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有沒有!”我連忙擺手。看這大娘一副嫉惡如仇的樣子,我若不趕緊否認,隻怕操著菜籃子就要上來打我了。
“哦,沒有就好!”大娘大大的鬆了口氣:“那為何你聽到妖道被斬如此驚訝?”
“這……實不相瞞,我也曾有親人受過妖道迫害。這不,一直在找他尋仇來著,誰知道竟被皇上先一步處死了,我隻是在惋惜沒了親手殺他報仇的機會。”隨便扯了個由頭,先敷衍過去再說。
“原來是這樣啊,那是我誤會姑娘了。”大娘臉上有了歉意。
“哦,沒事沒事,我還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謝謝大娘告知這些事情。”我朝她作了一揖,也不待她回答,抬腳邊走開了。
這個關子平!果然趁我不在幹了壞事!幸虧此次從老君口中得知,妖道的話,九成都是騙人,即便沒了妖道,淩風也不會有事。不然的話,我真要一刀殺了這關子平。不對!關子平並不知道妖道的話都是騙人的,若是如此,看來他是鐵了心打算放棄淩風了,所以才會當眾處死妖道。若真是如此,難道淩風此刻已經落入關子平手中?
這麽一想,我都被自己嚇住了。不敢再耽擱,腳下運了靈力,一溜煙跑出城外。淩風要是尋尋死,應該會去城外吧,城裏瘟疫散了,大家都上街了,到處都是人。在城裏尋死,顯然不現實。何況他那麽害怕傷害別人,一定會找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呆著。
“大爺!”我叫住一個正要進城的大爺:“看您背著一筐蘑菇,是不是剛從山裏采來的啊?”照景石所說,淩風是借著上茅房逃出來的,身上應該沒有帶什麽利器。他又不會武功或者法力,要想尋死,八成是去跳崖吧。
“是啊,我這是剛從山裏采來的,正打算拿到城裏去賣,姑娘,你可是想買蘑菇啊?看你這麽漂亮,我可以算你便宜點!”老大爺笑嗬嗬的,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取下背上的籮筐。
“哦,大爺,我不買蘑菇。”我趕緊製止他:“我是想問您一下,您可知道這石泉鎮附近哪裏人煙最稀少?或者哪裏有懸崖峭壁的?”
“懸崖峭壁?”老大爺狐疑的看著我:“姑娘問這個做什麽?莫不是……”
“不是不是!”他這麽一說我就知道他想哪兒去了,估計以為是我要去跳崖了:“我有個朋友走散了,他這兩日剛好遇到些挫折,心情不好,我是怕他想不開,所以想去找他。”
“哦,這樣啊……”老大爺還是有些半信半疑:“那邊那座山你看見了嗎?那山上就有懸崖,深不見底啊。”他伸出幹枯的手指,指了指遠處一座若隱若現,直插入雲的山峰。
“好的,知道了,謝謝老大爺。”我從袖中摸出一塊銀子:“這個給你,天色也不早了,您回家歇著吧,這蘑菇就當我買了。”說完,我便運了靈力直飛山頂。
“啊!神仙啊!神仙啊!”剛飛出沒多遠,便聽見身後傳來老大爺的一聲聲驚呼。而我此刻也不顧不了這許多了,想不到還真有懸崖,這淩風若是還沒有徹底變成僵屍,從上頭跳下去,肯定屍骨無存啊!
“你不能跳!”還飛在空中,就看見懸崖邊上正在爭執的兩個小小的人影。一個是淩風,而另一個,就是迷。此刻迷正張開雙手擋在懸崖邊上,衝著淩風吼。由於站在懸崖邊,四周都是空曠的山穀,回音很大,饒是離他們很遠,他們的對話我也聽得清楚明白。
“你讓開!我心意已決,就算你今日阻止了我,改日一有機會,我還是會自行了斷的!”淩風伸手想要拉開擋在麵前的迷。若是平日即便迷靈力不足,憑淩風的力量也是不可能動搖他分毫的。可能因為身體已經開始漸漸發生轉變,淩風的力量變大了,他使勁的拉著迷,迷也使勁的抵抗他,兩人一時扭打在一起。
“你為什麽一定要尋死!變成僵屍又如何,你會得到很多之前想也不敢想的能力,說不定你會活得更快活,你連試都沒有試過,就要去尋死!懦夫!”平日裏迷少言寡語,沒想到說起道理來還頭頭是道。
淩風腦子一根筋:“什麽想也不敢想的能力?我不稀罕!僵屍就是怪物!擁有能力又如何?我寧願死!”我想我現在明白,他為何如此忠於關子平了,大概就是因為腦袋一根筋的緣故吧。
“你的命是主人好不容易救回來的,我不許你死!至少在主人回來之前,絕對不可以!”迷就是不肯讓步,因為他倆的扭打,懸崖上不斷有碎石滾下,看著讓人心驚。
“她救了我我很感激他,可是願不願意活下去是我的事情,即便是作為神靈的她,也無權幹涉我的意願!”淩風悶聲道:“你們沒有體會過變成僵屍的痛苦,沒有體會過那種連平日裏最親近的人都不敢接近,深怕一個不留神就會傷害他們的心情,有什麽資格阻止我去死!”
迷趁著他說話鬆懈之時,把他又往後推了兩步,離懸崖邊稍遠一些:“我的確不明白,為什麽你那麽抵觸變成僵屍。我們生來就是妖魔,是你們人類眼中的怪物,異類,我們也沒有成天要死要活啊。既然成為僵屍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事情,你何不坦然接受,然後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一隻僵屍?就好比人有好壞,妖有善惡。並不是成了僵屍就一定會為禍世人!”
淩風見自己被推著後退,發怒了,眼中的血紅又湧了上來,獠牙也滲了出來,猛一用力,差點把迷推下懸崖:“你說的好聽!妖又不用靠吸食人寫為生,自然有選擇善惡的餘地,而我沒有!”
“你知道嗎?我現在每看到一個人,先看到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脖頸間跳動的脈搏。聽到的也不是他的聲音,而是他身體裏血液流動的聲響。我跟他們說話,心裏卻總有一個聲音,不斷地慫恿我去咬斷他的脖子。而我越想抵抗,腦袋就會越痛,像要炸開一樣!”他一把甩開迷,捂著頭歇斯底裏的叫著。
“啊!”淩風幾近瘋狂,力道控製不當,一下子用力過猛,竟是直接將迷甩了出去,落入懸崖。
“迷!”我心中一驚,疾飛過去想要抓住他,誰知還是晚了一步,仍舊沒碰到他的身體。他就在我眼前開始下落,我一路俯衝下去,試圖在落到崖底之前抓住他:“迷,快提靈力緩一緩落勢,不然我追不到你。”
迷隻是靜靜的看著我,不見他提起靈力,也不見他說話。
我急得不行,扯著嗓子朝他吼:“你倒是照我說的做啊,即便你體內靈力不足,不足以穩在身形,但起碼可以減緩落勢,讓我抓住你,別發呆啊!”
我們的下落速度實在太快,喊完這句話,我已經能看見崖底的堅石了。
“主人,迷以後可能不能跟隨您了,保重。”迷仿佛知道已經快要摔倒崖底,他閉上了眼。
“哼,一隻千年狐妖,居然會被摔死,這要傳出去,我狐族豈不被人恥笑?”正當我手足無措之時,上空垂下來一條銀白色的毛茸茸的東西,將即將摔成肉泥的迷卷起,提了上去。我抬頭一看,原來是紫夜站在崖邊,用自己的尾巴救了迷。
我呆愣的懸停在半空看著這一幕,微微喘著粗氣,紫夜卻開始不耐煩的催促:“千兒,快上來。”
“哦。”我應聲,提了靈力飛回懸崖邊,前腳剛一踏上地麵,後腳紫夜便衝了過來:“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他抓著我的手,拉著我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仔細檢查一遍,方才放下心來:“還好你沒有被崖邊的尖石刮傷,不然我打死這隻沒用的狐狸。”說完還不忘狠狠瞪了一眼迷,如果眼神可以殺人,迷都死了幾千回了。
“迷!你是怎麽回事!”紫夜一放開我,我就衝到迷旁邊:“你剛才嚇死我了知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聽我話提靈力緩一緩落勢?閉眼等死是個什麽情況?”一想到他剛才那副樣子我就來氣。
“我估計,他是沒靈力可提了吧?”紫夜優哉遊哉的搖著羽扇,一步三搖的走過來:“靈力本就沒剩多少了,剛才還硬撐著跟淩風幹了一架,可不得用的一點兒不剩了嘛?”
“真是這樣?”我看向他,不容拒絕的拿起他的手腕一摸,還很被紫夜說對了,他體內根本就感覺不到一絲靈力了,即便淩風沒有把他摔下懸崖,憑他這樣子,都難以維持人形走回去:“好吧,這次就算了,下次如果靈力不夠了,就要跟我說,別總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他低著頭不看我:“主人才剛耗費許多靈力救了石泉鎮的百姓,現在身體還未複原,迷怎麽能在這個時候麻煩主人……”
紫夜讚許點頭:“算你是個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