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節 同門靠不住

  「陛下，您到底有沒有見過龐毅？」溫睿盯著龍守仁的眼睛問道。龍守仁神情有些躲閃，支吾著說道：「有，而且我還和他交談了一會，發現這個人言過其實，然後我就帶人回來了。我帶去的那些侍衛都可以給我作證。」


  「陛下，既然您見過龐毅，那您可以告訴我那龐毅長得什麼樣子嗎？」溫睿忍著怒氣追問道。


  「厄……他不就長了個人模樣嗎？……放肆，溫睿你這是什麼態度？這是跟我說話的態度嗎？」龍守仁惱羞成怒的喝問道。


  對於龍守仁的喝斥，溫睿不為所動，繼續說道：「……陛下，您壓根就沒有見到龐毅。並且您不僅沒有見過龐毅，還犯下了一樁大錯，是也不是？」


  「是有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那龐毅的小娘子長相誘人，我有些情難自禁也是在所難免。」龍守仁梗著脖子答道。


  對於龍守仁無恥的言論，溫睿感到一陣心驚，好在自己尚未娶妻。「陛下啊陛下，難道你以為現如今已經天下太平，可以讓你胡作非為樂嗎？陛下你可知南方尚有二皇子龍守義隔江對峙，北方還有龍守禮、龍守信與我等爭雄。不錯，因為風揚領的威脅，我們是暫時停戰，準備結成援軍共同對敵。但是這並不表示陛下您就能高枕無憂。一旦這件事傳揚開來，陛下以為天下的有才之士還願來投靠您嗎？沒有人才來投靠您，此消彼長之下，您還能繼續高枕無憂嗎？」溫睿痛心疾首的問龍守仁道。


  「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這件事我已經下令跟我去的人統一了口徑，不會有人知道的。」龍守仁嘴硬的說道。


  「……那龐毅呢？被陛下逼死的那個女子的丈夫，陛下已經處理了嗎？」


  「厄……一個腐儒而已，掀不起大風浪的。」


  「……在陛下眼中，微臣才能如何？」


  「王佐之才。」龍守仁誇道。


  「龐毅之才勝我十倍，他文武雙全，兵法出眾。要不是因為喜歡低調，在學院的時候，高手榜第一的位置就是他的。在畢業之後因為不想出仕更是隱居山林，不問世事。」


  「那你是如何知道他的消息的？」龍守仁奇怪的問道。


  「微臣和他是同門，他是我師弟。偶爾我們會有書信來往。」


  「既然你跟他認識，為什麼不早說？」


  「陛下，我那師弟脾氣古怪，只跟自己看得上眼的人說話。如果知道是我告訴了他，恐怕以後就連我他都不會再來往，所以我才請陛下親自翻山越嶺的去請他，以示誠意。只是沒想到……」


  「那現在怎麼辦？」


  「不知陛下有何打算？」


  「……既然你這樣推崇他，說明他的確有能力。不過現在錯已鑄成，沒有了挽回的餘地。那就只好找機會殺了他，以絕後患。」


  「陛下英明。」


  「怎麼？難道你已經找到他了？」


  「陛下可認得此物？」溫睿拿出一枚玉佩問道。


  龍守仁一看眼熟，再看認出是自己的玉佩，不由奇怪的問道：「咦？這不是我的玉佩嗎？怎麼會在你的手裡？」


  「昨日夜裡，我師弟龐毅進我府中將他的遭遇告知了我，並且給我出示了這枚玉佩為證。」


  「他現在還在你的府里？」


  「是的。昨夜我用酒將他灌醉，現在應該還沒有醒。」


  「做得好。現在我就命人帶領御林軍隨你回府，見到人後不要廢話，當場斬殺即可。」龍守仁立刻下令道。


  「微臣……遵旨。」


  一隊全副武裝的御林軍隨著溫睿回到溫府，打開府門，溫睿問迎上來的老管家道：「管家，昨夜來的客人現在何處？」


  「回老爺的話，昨夜來的客人現在還在客房休息。老奴遵照老爺的吩咐，沒讓人去打擾客人。」


  「做得好。你現在就讓家中下人離開客房附近，省得一會出現誤傷。」


  「是，老爺。」


  帶著御林軍來到客房，御林軍統領舉手一揮，御林軍立刻分左右迅速將客房給包圍了，房頂也上了神射手控制了制高點。


  「沖」領軍的御林軍統領一聲命令，三名擔任先鋒的御林軍一腳踹開房門就沖了進去。二話不說，舉刀就對床上躺著的人砍去。沒有想象中的血流迸現，只有漫天飛舞的棉絮。


  溫睿見狀立刻明白事情泄露了。連忙對御林軍統領下令道：「你立刻去城守府通知城守，封閉四城，捉拿朝廷要犯，死活不論。」


  「是。」


  待到御林軍離開，溫睿看著被砍的面目全非的棉被，心裡納悶自己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一直到晚上，當昏迷在廢棄柴房的府中門房被人發現之後，溫睿才明白自己這位師弟自始至終就沒有完全的信任自己。在自己出府去宮中找皇帝對質的時候就對自己起了防備。


  「唉，可惜以後你我師兄弟的同門之宜就此斷絕了。」溫睿有些遺憾的說道。只是他沒有想象，如果他沒有想著出賣龐毅，他們之前的同門之宜又怎麼可能斷絕。


  安平城內大索三天，可惜龐毅這個人就跟石沉大海了一樣，一點消息都沒有。為了不引起民眾的不滿，溫睿不得不下令開放城禁，讓搜查的人由明轉暗。


  安平城揚武學院已經停課多時，當初的那股遷徙潮讓許多的學生老師離開了安平，前往了風揚領，在風揚城專門修建的新校舍內重新開學。並且經過葉震和林虎的同意，葉開懷將天行和揚武兩座學院合併成為一座學院，更名為揚武天行學院。為了這個名字，葉震還不高興了好一陣，後來在知道月歌有身孕了之後，才原諒了對葉家開枝散葉計劃作出突出貢獻的葉開懷。


  在安平的老校址內，雖然還有一些負責清潔打掃校園的老人居住，但是十室九空，就算突然住進一兩個陌生的房客，老人們也不會在意。


  「吃點東西吧。」中年男子對坐在他對面，臉色有些憔悴的室友說道。如果溫睿在場，一定會欣喜若狂，因為那個臉色有些憔悴的人正是他苦尋不著的龐毅。


  「我吃不下。」龐毅無力的說道。


  中年男子聞言皺了皺眉，拿起食物放到龐毅的手裡，「吃不下也得吃。如果你還想要報仇的話，那你就必須把身體養好。我知道，你對自己的未來感到有些心灰意冷。但是你也不能放棄希望。記住，只有活著，才有大仇得報的那天。」


  「你到底是誰？」龐毅望著中年人問道。當初自己在溫睿府中的客房休息，是溫府的門房悄悄的進屋叫醒了自己，然後和自己玩了一處金蟬脫殼，讓自己看清了溫睿的真實嘴臉。跟著就是眼前這個中年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帶著自己藏在了這裡。


  「你先把東西吃完，然後我就告訴你我到底是誰？我想也是時候跟你說明一下了。」中年人指了指龐毅手中的食物說道。


  龐毅聞言看了看食物，張嘴大口的吃了起來。中年人見狀滿意的點點頭，舀了一碗湯遞了過去，「慢點吃，不要噎著。」


  狼吞虎咽的吃完食物，龐毅望著中年人沒有說話。中年人撓了撓頭，開口對龐毅說道：「首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姓邱，單名一個正，在家排行老大，認識我的人都叫我邱老大。為什麼出手救你的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受上司的命令，和那個和你配合演戲的溫府門房一樣，都是在執行命令。你要是想要知道為什麼要救你，那你只能去問我的頂頭上司？」


  「你們是誰的手下？」龐毅開口問道。


  「這個不能說。」


  「……那你們能不能幫我出城？」龐毅又問道。


  「這個……可以是可以，不過現在出城並不是最好的時機。雖然安平現在已經解除了城禁，但是搜查你的人只是由明轉暗，並沒有放鬆對你的搜捕。」


  「我實在是不想再待在這座城裡。」


  「那你出城之後打算去哪嗎？」邱老大試探的問道。


  龐毅聞言看了邱老大一眼，答道：「我打算去南方投靠龍守義。利用他來找龍守仁這個禽獸不如的昏君報仇。」


  「這個……說實話，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去找龍守義。」


  「為什麼？」


  邱老大一聽，有些意外的說道：「你不知道嗎？最近傲龍境內到處都在傳風揚領的葉開懷正在準備發動統一傲龍的戰爭。為此傲龍境內的各個皇帝商議聯合對抗風揚領。我想龍守義是不會為了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而和龍守仁翻臉的。而且說不定為了促進聯合軍的建成，龍守義會把你捉起來送給龍守仁處置。」


  龐毅聞言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邱老大道：「那照你的意思，這世上我除了投靠風揚領的葉開懷，沒有別的出路了？」


  「如果你不想投奔外國的話，葉開懷的確是你的最佳選擇。一來他跟傲龍境內的這些皇帝水火不容，總有一天要消滅他們，二來他待手下極為寬容，只要不是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都會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這不可饒恕的錯誤是指……」龐毅好奇的問道。


  「不為民辦事還禍害老百姓，那他是絕對不會姑息的。風揚領內設立了監督官員的監察廳，是專門用來懲治為非作歹，碌碌無為官員的。」


  「聽你的口氣，你好像很了解風揚領。」


  「呵呵……你看出來了。這可不是我告訴你的，是你自己看出來的啊。我的確就是風揚領情報部暗影組的成員，專門負責收集安平城內的情報。救你只是個意外，你可不要以為我們是早就盯上了你啊。」


  「這我明白。不過風揚領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


  「當然嘍。要不然風揚領怎麼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達到這種伸腳一跺，傲龍各國皇帝慌的程度。」邱老大帶著一絲自豪的答道。


  「聽你的口氣你好像還讀過書？」


  「當然。在我風揚，讀書並不是一見稀罕事。但凡是超過五歲的孩童，不分種族，只要是風揚領的居民，都有接受三年免費教育的權利。三年以後進行成績考核，成績優異的還可以繼續接受免費教育……」邱老大就像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對龐毅開始說起了風揚領的好。龐毅靜靜的聽著，眼中的神采越來越亮。


  「你的意思是說，風揚軍的士兵人人識字？」龐毅忍不住打斷邱老大的話道。


  「當然嘍，不過士兵要識字，將官還要會兵法。每隔一段時間，風揚軍都會進行一次考核，成績優異者升職，成績不合格者降職。而且不止如此，風揚軍的軍官選撥是有能者居之，只要你有本事，不愁沒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或許我的確應該去風揚領瞧瞧。」龐毅自言自語的說道。


  「簡直太應該了。你要是決定去風揚，那我們等幾天就走。我親自送你出城。」邱老大拍著胸脯對龐毅說道，看那架勢就像是生怕龐毅會反悔。


  「為什麼還要等幾天？」


  「當然是為了等風頭過去嘛。龐老弟，我也不瞞你，其實我的頂頭上司在聽我們報告了你的事情以後，曾經下令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把你帶到風揚，哪怕是用綁。」


  「你的頂頭上司到底是誰？」龐毅好奇的問道。


  「龐老弟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到時候是到什麼時候？」


  「很快的。我的頂頭上司如今也在安平，你要是想要見他，我想他是不會拒絕的。」


  「……那麻煩你辛苦一趟，我想要見見他。」龐毅想了想后說道。


  「好，那你等會。我去去就來。」邱老大說完，起身出了門。


  的確就像邱老大說的那樣，他是去去就來。不過他回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一個人，想必就是他口中所說的頂頭上司。


  「見過學長。」跟著邱老大進屋的男子對龐毅行禮說道。


  龐毅聞言一愣，出聲試探道：「你認識我？」


  「是的，我認識學長，不過學長不認識我而已。」


  「那你是？」


  「在下叫梵，如今是風揚領情報部的部長，專門負責情報工作。」


  「你為什麼下令讓你的手下一定要將我帶去風揚。」


  「呵呵……學長……」


  「叫我龐毅就可以了。」


  「龐大哥，雖然你不認識小弟，但是龐大哥的大名在揚武學院可是鼎鼎有名，超越學院十大高手的存在。」梵立刻改口說道。


  「那些只不過是虛名而已。」龐毅謙虛的說道。


  「哎~我家大人經常說，盛名之下無虛士。龐大哥的名氣既然在揚武學院內流傳，那想必是有一定真才實學的。風揚領如今正在起步階段，還請龐大哥不要嫌棄風揚的簡陋，能夠屈尊前來。」梵說著說著就對龐毅伸出了橄欖枝。


  「這個……」龐毅有些猶豫的說道：「我的經歷想必你已經知道了，你能保證你家大人能幫我報仇嗎？」


  「能。我家大人一向嫉惡如仇。只要你去求他替你報仇，哪怕你不願投效風揚領，我想他也是不會拒絕你的請求的。」梵肯定的說道。


  「……我想先認識認識你口中所說的那位大人。」


  「這個好辦。過幾天我就要離開安平，到時你可以跟我們一起迴風揚。」


  「好，那我就再耐心的等幾日。」


  接下來的幾天里，梵和龐毅相談甚歡。不過梵沒有再提招攬的事情，龐毅也沒有問梵這次來安平到底要做什麼事情。


  直到一日夜間，邱老大輕輕的搖醒龐毅，告訴龐毅一切都準備妥當，可以離開安平了。龐毅連忙穿好衣服，拿著行囊跟著邱老大來到外面。


  見到梵之後，梵指了指馬車底座，對龐毅說道：「委屈一下龐大哥了。」


  龐毅二話不說，對梵點點頭，躺進了馬車底座的暗格之中。


  「出發」一聲令下，車隊開始緩緩前行。聽著馬車的軲轆聲，龐毅警惕的抓緊手中的武器。


  行了有一段距離以後，就聽暗格外傳來一聲：「站住」


  龐毅一聽，心中一緊。不過緊跟著就聽外面傳來一聲響亮的耳光，還有人的喝罵：「瞎了你的狗眼，活得不耐煩了，竟敢阻攔我家大人的馬車。滾開」聽聲音，是邱老大。


  在守城兵丁的求饒聲中，馬車緩緩的駛出了安平。又行了一段時間，暗格被人輕輕的敲了敲，跟著被打開，梵伸手拉起龐毅說道：「龐大哥，我們出城了。現在我們要換一個交通工具。」


  龐毅點點頭，指著馬車內被五花大綁，堵住了嘴的陌生人道：「這人是誰？」


  「幫助我們出城的人。」梵笑著答道。


  清晨，匆匆追趕而來的安平城守軍包圍了馬車，親自帶隊的安平城城守拿掉幫助梵和龐毅出城的人嘴中的布團，冷著臉問道：「杜大人，我需要你一個解釋。」


  「我解釋個屁。我要到陛下那裡去告你這個城守是幹什麼吃的？竟然讓我在家裡被人給綁架了」杜赫破口大罵道。身為朝中的財政大臣，竟然在自己的家裡被一幫來歷不明的人給綁架了，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