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大帥堪稱當世刀神
俗話說「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可見,鋼好刀才利。
要鑄刀,先得煉好鋼。
宛城作為當今天下的冶鐵中心,炒鋼技術已經十分成熟。
當然,以李汗青所擁有的化工知識看來,炒鋼技術工藝複雜、效率低下,算不得一個好的選擇,所以,在冶鐵作坊重建之時,他就把灌鋼技術傳授給了作坊里的工匠。
作為化工專業畢業的高材生,李汗青對於鍊鋼技術的知之甚詳,卻不懂多少鑄刀技術。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要為自己鑄造一柄滿意的刀確實是件很費力的事兒。
先畫好了圖紙,又請教了作坊力一些鑄造刀劍的老師傅,然後通宵達旦地修改了鑄造工藝,直到第三天早上,鑄刀的事情才算正式開始了。
陰暗的房間,火紅的碳爐,火爐前,李汗青光著膀子把一柄大鐵鎚掄得跟風車似的,直捶得那燒紅的鋼條火星四濺,「嘭……嘭……嘭嘭……」
一旁擺著六口大缸,每次捶到那火紅的鐵條變暗時,他都會停下來,用鐵鉗夾起鐵條往其中一口大缸里浸,那缸中頓時便會騰起一陣青煙,「嗤嗤……」
這道工序叫淬火,俗稱蘸火。
淬火技術早在前朝便已出現,正在一旁觀摩李汗青鑄刀的幾個工匠都用過,但他們還從來沒見過哪個工匠淬火會用到這麼多不同類型的水。
他們淬火一般都是直接從白河取水,但李汗青卻是取了六缸白河水然後又分別往每一口缸中添加了不同的東西,按照李汗青的說法,「漢水太鈍!」
他們都知道白河正是漢水支流,卻不知水竟然還有鈍有利!
直到此刻,他們依舊對李汗青的這個說法不已為然:以前俺們用白河水鍛出來的刀不也照樣很鋒利嗎?
當然,李汗青是大帥,他要折騰,誰敢攔著?
不過,見李汗青那裸露的後背上已是大汗淋漓,他們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當先便有一個身材高瘦、兩鬢斑白的工匠忍不住開口勸了,「大帥,您先歇歇吧。俺來替您……」
李汗青卻沉聲打斷了他,「一塊凡鐵而已,還奈何不了本帥,你們給本帥好好看著就行!」
話音剛落,他便將再次燒紅的鐵條夾了出來,掄圓手中的大鐵鎚狠狠地捶了起來,直捶得那鐵條火星四濺,「嘭嘭嘭嘭……」
見狀,幾個工匠對視一眼,眼中都是無奈之色:大帥就是太要強了!
李汗青在冶鐵作坊揮汗如雨,鍾繇也沒有閑著,交還督軍司的差事之後便開始著手組建起了軍情司,因為有李汗青給的特權——各營精銳任他挑選,剛過去兩天,軍情司就已初具雛形了。
今日一早,他便帶著精挑細選出來的十多個將士匆匆地出了宛城,一路快馬加鞭,在黃昏時分便趕到了武當縣城。
這些天,任字營一直駐紮在武當縣城,張任也向麾下的將士透過口風——大帥準備進軍益州了,於是乎,全營將士士氣高漲,把訓練搞得有聲有色。
任字營都是投誠的益州軍,他們的家都在益州。
很快就能回家了,而且等大帥進了益州,益州的百姓肯定也能過上宛城百姓一樣的好日子了!
每念及此,他們就渾身是勁!
得知鍾繇來了,張任、陳奉便猜到李汗青要動手了,連忙將鍾繇迎進了縣衙大堂。
寒暄完,陳奉便迫不及待地開了口,「主薄此行,可是有行動?」
李汗青初為將,他便與鍾繇共事,也算是老矯情了,便依舊叫了一聲「主薄」。
鍾繇倒也沒有介意,只是笑容一斂,神色肅然,「此來正是要找你們借些兵!」
說罷,他稍微解釋了一下,「我奉大帥之命組建軍情司刺探益州,所以需要幾個熟悉益州,尤其是漢中和巴郡地形風俗的將士,只是,在宛城並未找到合適的人選,所以便找到你們任字營來了。」
一聽這話,張任連忙允諾,「大人要什麼樣的,只管去挑便是!」
「爽快!」
鍾繇爽朗一笑,回頭一聲吩咐,「張快,你去挑一下人,我還有些事必須跟張校尉和陳司徒商議……」
這兩天,他一共從宛城各部挑了十個人,其中一大半是從親衛營的,連張快都被他挑來了。
對此,李汗青倒沒什麼意見,張快雖然已經在親衛營當上了屯長,但只要在軍情司好好乾,前途肯定不會比在親衛營差,最主要的是軍情司關係重大,一般人進去了他還真有些不放心。
就在鍾繇與張任、陳奉商議著益州一行的事宜時,李汗青的第一柄刀已經成型:長三尺八寸,形如禾葉,前後百鍊,寒光照人!
眼見刀終於成型,一旁的幾個工匠連忙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獸角、鉚釘等物裝飾起了刀柄。
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李汗青也就放心地交給他們去做了,接過王順遞來的毛巾擦擦汗,穿上了長衫,做到一旁去品茶了。
王順好奇地湊了過來,「大帥,您鑄的刀怎生這般奇怪?該叫個什麼名兒才好呢?」
他跟在李汗青身邊久了,也摸清了李汗青的性情,倒也不拘謹。
李汗青一抬頭,笑呵呵地望向了他,「怎麼奇怪了?你就不覺得它很漂亮嗎?」
王順訕訕一笑,「漂亮倒是很漂亮,可是,那刀柄也太長了些吧?」
那刀全長三尺八寸,要比軍中制式環首刀長上幾寸,但那刀柄也足有一尺二寸!
在他看來,這刀柄確實太長了些。
李汗青卻笑著搖了搖頭,「長有長的好處,用過之後你就明白了!」
「啪嗒……啪嗒……」
他話音剛落,一伙人便從門外進來了。
李汗青循聲望去,便看到了當先而行的典韋。
「大帥,」
典韋連忙一禮,訕訕地讓到了一邊,讓出了跟在身後的小姑娘,「寧小姐非得來……」
不待他說完,張寧已經興沖沖地跑向了李汗青,「汗青哥哥,秦姐姐說你在鑄刀,鑄好了嗎?」
說著,她已經到了近前,一見李汗青額頭上好似還有汗珠,連忙抬起袖子替他擦了起來,「都流汗了,肯定很辛苦吧!」
李汗青任她擦著,笑呵呵地移開了話題,「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張寧被問得俏臉一紅,「那個……長寧宮不好玩,賽兒姐姐又太忙,所以我就來看你鑄刀了。」
說著,她收回了衣袖,又看了看李汗青的額頭,見那汗珠已經被自己擦乾淨了,紅撲撲的小臉上又綻開了笑容,「鑄刀很辛苦吧?為何不讓典軍侯幫你呢?他那麼壯實,肯定比你力氣大啊!」
此言一出,王順等親衛紛紛望向了典韋,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好像憋得有些難受。
典韋那張大黑臉頓時就有些發紫了,卻只得訕訕地笑著,「寧小姐說笑了……」
李汗青連忙笑著接過了話頭,「魅娘,這刀是汗青哥哥保命的東西,不能假手於人。」
「哦……」
張寧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旋即雙眸一亮,「汗青哥哥也給魅娘鑄一把刀吧!魅娘對汗青哥哥鑄的刀可是很放心呢!」
這丫頭!
被她這麼一說,咋搞得好像我不放心手底下的工匠了?
李汗青神色一滯,也有些囧了,可是,迎著張寧那雙滿是期盼的眸子,也只得笑著答應了,「好,明天汗青哥哥就替你鑄刀!」
說話間,那邊幾個工匠一陣敲敲打打地忙完了,連忙便有一個身材敦實、面膛黝黑的工匠捧著剛剛裝好刀柄的刀過來了,神色恭敬,「請大帥賜名!」
這柄刀雖然形制古怪,但以他多年的經驗來看卻絕非凡品!
李汗青伸手接過那柄寒光閃閃的刀看了看,然後屈指朝刀鋒一彈,頓時便有清越之聲響起,好似龍吟,「嗆……」
聽得那清越的龍吟聲,典韋頓時雙眸一亮,忍不住就是一聲大讚,「好刀!」
其他人也是精神振奮,目光炯炯地盯著李汗青手中的刀。
在場的除張寧外,不是與刀劍打交道的軍漢就鑄刀鑄劍的匠人,自然能聽出來此刀確實不凡。
只是,李汗青還沒有開口,他們可不敢像典韋那般冒失。
果然,李汗青卻搖了搖頭,「好與不好還得試過了才知道啊!」
說罷,他並沒有急著為那刀賜名,而是站起身來,徑直走向了角落擺著的試刀石。
試刀石是一塊三尺見方的石台,石台上豎著四尺來高的木架,木架外通常會罩一件普通士卒穿戴的扎甲……這便是一般工匠檢驗所鑄刀劍的手段。
不過,此刻那木架上罩著的卻是一件更加堅固的魚鱗甲,這是李汗青特意讓王順換上去的,為的就是提高檢驗標準。
李汗青徑直走到那試刀石前,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一轉身朝那個身材高瘦、兩鬢斑白的工匠招了招手,「秦安,你來試試!」
秦安便是秦娥的父親。
秦安不禁愣了愣,連忙躬身應了,「是!」
他秦安本本分分半輩子,好不容易熬到女兒嫁了個富貴人家,誰知城中突然鬧起了黃巾,那個有錢的女婿滿門被亂兵屠戮殆盡,女兒秦娥也被亂軍抓了去,讓他惶恐了好一陣。
不曾想秦娥一番輾轉之後,卻碰上了李汗青這個大帥。
這個大帥不但寬厚仁慈,如今還這般照顧他秦安,讓他豈能不振奮?
秦安快步上前,雙手接過李汗青遞來的刀,雙手握緊刀柄,雖然不曾上陣廝殺,卻也擺足了架勢,顯然是不想給李汗青丟人。
「呀……」
卯足勁后,他突然一聲低喝,猛地朝那披著魚鱗甲的木架劈去。
「咔嚓……」
一聲脆響,刀鋒過處,那魚鱗甲連同木架一分為二,他也被那迅猛的去勢帶得往前一個趔趄,幸好李汗青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他才沒有一頭撲倒。
房間里頓時一片死寂,唯秦安漲紅了臉,「大帥,小人……小人……」
事先,他一直在暗暗攢著勁,不能給大帥丟臉,不能給大帥丟臉……
不成想一出手卻弄成了這樣……
「好!」
李汗青開懷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幹得好!」
那身材敦實、面膛黝黑的工匠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沖李汗青一禮,一張黑臉漲得發紫,眉頭直顫,「大帥堪稱當世刀神啊!」
他話音剛落,李汗青便覺心底又湧起了那種熟悉的酥麻感,腦海里旋即便閃過了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當世刀神!
那四個金燦燦的大字一閃而過,接著又閃過了一副副似幻似真的場景:金戈鐵馬間有人出刀如電,掀起漫天血雨;屍山血海上有人以刀指天,鋒芒蓋世;清輝冷月下有人對月舞刀,疾如風勢若雷……
李汗青只覺喜從天降,豪情勃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