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未思之緒
能夠聽見正義小姐的稱讚讓伊格納心情很是愉悅。
不過，即便如此，一層的實驗室也沒有更多可供探索的內容了。
伊格納安靜地等待著佛爾思小姐和休·迪爾查教官將房間視察完畢後，才將他們帶到伊格納記憶中另一個可能藏有線索的地方。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看過我的眼睛？”
空蕩的大廳中不斷地傳來水花撥弄的聲音。
那個帶著大號頭罩的老哥依舊低著頭在水池裏翻找著。
這盛滿屍體的水池裏依舊散發著若有似無的芬芳。
再次看到此情此景，伊格納忍不住覺得有些反胃。他觀察了一下身邊的幾位小姐，她們也都不約而同地變現出了不適。
“恐怕……我，把我的眼睛，忘在水裏了。”虛弱的聲音組成古弗薩克語的單詞。
這位瘦弱的男性病患，和伊格納記憶中的機械如出一轍。
“所有的一切……都是蒼白一片……”他道。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看過我的眼睛？”
……
這是伊格納第四次聽到這位老哥的話語，但是他依舊弄不明白他的話語中到底指代了什麽東西。
他看向另外三位小姐，她們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他沒有心智體和潛意識，他不是活物，是一個傀儡。”正義沉吟了一聲後，說道。
“他的身上有讓人感到不適的汙穢和邪惡。他不是人類。”審判，休·迪爾查說道。
“他……”佛爾思·沃爾皺了皺眉，“曾經是人類。應當是這裏的病患，經曆過許多次手術。手臂上的傷口說明他曾經接受過無數次‘血療’。”
伊格納點了點頭，表示了解。而後他補充道：“在這棟建築的2樓有更多這樣的病患，也有一些嘴裏同樣說著讓人聽不懂話語的人。”
“我曾經嚐試和他們交談，但是都得不到回應。”伊格納道，“哪怕擁有實體，他們也似乎隻是回憶的投影。”
正義、審判、魔術師都紛紛點了點頭，示意了解。
伊格納繼續說明：“目前我遇到的病患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類似於這樣的投影，完全沒有敵意，但是重複著我聽不懂的話的病患。另一種則是具有強烈攻擊性，能夠察覺到心理學隱身的攻擊型病患。”
“我們要上去看看嗎？”伊格納問道。
“別急，我先做一下嚐試。”正義說道。
而後，正義便嚐試與病患進行交談，但是她努力了多次，都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那個大頭病患，哪怕在麵對這麽美麗的小姐，也依舊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複讀機，一直在重複著那三句根本沒有人能夠聽得懂的話語。
為什麽他沒有眼睛？為什麽他沒有眼睛之後，還能夠看到蒼白？
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一行四人隻能夠啟程前往樓梯。
不同於伊格納在初見這些病患時的局促，三位高序列的非凡者，麵對搖搖晃晃的大頭病患的時候顯得非常遊刃有餘。
那些病患甚至沒有機會發出嚎叫，就在空中被無形的撕裂。
行動者是佛爾思·沃爾。她的手隻是輕輕一抬，那些病患就被阻擋在了一個無形的牆壁之外。
在安全的距離上，佛爾思·沃爾看著這些病患嘶吼、攻擊、吼叫，但她的表情並沒有多少變化。而是冷靜且精確地做出了判斷。
“這些病患雖然看起來很瘦弱，但是它們的骨骼強度都很高。被他們擊中應該會造成相當大的損害，無異於正麵迎接一台正在奔跑的馬車。”
她做出這個判斷的時候，輕飄飄的看了一眼伊格納。
伊格納後知後覺的笑了笑：“幸好我沒有被打到。”
佛爾思點了點頭。
而後，她的手便虛虛一握，被阻擋在無形的牆壁之外的病患身體便四分五裂。
血液和腦漿都像是沒有重力一般濺射了出來，並飄浮在空中。
而伊格納在看到那些噴湧而出的液體的時候，再次感覺到了眩暈和讓人忍不住移開目光的恐懼。
但是當他移開視線，看向身邊的三位小姐的時候，他卻發現，似乎這幾位小姐也似乎受到了一些影響。
正義、審判、魔術師都眉頭緊鎖。
“此地神秘減弱，現實增強。”休·迪爾查莊嚴宣布道。
而在休·迪爾查說完後，伊格納感覺到周圍壓抑著的氛圍瞬間消失。而他也立刻感覺到了一股清流拂過腦海。
“正義”對他露出了“安撫”的笑容道：“不必緊張，這裏不是那個地方，他是你的夢境，你是這裏的主宰。這裏的一切必定必定不到你。”
“好的。”伊格納點了點頭。感覺到自己那不自然的緊張感已然消弭不見。
“接下來的時間你和我先待在這裏，讓請魔術師和審判上去看看。”正義頓了頓後，說道。
伊格納頷首，立刻照辦。
有了正義的解釋，伊格納此刻也能夠清楚的意識到，剛才是因為他的情緒變化，讓這裏的環境發生了改變。
之前在腦海裏的印象難以磨滅，在方才無意識爆發的情緒竟然也會對高序列非凡者產生影響。這讓伊格納對潛意識的存在有了更深的認識。
也正是這個原因，讓審判小姐和魔術師小姐先行探索才是更加正確的選擇。至少不會被他所影響。
“魔術師”佛爾思·沃爾和“審判”休·迪爾查都對“正義”的建議沒有任何的異議。
她們在交換了眼神之後，便先行離開。
而正義則是留下來，和伊格納聊天。
很普通的聊天，從貝克蘭德的人文風貌，聊到羅塞爾大帝的發明。從自行車聊到蒸汽火車頭，無所不談。
而伊格納也配合著與正義進行交流，因為他知道，這是“心理分析師”的診療。他要盡可能保持心靈狀態的問題，空間的探索才不會受影響。
就這樣，在樓梯上等待了大概15分鍾之後，伊格納和正義才收到了魔術師和審判的信號。
這時，伊格納和正義才來到了病房二層。
當他們進入的時候，房間之內隻有佛爾思·沃爾與休·迪爾查，還有那幾名呻吟著的病患。
“我們在這裏沒有見到其他人。”休·迪爾查道，然後她指了指房間內的其他人，“但是他們的情況和你描述的一樣。”
“嗯……”伊格納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確實沒有錫安的身影，“但是我之前確實是在這個房間裏遇見了出現在我夢境裏的天使。”
“請問，祂是否在這裏出現，是不以我的意誌為轉移的，是嗎？”伊格納回頭望向身邊的正義。
“應當說，在夢境中，所有人都是自由的。”正義沉吟了一下，回答道，“隻要你對他有‘認識’，他就會做出符合‘認識’的行為。但是，如果對方是高層次的存在，情況就更複雜一些。”
“不過，今天看來我們的探索隻能到這裏了。”正義環顧了一下四周，而後她望向了佛爾思和休，最後才看向了伊格納，“至於那一位天使和你說了什麽，隻能請亞伯拉罕先生向我們複述了。”
“好的。沒有問題。”伊格納點了點頭。
而當伊格納說完這句話，就發現他們已然回到了溫暖幹燥的地下室中。
他簡要的複述了一下自己與錫安的對話。但得到的回應隻是審判和魔術師的凝重神情。
伊格納本想問問魔術師小姐和審判小姐還有什麽樣的發現，但他最後還是選擇沉默是金。
因為，觀察兩位小姐的表情，她們似乎並不打算和他分享。
整個房間中隻有站在一側的“正義”小姐還保持著微笑。
“感謝你的付出，也感謝你的誠實。”正義說道，“將你所見到的一切，沒有保留的展示給我們。”
“這為我們提供了非常有研究意義的一次旅程。”
“這是我應該做的。”伊格納欠了欠身，謙卑的回答道，“勞煩您和佛爾思小姐，以及休·迪爾查教官費心了。”
“讚美愚者先生的恩典，和三位女士的仁慈。”伊格納在胸口畫了一個愚者教會的祈禱手勢，真誠道，“這本應是我應當獨自麵對的問題。但是因為我的弱小，而不得不求助外界。感謝諸位的仁慈與睿智。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回報幾位的付出。”
正義笑了笑，道：“讚美愚者先生。您不必為此感到惶恐，我們也是遵照了愚者先生的意願前來。”
伊格納笑了笑。沒有去追問到底愚者先生給了什麽樣的指示。這不是他能多嘴去問的事情。
“我們這一次所能夠提供的幫助就到這裏。”正義說道。
伊格納還沒有鬆一口氣，正義話鋒一轉。
“不過，已經順利完成晉升的伊格納·亞伯拉罕先生，愚者教會有一個委托想要交給您。”
“您可以自由選擇是否接受委托。”
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伊格納沒有任何的遲疑。因為如果是愚者教會希望的，就必定是他願意去做的。
“愚者先生的意誌就是我的意誌。”
伊格納以手按胸，虔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