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無人生還
其實……
奈夜是在半路上碰見這位剛剛上任的遠征騎士團長。
星洛的姐姐，星夢…嗎？
想到這裡，原本奈夜有些失魂落魄的內心又是觸痛了一下。
「其實，如果是我妹妹的話，我早就猜到了這種結局，皇女殿下，請不要這麼內疚…」
星夢身上雖然穿了一身騎士鎧甲，可是她常年居住於皇家學院內，身上自然養成的書卷氣息還是沒有辦法掩飾，奈夜甚至懷疑在他穿上騎士鎧甲之前有沒有能力揮劍。
「可是……」
道歉，奈夜在碰見她后，幾乎是本能的拉住了星夢的手，對於星洛的死，奈夜一直以來都看在了是因為路秋的原因，也就是自己的錯。
「皇女殿下您做的很對，她，那個孩子作為「送葬者」的首領，無時不刻都在危害著世界上無辜民眾的安全…這也許就是宿命吧。」
不愧是久未人師，星夢見奈夜那不安的模樣，竟然開始安撫起奈夜了，並且邀請奈夜來參加遠征騎士團的駐地。
其實別看星夢外表年齡幾乎不過二十歲，但是她的年齡已經完全可以當奈夜的母親。
所以說啊，永遠十七歲的少女是真正的存在的
時間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迹，唯一能夠證明的，大概就是她的成熟，以及在央都之中的威望。
這麼一位柔弱的少女，選擇擔任帝國遠征騎士團的軍團長，而遠征騎士團那些鐵血硬漢們竟然沒有一個人膽敢站出反駁。
原因很簡單，遠征騎士團的成員有半數以上都是，這位央都皇家學院的導師的門生。
面對老師，他們當然一聲都不敢吱。
「但…她是你的妹妹啊。」
聽星夢的語氣，似乎對自己妹妹的死亡完全不怎麼在意一般，而且對於自己這個殺死她妹妹的人，好像也沒有什麼波動。
這位長姐難不成對於自己的妹妹一直都不怎麼關心嗎？
「就是因為那個孩子是我的妹妹，我才會這樣一直縱容下去。」
星夢淡淡的開口了，說出了一個讓奈夜有些驚詫的回答。
「你知道她的身份嗎？」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
星夢點了點頭，無框眼鏡下的瞳孔也流露出了一絲疲憊。
「所以，我才常年居住在央都皇家學院，很少回到家族駐地……」
「為什麼？」如果她身為帝國的一員，應該將自己妹妹這個危害帝國安全，大逆不道的存在給上報，然後讓人來抹除。
只是…星夢卻選擇了逃避？
或者說是害怕？
「因為…我害怕我的妹妹。」
果然…
也許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談及自己的妹妹，星夢臉上帶著深深的疲倦，自己妹妹的身份一直以來都是壓在她心頭的一塊巨石。
「說起來也有些可笑，皇女殿下你知道嗎？她很強大…強大的根本不是我可以想象的地步，每次處在家族之中，都可以感覺到家族內的一切都被我的妹妹所掌控，安排好了一樣，哪怕我的生活，我的起居，我的命運和人生，比我年幼不知道多少歲的妹妹，卻一手將這些掌控在手中。」
我…也是這樣…奈夜一怔，幾乎想要脫口而出。
自己現在的生活，又何嘗不是如此？自由…那東西早就被剝奪，奈夜現在就是一具提線木偶，在那個男人的面前，按照他的心愿，跳出他想看的舞蹈。
「那為什麼不去上報帝國？你能夠離開家族進入皇家學院，一定也可以告訴皇室這些事情？！為什麼？」
為什麼？
奈夜也想問自己為什麼……
奈夜不想看見那些無辜的平民死亡，不想看見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死去，可是，那個男人卻不停的在讓這一幕上演，一次又一次。
奈夜本來可以阻止這一切發生，本來可以的，只要告訴朵德蘭大帝，現在帝國到底面臨了多麼恐怖的危機，就算那個男人再怎麼強大，也敵不過整個帝國的怒火，可…奈夜沒有，她默默的看著無辜的生命逝去，默默的看著一切支離破碎，在那個男人手中。
擁有一顆善良的心的奈夜不允許，可是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星夢的回答，卻給了奈夜最好的詮釋。
「因為，她是我的妹妹啊……」
星夢帶著一絲苦澀的笑容，好像在回憶著什麼一樣。
「我看著她出生，看著她成長，每一天，每一個晚上，在她年幼的時候照顧著她，就算她所做的事情再怎麼不被世人承認，再怎麼大逆不道，她…終究還是我的妹妹，我唯一的妹妹。世界上哪會有姐姐，將自己的妹妹交給那些會殺掉她的人手中呢？」
在親情與大義面前，她選擇了親情。
星夢只是一位女性，而不是什麼堂堂男子漢，大義滅親這種事情，星夢根本做不出來。
就算自己的妹妹做出了那種，連她自己也害怕不已的事情，她終究只是默默的原諒了這些。
「親人…嗎？」親情，這種東西，奈夜也許只在沐西婭身上體會過，但在路秋身上，卻是一些別的東西，不同的東西。
「也就是喜歡。」
感覺到了皇女殿下的悲傷，星夢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緩解了一下氣氛。
但是這句話卻讓奈夜的臉一紅……
「只是親人之間的喜歡，我喜歡星洛，但是因為畏懼她，卻根本沒有辦法接近，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星夢沒有去在意奈夜的臉紅，只是察覺到了什麼，以過來人的語氣對著奈夜說著。
「皇女殿下，有些東西可不能夠猶豫，到時候體會到了失去的苦澀，在後悔已經沒有用了……啊，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皇女殿下要和我去喝一杯嗎？」
奈夜辦不到，她現在都沒有辦法弄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麼，只是被動的接受路秋的命令罷了。
被動的接受……
現在…也是同樣。
「嗯。」奈夜晚上也沒有什麼地方好去的，在哪裡總比在外面沒有意義的遊盪來的好。
後花園裡面是有一個小桌，大概是為了招待奈夜，星夢特地搬來的，上面擺放了一些茶水和甜品。
女性一般都不喜歡喝酒，哪怕是在這個世界也是一樣。
真正的淑女要做到滴酒不沾的程度。
就在奈夜輕輕的抿了一口，星夢遞來的紅茶后，腦中卻閃過一絲冰冷的氣息……
直逼奈夜的內心！
『殺掉她……』
冰冷到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在奈夜心中響起！
奈夜的身體變得僵直，她，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
『為…為什麼？』
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奈夜在內心之中對於他的命令，帶著質疑的情緒。
『為什麼不殺掉她？』
得到的卻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反問。
『她…她是無辜的…』
奈夜望著星夢有些疲倦的臉，就算知道沒有用，卻還是無力的反駁著。
『無辜…嗎？好吧，你繼續扮演你這可笑的皇女身份，讓這個女人走到後方的花園之中，你不會違抗我的命令對吧？小奈夜？』
你…不會違抗我的命令……
奈夜低下頭，咬著牙，竭力的不讓自己臉上恐懼的表情被星夢看見，額頭溢出的冷汗，讓奈夜顯得十分狼狽。
「怎麼了?皇女殿下？身體不舒服嗎？」
星夢關心的話語，讓奈夜心亂如麻……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奈夜的內心不允許奈夜這麼做，但是……
「那個花園裡面，飛舞的星光是什麼？」
奈夜伸出手，弱弱的指著後方花園之中，飛動的點點星光，其實那些全部都是螢火蟲罷了。
奈夜知道，可是…可是……為了讓她走到花園內，總需要什麼理由不是嗎？
「螢火蟲啊，皇女殿下，沒有見過嗎？」
星夢作為長輩卻一點都沒有長輩的架子，反而就像和奈夜同齡的女孩一樣，突然拉住了奈夜的手。
「要不要去看看？」
「嗯…」
奈夜低聲的回答著她。
我在做什麼？現在奈夜只想大聲的讓她不要去哪裡，然後快點逃跑……
逃的越遠越好。
只是奈夜沒有，奈夜並沒有受任何人的控制，這是她自己的意願，聽從路秋的話，這種意願。
星夢似乎什麼都沒有察覺一般，拉著奈夜的手走入了這座花園的中央，那些螢火蟲被兩個人類給嚇到紛紛飛動了起來，真的猶如漫天星辰一樣。
只是奈夜沒有時間看著這些美麗的景色。
感覺到了。
那個男人的殺氣！
奈夜有些慌亂的看著四周，企圖尋找出殺氣的來源。
「話說這麼多螢火蟲聚集在一起我也是第一次見啊。」星夢繼續說著，身影漸漸的向著奈夜靠了過去。
奈夜此時全身的神經都在緊繃著，她想要知道這股殺意的來源。
這樣下去真的好嗎？她的妹妹，已經因為自己而死去了…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奈夜根本無法饒恕自己，沒有辦法饒恕……
人類…一種無法理解，卻被感情所支配行動的生物，擁有人類之心的奈夜，終於，在殺意幾乎要爆發而出的剎那，她衝到了星夢的身邊，張開了自己的雙手，擋在了星夢的面前。
「住手！」奈夜朝著夜色之中的一個方向喊去，她知道，路秋就在哪裡。
可是驟然之間，奈夜卻突然感覺自己渾身無力。
不…不是因為路秋！體內的鮮血並沒有遭受到任何限制，而是……
而是…
奈夜不可置信的回過頭看向了，臉上的笑容已經凝固的星夢。
紅茶…有毒……
這是奈夜腦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第二個念頭是……
為什麼？
「抱歉…皇女殿下，就算我知道我妹妹是錯的，但是她終究還是我的妹妹，我…無法坦然的面對一位殺死自己親人的仇人，特別是幾乎將我的家庭毀於一旦的仇人，人類是被感情所支配的生物，不是嗎？」
剛才溫和的氣質似乎不存在一般，星夢的眼神十分的陰鬱，看著奈夜。
奈夜嘴唇翕動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
這種被人背叛的感覺，很難受…特別是對於奈夜來說。
現在她只有一個念頭，在這個世界自己還能夠相信誰？
路秋嗎？
答案似乎是否定。
因為…她的性命，對於路秋來說，一文不值。
砰！
幾乎全城都聽得見的槍聲。
遠在一千五百米之外的路秋幾乎連猶豫的念頭都沒有，就這麼開槍了！
子彈貫穿了擋在星夢身前的奈夜，射入了奈夜的腹部，血花在奈夜的腹部綻開！
而子彈的動能在貫穿了奈夜的身體后，絲毫沒有停歇，輕而易舉的撕了奈夜的腹部，沒入了站在後方星夢的心臟之中。
路秋望著兩個身影倒在了花園之中后，再次一個利落的脫膛動作，黃橙橙的彈殼彈出，路秋抱著漆黑死神站立起身體。
臉上沒有任何錶情，腦中唯一的念頭……
帝國最強的劍刃，遠征騎士團全員陣亡！
明日，央都將會沒有任何反抗之力，任由自己宰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