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節 營嘯
兵敗如山倒。
由於之前龍守仁把軍中的高級將領全部找去開會，商量將來要怎麼辦。所以當威遠城中的風揚軍前來偷襲的時候，士兵中間竟然沒有將領出來組織反擊。以至於當風揚軍高喊聯軍將領已經拋棄軍隊獨自逃命的時候，有超過一半的士兵信以為真，即便之後將領們出現在士兵們面前，想要再組織對風揚軍的反擊也是難上加難。
眼見事不可違，有聰明的將領就帶著自己的部屬衝出了營地，向著安平的方向逃去。對於這部分將領，風揚軍並沒有前往追擊。原本葉開懷帶領風揚軍出現襲營也只是一個試探，當日聯軍的突然收兵已經讓葉開懷心中起疑，而接下來幾天的按兵不動更是讓葉開懷相信了自己之前的判斷。利用聯軍不攻城的幾天，葉開懷讓風揚軍好好的休息了一下。然後在今晚，準備來偷襲試探一下聯軍的虛實。
結果讓葉開懷驚訝的是，事情進行的出奇的順利，破敵的機會就在眼前、葉開懷當機立斷，改試探為強攻。一面命人回城通知陳思柳、李三思等人帶兵前來助戰，一面命人四處放火，製造混亂，散布謠言。在這種情況下，聯軍內部一片混亂，將找不到兵，兵也找不到將。
「霸先，你剛才跑哪兒去了？唔？這個女人是誰？」葉開懷一指陳霸先身後的女人問道。旁邊的龐毅眉毛已經豎起來了。
「厄……我也不清楚，我剛才去捉龍守仁去了，結果龍守仁在上車以後一腳把她給踹下了馬車，我想她可能也是個重要人物，所以就把她帶來了。」陳霸先小聲的對葉開懷說道。
「哦，你是說龍守仁跑了是吧？」
「是的，我親眼看見一個身穿黃袍的人上了馬車跑了。」
「嗯，龐毅，立刻去通知大家，讓大家放聲喊龍守仁跑了。我去把龍守仁營帳前的帥旗放倒。」
「是。」龐毅答應一聲，臨走之前狠狠的瞪了陳霸先一眼，提醒他回頭再跟你算賬。
「大人，那我呢？」陳霸先連忙問也要離開的葉開懷道。
「你？你把這個女人看好了，不要讓她有什麼意外，她可是你今晚的戰利品。」葉開懷笑眯眯的說道。
「大人，不要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了。既然這個女人是你抓住的，自然就要由你看管。這樣，你先把這個女人送回威遠單獨關起來，然後再回來助戰。」葉開懷說完，不等陳霸先反對就沖四周高喊道：「秦勇，你死哪去了？你這個臨時的親兵統領不想轉正了是不？」
「來啦來啦，大人我來啦。」秦勇一邊高聲應和，一邊排開眾人擠了過來。
「跟我走。」葉開懷吩咐一聲，當先催馬直奔龍守仁的主營而去。秦勇連忙帶著人跟了過去，護住了葉開懷的左右。不一會的工夫，現場只剩下陳霸先和張妍兩人。
陳霸先鬱悶的看了張妍一眼，眼前這個女人身上除了一點擦傷，倒沒有落下別的傷。只不過看她情緒低落，好像遇到了什麼傷心事。
「喂，你會騎馬嗎？」陳霸先不耐煩的問道。
「……不會。」張妍小聲的答道。
「……女人真麻煩。」陳霸先聞言抱怨了一句，伸手將張妍一抱給抱上了自己的戰馬小黑。被陌生人給騎了的小黑本能的就想要尥蹶子，還好陳霸先及時的安撫了下來。跟著陳霸先也翻身上馬，從後面摟住了張妍的細腰，催馬就準備回威遠一趟。
還沒走就聽不遠處傳來一個男子的呼救，「小妹，快救救為兄。」
陳霸先駐馬一看，只見幾名士兵正押著一位衣衫凌亂的男子走過來，看樣子是打算找葉開懷請功。
「哥哥……」被陳霸先摟在懷裡的張妍突然出聲叫道。
「……你認識他？」陳霸先翻身下馬的同時問張妍道。
「……是的，他是我的哥哥，張誠之。」張妍低聲答道。
「小妹，快救救為兄。」張誠之一見張妍，連忙大聲叫道。
「……哥哥，你還是先看看小妹我的處境吧。」張妍苦笑的答道。
「……你，你也被俘了。」張誠之這回傻眼了。
「行了，你們兄妹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喂，你們幾個來得正好，隨我一起把這兩個人押送回威遠。」陳霸先對押送張誠之的幾個兵丁說道。
對於陳霸先，風揚軍上下都是知道的。所以對於他，眾人沒有懷疑陳霸先是想要放走眼前這兩個俘虜。只不過讓他們放棄立功的機會跟他回去？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
抱著這個想法，押著張誠之的幾名士兵十分默契的一扭頭，撒腿就跑了。氣得陳霸先破口大罵：「別讓我碰到你們幾個。」罵完以後，陳霸先看了看張妍和張誠之，對張誠之說道：「喂，你自己去找匹馬來。」
「啊？」
「發什麼楞啊？快去」
「是，是。」張誠之不敢怠慢，連忙跑去找來一匹無主的戰馬，翻身上馬就想要溜走。不料還沒等他上馬，一支冷箭就射了過來，直接將張誠之頭頂戴著的帽子給射飛，釘在了一根柱子上。張誠之頓時被嚇得手腳發軟，保持著上馬的動作一動不動。
就聽身後傳來陳霸先的冷哼，「這只是一次警告，下回要是再想要耍花樣，射的就不是你的帽子，而是你的腦袋。」
「是，是。」張誠之滿頭是汗的答道。
「上馬，跟我回威遠。看你的樣子也只是個文官，今晚聯軍大敗，到處都是敗兵，想你這樣的，遇上了敗兵十有八九會遭到不測，還是跟我回威遠做俘虜能安全點。」
「是，是。」張誠之忙不迭的答道。
陳霸先暗暗搖頭，對張妍說道；「你跟你哥哥同騎一匹馬。」
押著張誠之和張妍，陳霸先返回威遠。而留下的葉開懷等人在砍倒了龍守仁的帥旗以後，聯軍內部就更加的混亂了。為了可以活命，聯軍的士兵開始失去理智，拔刀開始攻擊攔住自己去路的任何人。
在幹掉十幾撥攻擊自己的聯軍小隊以後，葉開懷暗道一聲不妙。這是要營嘯的徵兆。這個時候可不能再待在營里，遲了會把自己給陷進去。
「秦勇秦勇你這傢伙又死哪去了？」葉開懷大聲喊道。
「大人，我在這呢快來幫下屬一把。」不遠處傳來秦勇的高聲呼喊。葉開懷循聲望去，只見秦勇一個人被五六個聯軍士兵給包圍了，正在拚命的揮刀抵擋聯軍士兵對他的攻擊。
葉開懷手舞大鎚的催馬擊殺了圍攻秦勇的聯軍士兵，不滿的數落道：「你的人呢？」
「打，打散了。」秦勇慚愧的低下了頭。
「行了，不要喪氣。秦勇，交給你一個任務，你現在立刻帶人去大營的北邊吹響我風揚軍的集合號角，記住，是大營的北邊。」
「明白。那大人你呢？」
「你剛才不是說跟著你的人被衝散了嗎？我去把他們找回來。」
「不行，大人，這太危險……」
「閉嘴現在沒有聽你廢話的時間，這裡馬上很有可能會發生營嘯，不趁現在把我們的人撈出來，一會就沒有機會了。對了，你去大營北邊別忙的派人去聯繫陳思柳和李三思，讓他們暫時不要參戰。跟你待在一起等我回來再做決定。快去」
「……大人保重。」秦勇對葉開懷一抱拳，領著一隊人往大營的北邊殺了過去。而葉開懷則帶著剩下的人衝進了聯軍士兵集中的內部，開始收攏失散的風揚軍士兵。一路下來，葉開懷收攏了大約三千人。等到號角聲響起，葉開懷知道不能再拖了，趕忙一擺錘對身邊的人喊道：「所有風揚軍聽著，隨我一同往北方突圍，跟緊我」
葉開懷剛把風揚軍帶到大營北邊，聯軍大營內突然發出一聲巨響，也不知是什麼東西爆炸了，緊跟著就聽到聯軍大營內喊殺聲震天，葉開懷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好險，差一步就沒有出來。
「龐毅，有沒有誰不在的？」葉開懷大聲問龐毅道。
「清點過了，除了陣亡的，基本上都在。大人，陳思柳和李三思已經帶兵來增援了，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龐毅答應一聲后問道。
「先別忙，跟大家先商量一下再說。秦勇，你留在這裡指揮大家。記住，除非有人衝擊我們這裡，要不然你不許帶著人衝進去廝殺。」葉開懷不放心的叮囑秦勇道。
「屬下明白。」秦勇大聲的應道。
「不用行禮，說說吧，接下來我們要怎麼打？」葉開懷擺手對要行禮的陳思柳和李三思說道。
「圍而不打，等聯軍士兵自己打自己打得差不多了，我們再動手。」陳思柳冷靜的說道。
「不僅如此，我們還要分兵守住大營四周，防止有人跑出去。」李三思緊跟著說道。
「不妥，圍三缺一方為上策。」龐毅在一旁出聲反對道。
「他們是敵人，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李三思立刻瞪著眼說道。雖然平時和龐毅關係很好，但是遇到重要的問題，該反對還是要反對。
「雖然是敵人，但是他們畢竟是傲龍的子民，也是我們風揚將來的子民，他們都有父母妻兒，趕盡殺絕有違天和。」龐毅據理力爭道。
「好啦，不要爭吵，就按龐毅說的，圍三缺一。三思，不給那些聯軍士兵一個可以逃命的希望，反而會激起那些聯軍士兵的凶性，讓我風揚軍承受不必要的損失。」葉開懷打斷二人的爭論，直接決定道。見葉開懷開口決定，李三思和龐毅也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好啦，事情就這樣定下來。陳思柳、李三思。」
「在。」陳思柳、李三思上前領命道。
「命你二人立刻帶領本部人馬分別前往聯軍大營的東面和西面，切記不要攻進聯軍大營，守住營門不要放他們出來即可。」
「末將領命。」
「龐毅，你帶隊前往南門，普通士兵放過，那些個高級將領一個不留的給我抓起來。」
「明白。」
「開始行動吧。」
「是。」
聯軍大營內已經變成了修羅場，所有的人都漫無目的一心沉浸在殺戮中，不斷地揮刀砍殺著眼前任何走動中的生物，直到自己也被砍倒在地不能動彈為止。被困在營中的高級將領們此時也和普通的士兵沒什麼兩樣，小心提放著身邊的任何人。親兵已經不能相信了。營嘯就像是一場散播極快的瘟疫，十分迅速的感染了所有人。
戰鬥一直在持續，直到老天都看不下去，忍不住開始落淚。葉開懷知道，這次營嘯即將介紹。雨水讓陷入瘋狂的聯軍士兵逐漸的恢復了清醒。當他們看著身邊殘缺不全的同伴屍體，大多數人都忍不住的開始狂嘔。
「投降不殺」大營的四周突然傳來震天的呼喊。正在狂嘔的聯軍士兵看看自己沾滿了鮮血的雙手，無力的扔掉了手裡的武器，頹廢的蹲在了地上，雙手抱頭，準備接受風揚軍的招降。他們累了，不想打了。
李三思和陳思柳很顯然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原本他們還以為會遇到抵抗的，沒想到竟然又被葉開懷給猜中了。試探的派出一支接受俘虜的小隊進入大營，把一千名聯軍俘虜用繩子拴好給帶出大營以後，陳思柳和李三思一揮手，各軍開始接受俘虜。
二十餘萬聯軍士兵，一夜之間便被不足五萬的風揚軍給消滅。這樣的戰果任何人聽了以後，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說這個消息的人吹牛。但是當他們看到確確實實的情報的時候，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不過這場仗之所以可以打贏，用兩個字概括就是運氣。就連指揮這場仗的葉開懷本人都說能贏這場仗是運氣。要不是運氣好，他們不會在偷襲的時候正好趕上龍守仁召集將領商量對策，聯軍之中無人主持大局，讓他們可以輕易地進營搗亂；要不是運氣，陳霸先不會在迷路的時候誤打誤撞的發現了龍守仁逃跑這件事，風揚軍也無法最大限度的打擊聯軍的抵抗意志。頭都跑了，我們這些小卒還抵抗個什麼勁；如果不是運氣，風揚軍也不會趕上聯軍大營發生營嘯，聯軍士兵自相殘殺。總之一句話就是，能打贏這場仗，風揚軍純屬僥倖。
而這種僥倖的後果，卻是龍守仁無法承受的。失去了大量士兵又失去了重要根據地的他如今就跟一隻喪家之犬一樣，帶著還忠心跟著自己的下屬四處遊盪，尋找機會想要東山再起。只是談何容易。
如今的浪滄江以北除了龍守信還在苦苦支撐意外，就只剩下叛變的虎嘯軍團那裡可以投奔。只不過在去投奔之前，龍守仁還有點擔心自己就算去了，也不見得虎嘯軍團的艾弗森會接納自己。
「可除了那裡，父皇你又能去投奔哪裡？」龍雲飛的一句話在龍守仁的腦海中響起。那些世家一個個翻臉比翻書還要快，去尋求他們的支持還不如直接投降葉開懷要來的實際，至少還可以不讓那些世家把自己當做禮物獻給葉開懷，為那些世家多一個和葉開懷套近乎的機會。
「我決定，去艾弗森那裡重整旗鼓，你們中間要是又不願意去，可以自行離開。我不怪你們。」龍守仁神色平靜的對眾人說道。
眾人面面相視，沒有說話。
「好，既然大家沒有說話，也就是默認了我的決定，那你們現在立刻下去開始準備。我們即刻出發，越是早點趕到目的地，我們就越可以早點安全。」
龍守仁一聲令下，已經不足兩萬人的殘兵開始打點行裝上路，目的地艾弗森的封地，虎嘯軍團的新駐地，虎踞城。
沿途不斷地有士兵開小差，再加上葉開懷派出的騎兵部隊的圍追堵截，等到龍守仁狼狽不堪的來到艾弗森的封地虎踞城的時候，身邊已經只剩下不足五千人，大多數士兵不是被俘就是逃跑，而身邊的將領也只剩下了兩員。
說是艾弗森的虎嘯軍團，但其實已經被掌握在了巴多拉、墨菲斯和博伊三人的手中。所以當龍守仁帶著五千殘兵趕到的時候，依然得到了巴多拉三人的熱情迎接，並且在第一時間，巴多拉三人將手中兵權交到了龍守仁的手中，讓龍守仁很是欣慰。
而此時的葉開懷卻沒有過多的精力去關注龍守仁的情況，他現在的主要精力已經放在了浪滄江上，和之前所想的一樣，龍守義果然在這個時候出兵想要撿便宜。結果在第一陣就被早已嚴陣以待的克萊亞海軍給打了個頭破血流，狼狽的逃回南岸。而首陣失利的龍守義並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命令已經歸降的龍守智和龍守勇的部隊展開了和風揚海軍爭奪浪滄江江面控制權的戰爭。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