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進軍肇縣
李汗青既然敢在雉縣城外硬撼八千漢軍,自然也敢硬撼包圍波才等人的萬餘漢軍,但是,再打一次硬仗,跟著他從雉衡嶺上下來的兩千多將士還能剩下多少?
波才確實於他有恩,可是,總不能為了救波才就不拿麾下將士的命當命吧?
在他看來,攻破了圍困雉縣的漢軍,奪取了城中的存糧,已經為渡過這次危機贏得了希望,就沒必要再繼續血拚了!
這一仗必須穩妥一些!
於是,和鍾繇一番商議之後,他們便訂下了這個「圍魏救趙」的計策——佯攻魯陽和肇縣,逼迫圍攻波才所部的漢軍回援肇縣,然後再伺機破敵。
此番謀划能否成功,最關鍵卻在佯攻魯陽。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佯攻魯陽便是要牽住漢軍之「一發」,只有牽住了這「一發」才可能逼漢軍回援肇縣。
為此,李汗青和鍾繇提前推演了戰局,在他的預判中,兵臨城下時,魯陽的守軍肯定不會再投降!
所以,鍾繇此刻見到魯陽守軍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才會由衷地誇了這麼一句,「汗青果真料事如神!」
所謂的料事如神其實不過是對人性的洞察而已!
在李汗青看來,如今波才和潁川黃巾軍的主力被困於肇縣西南,覆滅在即,但凡魯陽城中的守將還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再向黃巾軍投降!
事態的發展既然與自己預判的一樣,李汗青也就不再耽擱,扭頭沖鍾繇爽朗一笑,「元長,此處便要拜託你了!」
鍾繇連忙神色一肅,「元長自當儘力,汗青多加小心!不論結局如何,雉西都已離不開汗青了!」
他的意思很明顯,不論能不能救出波才,雉西這個爛攤子都只有你李汗青才能撐得起來了!
李汗青笑容一斂,滿臉肅容,「元長放心,我軍一定能救出波帥和令尊,以及被困的兄弟!」
鍾迪可是鍾繇的親爹啊,這也是李汗青必須前往肇縣救援的原因之一。
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要想成就一番事業,光靠他一個人怎麼能成?如今他麾下能倚仗的人並不多,如果此時見死不救,豈不是會寒了眾人的心?那樣一來,誰還願意為他效死?
將佯攻魯陽的事交給了鍾繇,李汗青便帶著親衛隊的一眾騎兵鑽進了南面的樹林里。
兵出雉衡嶺時,親衛隊一共兩百三十九騎,在雉縣城下那場血戰中,戰馬損失五十二匹,騎兵陣亡一十三人,傷三十餘人,如今的親衛隊已經不足兩百騎了。
但是,那一戰也繳獲了千餘匹戰馬,如今的親衛隊已是一人兩騎的配製,大大地增強了長途奔襲的能力!
當然,李汗青此時帶著親衛隊往樹林里鑽,自然不是長途奔襲肇縣。
魯陽城都還沒有亂呢!
「城上的守軍聽好了,我等是潁川黃巾汗青將軍麾下的將士……」
當李汗青帶著親衛隊的騎兵朝密林深處鑽去時,身後響起了勸降聲。
開戰之前先勸降,這已經成為潁川黃巾的常規操作了。
只是,就眼前這形勢,魯陽城中的守軍怎麼可能會投降?
李汗青和鍾繇自然也沒指望城中的守軍能投降,他們要傳達的信息只有一個:李汗青已經殺到魯陽了!
如果說在如水河畔被曹操率部追上時,李汗青還覺得自己的威名不夠響,那麼,經過汝水和雉縣一戰之後,他已經有底氣把自己的威名當成一件利器了。
就如此時,他想信,只要在魯陽城下叫響自己的名頭,坐鎮肇縣的漢將肯定會坐不住的,當然,還有那位很可能已經逃回了肇縣的「大漢車騎將軍張」……
沿著密林向東南摸出了三十餘里,約莫已經到了魯陽和肇縣交界地帶,李汗青便率部埋伏到官道旁,靜靜地等待起來。
眾將士一面休整,一面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日漸西沉,暮色降臨……直到深夜,官道上終於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噠噠噠噠……」
聽到那馬蹄聲,李汗青頓時精神一振,循聲望去,果然就見前後三騎自西北方向狂奔而來。
這三騎正是沮儁派往肇縣求援的信使!
看清官道上疾馳而來的三騎,眾將士盡皆精神振奮,躍躍欲試,但李汗青卻遲遲都沒有下令阻擊。
三騎疾馳而來,又迅速消失在了視野里,周武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汗青將軍,怎麼能讓他們就這麼走了?」
李汗青笑呵呵地望了他一眼,「不讓他們先過去,我們怎麼過去?」
牽一髮為何能動全身?
還不是因為如果被牽了一發,身體卻不跟著動起來就會疼嗎?
如今已經牽住了漢軍之一發,自然要讓處於肇縣城中的漢軍大腦知道才行,而這三個信使乾的便是這個活兒,李汗青哪能在此攔住他們?
他之所以埋伏在此,就是為了確認魯陽確實派出了信使!
如今魯陽城的信使過去了,他就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周武,立刻派人去通知主薄:可以進軍肇縣了!」
說罷,他又補了一句,「讓他注意魯陽方向的尾巴,不能再讓魯陽方向有消息傳往肇縣!」
他畢竟有著領先於這個時代將近兩千年的常識,自然知道信息對一場戰爭的重要性。
他要傳遞給肇縣漢軍主帥的信息只有一個——李汗青來了,正在率部猛攻魯陽!
夜已深,三個信使匆匆地趕到已經城門緊閉的肇縣城下,說明情況后就被放進城中,直接帶到了朱儁和張忠面前。
縣衙大堂里燈火通明,公案后的張忠一身長袍,不斷地打著呵欠,頗有些不耐地望著堂下的信使,「這大半夜的,到底有什麼緊急軍情?」
聞言,坐在堂下的朱儁不禁嘴角一抽,終究還是忍住了。
領頭的信使雖然只認得朱儁,卻也不敢怠慢這位顯然比朱儁來頭更大的人物,連忙掏出沮儁的親筆信雙手遞了上去,「稟將軍:晌午時分,一隊黃巾軍突然出現在魯陽城外,約莫有兩千人馬……」
不待他說完,張忠便是眉頭一挑,有些不樂了,「兩千人馬就把你們嚇成這樣?沮儁是幹什麼吃的?」
說著,他從親衛手裡接過了沮儁的書信看也沒有看便隨手扔在了面前的公案上,「回去告訴沮儁,務必堅守三……不,讓他堅守五日,若丟了魯陽,本帥砍了他的腦袋!」
那信使一怔,求助地望向了坐在一旁的朱儁,卻見朱儁的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只得硬著頭皮又補了一句,「大人,那伙黃巾雖然人數不多,但領頭的卻是李汗青……」
「李汗青?」
不待他說完,張忠便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緊緊地盯著他,臉色已然變得煞白了,「李汗青在攻魯陽?他打魯陽做什麼?難道……他想先攻魯陽,然後與波才部夾擊肇縣?」
這一刻,他根本沒有懷疑李汗青就兩千人馬能不能攻下魯陽,只是滿心惶恐,生怕李汗青是沖著肇縣……沖著他張忠來的!
昨日雉縣兵敗之後,李汗青可是追了他張忠十餘里地,擺明了就是要殺了他張忠而後快啊!
如今,他不去救波才,卻跑去打魯陽,肯定是猜到了自己逃回了肇縣!
那信使卻不知道眼前這位就是那個在雉縣城外被李汗青殺得落花流水的張忠,見他反應這般大,不禁心中惴惴,只得硬著頭皮答了一句,「這個……小人確實不知!」
他就是沮儁的親隨,哪裡能知道李汗青想幹什麼?
朱儁自然明白張忠的擔憂,連忙勸了一句,「張將軍勿憂,李汗青所部不足兩千人馬,只要沮縣令能抱定必死之決心死守魯陽,我軍再趁勢攻至魯陽城下,給他們一個內外夾擊,定然能一舉破敵!」
張忠神色一動,卻有些遲疑,「可是,李汗青……和所部人馬戰力強悍,我軍……誰人可當此大任?」
李汗青於他已如夢魘一般,如果能趁此機會除掉李汗青,他自然樂見其成了。
可是,那般悍勇的人物真能如此輕易地就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