一愣,瞧了史進一眼,不悅道:「某如何不遵軍令了?」
「當日保義郎全軍號令,軍中事物,無論大小,皆按行伍軍令行事。如今軍中當遵保義郎令,若何以他人坐了中軍帳主位?卻叫全軍將士聽誰人號令?」史進麵皮不變,神色如常,只是堅持己見,絲毫也不讓一步兒。
「放肆!既然知軍令,如何在營中大呼小叫,目無長官,還不退下!」鄭屠不由惱怒起來,大聲喝道。他又朝著神色尷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宋承貴道:「哥哥別聽他之言,只管坐下就是!」
因又對史進變色喝道:「你這廝聽好了!某如今要奉我家哥哥為主,讓他做這軍中主位,如何坐不得這位置?」
史進卻倔強起來,不依不饒道:「軍中職位如何說讓便讓,豈不是兒戲耳?況且又無職位,如何能服眾?保義郎須知忠言逆耳,屬下不以個人計,也要為保義郎前程計,若是吃那小種經略相公知曉,只怕要治保義郎亂了軍法之罪!」
鄭屠聽得此話,不由勃然大怒道:「你這廝,只管聒噪,來呀,與某叉下去!」
只聽得營帳外闖入如狼似虎的一隊軍漢,將那史進叉住。史進不敢掙扎,卻兀自叫道:「保義郎不聽忠言,必自取其禍!」大喊之下,早被軍漢叉出營門之外。
鄭屠神色不愉,對宋承貴叉手訕笑道:「吃哥哥笑話了。小弟御下不嚴,叫哥哥受累了。但請上座,不要管他就是!」
宋承貴此時哪裡肯坐?忙忙走了下來,對鄭屠嘆道:「何必如此,何必如此。賢弟治軍有方,屬下更是以賢弟為本,遵守軍紀,還望賢弟不要引我而責備與他,不過是盡了軍人之本分而已。倒也見得此人的忠心,可喜可賀!」
鄭屠不由皺眉道:「那裡是甚麼治軍有方,屬下這般的頂撞,那裡是為人主之福?」
宋承貴忙道:「這主位坐與不坐,無甚緊要處。你我兄弟,也不講這些虛禮,如今還不如平等相坐,不分上下,去不是快活?」
鄭屠見推脫不得,只得道:「也罷,如今俺等兄弟平分坐了,卻不叫那廝攪了俺等吃酒的興緻!」說吧,舉起酒碗來,高高托於頭頂,高聲道:「來來來,俺等吃了這一碗酒,從此便是共同進退,有福同享,有官同當,有戰同往!」
魯智深這才道:「如此才能快活,恁地要坐什麼首位,只管吃酒就好!」說罷,端起碗來,一飲而盡。眾人見此,皆舉起碗來,吃了一碗。帳內氣氛方才活躍起來。
那石仲不由笑道:「還是這般快活,方才險些兒憋死俺了!」
眾人一聽皆哈哈大笑起來。
一席酒,只吃得酩酊大醉。鄭屠又安排營帳使諸位兄弟歇了。且說那宋承貴吃了一癟,心裡有些不快,強顏歡笑吃了些酒,便不吃了,告辭出來,在營帳中歇息。不多時,便聽得有人在帳外輕聲喚道:「哥哥可曾睡了?」
宋承貴一聽,不由道:「可是季玉兄弟?」
「正是!」那人說著,便掀開了帘子,進了營帳中,卻見宋承貴打橫坐在氈子上,微微蹙起眉頭。看到他進來,忙起身上前接住了。
「賢弟有何事?」
「無他,今日之事,哥哥可瞧出端倪來了?」季玉也不虛禮,直接坐在那氈子側位,讓宋承貴主位坐了,面帶微笑道。
「今日何事?」宋承貴肚裡明知他所言之事,卻故意糊塗起來道。
季玉長嘆一聲道:「哥哥以誠心待人,奈何兄弟卻又異心!」
「休得胡說八道!」宋承貴忙止住他,輕聲喝道,「你這番誅心之言,確實要攪得兄弟不齊心,壞了諸位的情義!」
「壞了兄弟情義?」季玉哼了一聲,盯著宋承貴道,「今日那鄭屠演得好戲,哥哥恁地看不出來么?說什麼軍中規矩,那叫史進的副總督恁地這般叫囂,哥哥難不倒絲毫不曾疑心是鄭屠那廝教導的?哥哥排位在其之上,他假意要哥哥坐首位,卻叫手下軍官胡攪一番,豈不是故意的么?可憐哥哥還要替他說話,叫人情何以堪?哥哥以赤誠待人,奈何人以假意待哥哥,叫人好不氣悶。」
宋承貴沉吟不語,半晌才道:「當日山寨之中,聽聞得招安二字,眾人心思便不同了。我也是不忍看在兄弟離棄的份上,這才答應下來的。如今事已至此,一切必不必說了。」
季玉道:「哥哥既如此說,我還是有話!當日我等皆認為即便是投入在鄭屠那廝的軍下,必然也能博取得一個功名。如今看來,這鄭屠心胸狹小,容不得人,莫不如投了小種相公麾下。或可成全哥哥一番功名來!」
宋承貴詫異道:「話雖如此,只是小種相公如何要收納我等?」
「此事不難,哥哥只需上書小種相公,只說受了招安,自然聽從小種相公號令,以示恩於其餘之人,哥哥還要將山寨中人統領起來,交予小種相公統轄,自然也是大功一件,小種相公如何不從了哥哥?如此,哥哥方得施展胸中抱負!」
「只怕二弟、四弟、五弟不允。」宋承貴皺起眉頭來。
「此事容易,若是他等不肯,自然與哥哥不是一心,不若使其自行留下便是。我等管不得他等,只要將山寨兩千餘嘍啰拽在手中,自然可與那小種相公說一說的。」季玉冷笑道。
「此事——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宋承貴不由嘆氣道,「卻不想兄弟如今走到這步。」
「哥哥還要從長計議多久?」季玉不由厲聲叫道,「哥哥要這般大志就此埋沒了么?」
宋承貴不語,只是雙手反背,在帳中來回踱步。
季玉此時也不催促他,靜靜坐在那裡,等他迴音。
兩人相對半晌,那宋承貴終究下了決定,便道:「如此,便如你所言,你通文理,且寫一封信與那小種相公,只說誠心招安,願投在門下,聽憑使喚。」
季玉大喜,點頭道:「此事容易,哥哥交予我就是!只是那兩千人馬卻要早些動手才是!」
宋承貴點頭道:「我自省得,只得你在小種相公處得了准信,我便去召喚兄弟們!」
「事不宜遲,哥哥不妨現在動手!」季玉急忙道。
「你且去,侯你去的遠了,我在動手不遲,不然只怕要惹得鄭屠那廝起了疑心!」此時宋承貴再無疑惑,也再無兄弟情義在心,只管喚鄭屠為這廝。
季玉點頭道:「必不負哥哥所託!我如今立即就去。」
「可先修書一封!」
「修書早已有了,只等哥哥這句話!」季玉只以叉手,飛也似的出了營門,在軍中牽了一匹馬來,翻身而上,只往營門外飛奔而去。
那馬飛奔起來,揚起塵土,卻將一個軍官臉上濺了一身。
那軍官撲了撲身上的土,看了看季玉飛奔離去的方向,趕緊去了鄭屠的營帳中,一進門便對鄭屠叫道:「稟保義郎,那季玉已然出了營門,望渭州城去了!」
鄭屠不由冷笑道:「那廝終究是耐不住了,正好,正好!史進副總督,你且吩咐武二,讓他依計行事!」
來者正是史進,聽聞了鄭屠之言,忙道:「保義郎只管放心。屬下這便去辦了!」說罷,只管出了營門,朝著那營門外而去。
且說宋承貴自季玉去了,便信步出營,恰巧看到鄭屠正在營外閑走,當下見了。鄭屠面帶笑容,朝著宋承貴過來笑道:「哥哥可曾住的慣?此地乃是軍營,簡樸得狠,明日俺便領軍回城,到時候,便舒適很多了!」
宋承貴哪裡有心思與他閑扯,只管敷衍說是要去營外看望兄弟。鄭屠自然應允,使他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