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1章 王占宏召見(下)
任子明見狀,立刻轉身離開,快速消失。
因為他深知,老闆接下來的談話內容,外人不宜在場。
厲元朗打開公文包,取出那份簡歷,在王占宏面前揚了揚,認真說道:「馮滔同志今年五十三歲,是這屆常委中最年輕的。」
「宣澤同志六十齣頭,倒是勁峰同志已經六十六歲。按照以往慣例,這可能是勁峰同志最後一屆任期。」
「不過我很困惑,依照目前排名,馮滔不是勁峰同志的接班人,應當接替的是宣澤同志。五年後,宣澤同志才六十五歲,只做一屆,而且還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退下,有點不可思議。」
王占宏插話道:「惠光同志不也是只做了一屆嗎?」
厲元朗搖頭,辯解說:「不一樣,惠光同志年齡大到站了,可宣澤同志畢竟年輕。」
「接替勁峰同志的是誰?應華同志只比勁峰同志小一歲,應該只是過渡,接班人不是他。」
「說實話,在新一屆的名單出現時,我看不明白,為何只有馮滔同志一人不滿六十歲,不應該同時出現兩位嗎?」
王占宏沒有言語,率先走進會客廳,坐在沙發上,努嘴示意厲元朗坐下。
保姆端上熱茶,知趣而走。
從桶裝煙盒裡抽出一支香煙,厲元朗急忙拿過打火機點上。
王占宏深吸一口,望著淼淼升騰起來的藍色煙霧,意味深長地說:「你剛才提到以往慣例,那是人定的,必然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和變數。」
「就像你在若州的經歷一樣,誰能想到會是這種結果。不過也好,你遠離是非漩渦,不參與代表著和你無關。」
「我猜想,你肯定會一直關注若州,關注三生教。元朗,在其位謀其政,若州已經成為過去式,總糾結於此,對你沒有半點益處。」
「安心在省人大的工作,做好你的分內事。哪怕捅破大天,也沒人在意了。」
人在不同位置,說話起點和方式會發生質的改變。
王占宏屬於點到為止,言外之意,奉勸厲元朗不要去關心若州的一切,專心做好他的省人大副主任即可。
至於其中原因,他沒有說出來,需要厲元朗慢慢領會。
同時,厲元朗也深深明白,話題到此為止,繼續說下去的大門完全關上了。
綜合以上所想,厲元朗越來越認為,他在若州的一舉一動,其背後似乎蘊藏著十分深奧的東西。
接下來內容,更趨向親屬間或者上下級的聊天,沒什麼實質意義。
這會兒,保姆過來,提醒說飯菜已準備就緒,可以入席了。
王占宏抬頭看了看時間,回應說:「再等一等,人快到了。」
這句話,厲元朗旋即清楚,今晚上還有其他客人到場。
只是不知道客人是誰。
果不其然,僅僅過了十來分鐘,響起開門聲。
「元朗,我們一起去見一見。」王占宏掐滅香煙,率先起身走出會客廳。
厲元朗緊隨其後,來到門口。
只見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戴著眼鏡,一副儒雅學者風度。
「王局委,您好。」男子將外套交給保姆,主動伸出右手。
「盛秘書,一路辛苦。」王占宏和此人握手交談,並把厲元朗介紹認識。
原來,這位盛秘書卻是馮滔的秘書。
毋庸置疑,絕對是馮滔的心腹之人。
聯想到馮滔上位,王銘宏起到決定性作用。
所以說,王占宏和這位盛秘書關係匪淺。
怪不得,他對盛秘書如此客氣,親自出來迎接。
在和厲元朗握手之時,盛秘書問好後主動提及,「元朗同志,臨松同志一向可好?」
「岳父很好,多謝盛秘書關心。」
「叫我盛良醒就行。」
話是這麼說,要是當真可就太幼稚了。
三人在會客廳短暫寒暄后,來到餐廳。
飯菜早就備好,六菜一湯,非常精緻。
王占宏也不客氣,居中坐在主位上,厲元朗和盛良醒一右一左分坐兩邊。
喝的是茅台酒,用醒酒器裝好,每人面前一個,自己倒自己的。
盛良醒酒量不濟,王占宏則不強求,量力而行即可。
各自斟滿一杯,王占宏首先提議,歡迎盛良醒和厲元朗來他家裡做客。
揚脖喝盡,厲元朗沒問題,響應著一口喝光。
盛良醒微微蹙了蹙眉,一使勁也喝了,立刻不住咳嗽起來,扯過幾張紙巾擦了擦嘴角,「我喝酒不行,王局委,就這一杯,不能再喝了。」
王占宏呵呵一笑,「沒關係,我說過,我這裡不勸酒,能喝多少就喝多少。」
指了指桌上菜肴,介紹說:「盛秘書是南方人,口味偏甜和清淡,我是京城人,元朗是東河人,喜歡吃咸,所以我讓廚師弄了兩種口味,來了一個南北聯合。你們嘗一嘗,味道如何。」
厲元朗夾了幾口菜,的確有甜有咸,味道不輸五星級酒店。
應該就是出自星級酒店大廚之手。
想來以王占宏的身份,家中保姆肯定沒有這樣水平。
找酒店大廚來家裡做菜,如今已經成為時尚。
這頓飯從始至終都在聊著別的話題,什麼錢江氣候啊,景色啊,還有若州和泯川,以及京城。
總之,打著哈哈,一點有深度的內容都沒涉及。
前後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陪著王占宏喝了一會兒茶,盛良醒先提出告辭。
把他送到門口,王占宏並沒有出去。
畢竟人多眼雜,動靜太大不好。
而且盛良醒也一再提出,「王局委、元朗同志請留步,我們來日方長。」
等他走後,厲元朗意猶未盡,總感覺和盛良醒相聚缺點什麼。
有用的東西都沒說,就這樣匆匆忙忙分手,搞不懂王占宏叫他千里迢迢趕來,難道就是為了見盛良醒一面。
站在窗前,王占宏看到盛良醒乘坐的車子駛離后,慢條斯理說:「元朗,我和你打個賭,不出半個小時,你將接到盛良醒的電話,約你出去聊天。」
厲元朗恍然大悟,對此深信不疑,並說:「二叔諸葛再世,我不跟您打賭,因為我准輸。」
「呵呵。」王占宏微笑說:「你在我這裡坐上半個小時,省得回招待所,來來去去的麻煩。我打個電話,你自己找地方坐。」
厲元朗百無聊賴,站在會客廳里,看著牆上掛的毛筆字打發時間。
過了十幾分鐘,他的手機竟然響起。
「喂,元朗同志,我是盛良醒。」
果然讓王占宏猜中了,盛良醒邀請厲元朗喝茶。
並交代厲元朗出省委住宅區后,馬上和他聯繫。
這邊剛放下手機沒多久,王占宏出來,得知後點頭說:「你去吧,別讓盛秘書等著急了。」
按照盛良醒的交代,厲元朗坐車開出住宅區不遠,提前下車。
隨後打通手機,指出他的位置。
很快,一輛黑色商務車徐徐駛來,停在他身邊。
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子下車過來,請厲元朗上車。
商務車在市區拐來拐去,最後開進一處幽靜的建築物前。
在年輕男子示意下,厲元朗走進其中一個房間里,盛良醒正在接聽電話,擺手示意讓他先坐。
這邊則認真對聽筒說:「元朗同志已經到了,是,好的,我會的。」
輕輕放下話機,似乎生怕掛機聲音太大,讓對方聽到。
做完這一切,盛良醒走過來,對仍舊站在原地未動的厲元朗,再次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
論級別,盛良醒只是正廳,可他身份高貴,王占宏都對他客氣有加,何況厲元朗了。
落座后,盛良醒開口說道:「元朗同志,現在只有你我兩人,有些話我就直來直去了。」
厲元朗謙虛回應:「請盛秘書指教,我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