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聊齋遺珠 第十八話 白發女妖(二)
蒲子軒說的“重大決定”,就是去把摘月樓買下來。
其實這個想法他早已有之,摘月樓是麗江最好的青樓,那裏麵的鴇兒不但個個能歌善舞,而且容貌迷人,老板張建業守著這顆搖錢樹賺得可是盆滿缽滿。蒲子軒一年前曾經和張老板談過,那老板說什麽也不賣,後來拗不過蒲子軒,便說了一個數字:五百兩銀子。
蒲子軒雖然有錢,但也不想做冤大頭,青樓的成本主要隻是場地,就算加上“摘月樓”這塊牌子,也頂多不過價值三百兩銀子,所以一直沒有下手。時過境遷,麗江戰事一觸即發,人人自危,越來越多的人棄城而逃,摘月樓的生意也便一落千丈了。那張老板見蒲子軒居然還有意向接盤,笑得合不攏嘴,沒費太多口舌,蒲子軒一百四十兩銀子便將摘月樓拿了下來。
蒲子軒買下摘月樓的原因有二:一是感謝祝元亮為他做的一切,在二人分道揚鑣之前,讓他也在酒池肉林中享一享人間快活;二來,則是琪琪的事件點醒了他,他做了太多傷害婦女之事,指不定哪天就會招來報應,故而打算元宵之後便將這些煙花女子遣散從良,積一點德。
祝元亮果然沒有“辜負”蒲子軒的美意,對這個決定讚不絕口,那幾日,他天天利用巡邏的間隙到那摘月樓去開葷,恨不得把自己榨幹,他活了二十多歲,終於從一個男孩變成了男人。
而蒲子軒每天除了陪祝元亮那一時半會兒,其他時間都整日待在摘月樓二樓的一間書房中,研究著大清的地圖,在心裏盤算著各條出行的線路。時間一天天過去,一晃,便來到了元宵節。
那天,蒲子軒把摘月樓的鴇兒一個個叫到他的書房,給她們每人二十兩銀子,讓她們對個人的將來自作打算。摘月樓一共有十五個鴇兒,快打發過半時,一名黑衣女子不請自來地走進了書房,張口便道:“蒲公子,到我了。”
蒲子軒頓時納悶,這女子雖擁有不輸任何人的花容月貌,氣質也頗為符合這煙花之地,但他卻從來沒有見過她。摘月樓的十五位鴇兒他在接手以前就非常熟悉,這黑衣女子絕不是她們中的一個,便問道:“你是誰?”
黑衣女子道:“我叫柳月衫,久聞蒲公子大名,為人仗義、樂善好施,本想今日到摘月樓來應聘女校書,不想蒲公子已決意遣散姐妹,真是時運不濟啊。”
“女校書”、“內人”,都是雲南人對青樓女子的尊稱,蒲子軒一聽,便頗感遺憾:“承蒙柳姑娘看得起我這一畝三分地,今日得見也是緣分,如不嫌棄,我就按她們的標準,也發你二十兩銀子好了。”
“蒲公子果然如傳聞一般仗義疏財,隻是,小女子還有一願望,希望蒲公子成全。”
蒲子軒問:“什麽願望?”
黑子女子羞答答地道:“小女子愛慕蒲公子已久,今日一別就不知何日才能相見,隻盼能與蒲公子行一回周公之禮,此生無憾。”
蒲子軒一聽,頓時心花怒放:摘月樓的鴇兒我早已玩膩,而麵前這個美麗而陌生的女子主動投懷送抱,豈不是大美之事?
正要有所回應,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被琪琪算計的那一出,蒲子軒頓時警覺,但又一想:那次是在荒郊野外,這次則是在我的地盤,怕它個鳥!便撩開上衣道:“好,我成全你。”
黑衣女子嫵媚地靠近蒲子軒,將他壓在座椅上,一邊親吻他的臉頰,一邊撫弄他的身體,蒲子軒一時感到呼吸困難,卻又舍不得這種感覺,順從地配合著她。
正到忘情處,那黑衣女子嬌滴滴地說道:“蒲公子,把你的心給我,好不好啊?”
此刻正值蒲子軒縱情忘我之時,哪還有心思去細想這話裏麵的名堂,便情不自禁道:“好好,心肝脾肺髒,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霎那間,那黑衣女子突然完全變了一副麵孔,冷冷地說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蒲子軒頓時感到胸口一陣鑽心的劇痛,定睛一看,隻見女人的指甲正變得又尖又長,深深刺入他的胸中,似要把他的心髒挖出來。
大驚之下,蒲子軒本能地用頭撞擊女子頭部,用手把她艱難推開,一腳將她踢出。黑衣女子叫了一聲,往後踉蹌了幾步以後停下。
蒲子軒低頭看身體,隻見胸口五股鮮血正從小孔中冒出,不禁驚呼道:“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哈哈哈……這人類的形態,真是不方便啊,讓我力量弱了好多,不然早就把你心髒挖出來了。”說完,黑衣女子容貌發生了變化,隻見她的頭發變成白色,耳朵變得尖利,一臉的青麵獠牙,宛如女鬼,說道,“還是這個形態方便多了!”
蒲子軒大驚道:“又是妖怪!”
白發女妖一邊活動著筋骨,一邊朝蒲子軒走來,她的身上隱隱約約冒著紅色的氣焰,和當時狼人身上的氣焰一模一樣,讓蒲子軒感受到一種足以輕鬆取其性命的壓迫感。
要知道,當初他們可是十多個人圍攻狼人才勉強將其擊敗,何況那狼人一直在讓著他們,如今在這狹小的空間中,蒲子軒獨自一人,對方又是衝他心髒來的,局勢已經完全可以用“絕境”來形容。蒲子軒感覺到死亡在向他迫近,又沒有酒意壯膽,哆哆嗦嗦地道:“別殺我……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白發女妖絲毫沒有談判的意思,不屑地笑道:“哈哈,你的心髒可是無價之寶,有了它,我還要錢幹什麽?”
蒲子軒隻好大喊:“來人啊!救命啊!”
話音未落,女妖已經一個猛撲,將蒲子軒按倒在地。她用左手卡住蒲子軒的脖子,右手向其心髒處伸來。蒲子軒用左手試圖去阻止她的動作,誰知她的力量比剛才又增大了不少,五爪重新刺入肉裏。
僵持之際,蒲子軒突然又感到了全身一股熟悉的熱量在劇烈遊走,隨後匯聚到他的左手上,隻見
他的整個左臂散發出一股天藍色的氣焰,氣焰瞬間凝聚成一團半透明的球體,球體又迅速變化成一隻龍爪的形狀,一時間,蒲子軒仿佛多出了一隻天藍色的“手”,這隻空閑的爪子直接擊向女妖的頭部,竟一掌將她擊飛出去。
女妖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上,不過並未受到大礙,她站起來,嘴角流出天藍色的血液,大驚道:“你……你已經會使用淨化之力了!”
淨化之力?這是什麽東西?還沒問出口,隻聽見門外已經有鴇兒在敲門,問:“蒲公子,你怎麽了?可以進來嗎?”
白發女妖見狀,不甘地說了聲:“你給我等著!”便一溜煙地從窗戶跳了出去。
蒲子軒見局勢已轉危為安,這才鬆了一口氣,喊道:“進來吧。”
兩個鴇兒一進屋,頓時一臉驚訝道:“哎呀,對不起,蒲公子,我們這就出去!”蒲子軒這才意識到他忘了穿好衣服,正袒胸露乳地對著二女,隻好打著哈哈道:“沒事沒事,就是突然做了個春夢,躁得慌。”
好不容易把鴇兒們都打發完畢,蒲子軒馬不停蹄地趕到街上,找到正在巡邏的祝元亮,一見麵便說道:“胖墩,我今天又遇上妖怪了!我差點以為就見不到你了!”
祝元亮納悶地問:“你不好端端地待在摘月樓裏,跑出去招惹什麽妖怪?”
蒲子軒急促說道:“我哪出去了啊?正是一個白發女妖,變化成鴇兒的模樣,到摘月樓來接近我。”
他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了祝元亮。
祝元亮大驚:“看來,就算我們不去主動招惹妖怪,妖怪也已經找上我們了。沒說的,我們馬上去找人,一起去剝了那女妖的皮!”
“不不不!”蒲子軒勸道,“我來找你,恰好是提醒你們不要去招惹那妖怪,她應該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我估計這兩天那女妖還會來找我,你們都不是她對手,我是專門來告訴你,從今天起你不要回開心府,太危險了,等那女妖主動來找我時,我來對付她。”
祝元亮罵道:“你他娘的,現在是逞英雄的時候嗎?知不知道對付一個妖怪我們要出動多少捕頭才能勉強一戰?你一個人,怕是去給妖怪塞牙縫都不夠!”
蒲子軒自信地說道:“不是我逞英雄,我身上好像有某種力量蘇醒了,剛好可以製服那妖怪,其實上次與狼人戰鬥,最後的一聲爆炸也是我體內發出來的,每次和妖怪戰鬥到危險的時候,這種力量就會出現,還有……”蒲子軒解開衣服:“我身上的傷總是好得很快,上次被打成全身癱瘓,一個晚上就好了,這次被妖怪抓傷的地方,不到一個時辰也全好了,所以我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你們人多了,反而會給我添亂。”
祝元亮瞅了瞅蒲子軒完好無損的左胸,半信半疑道:“好,我且相信你,不過我還是會叫一批人在附近候著,一旦有什麽危險,記得要立刻呼叫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