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2章 情不自已
竟然是妹妹葉卿柔。
「哥,你身體怎麼樣了?」
厲元朗無奈直搖頭,「看被你弄得一驚一乍,我還以為是誰呢。我挺好,都能坐兩個小時的飛機了。」
葉卿柔上下打量厲元朗一番,確信他身體無恙,總算放下心來。
厲元朗感覺到葉卿柔專門把他叫過來,絕不僅僅是看望他那麼簡單。
於是問:「說吧,還有什麼事?」
「人家想你了,看看你不行嘛。」
「行,妹妹想哥哥了,怎麼看都行。」厲元朗寬慰幾句,又說:「妹子,你准還有別的事情。我只有一個半小時,要說就快說,我還要去東河省呢?」
「是去安葬我婷月嫂子吧。」一提起水婷月,葉卿柔不禁黯然神傷。
「哥,恐怕你還要在京城耽擱幾天了,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今天上午九點,婷月嫂子的媽媽谷紅岩去世了……」
「啊?」厲元朗一驚,「這麼快?」
「不算快了,四個多月,和醫生預測的差不多。」
谷紅岩得了癌症,醫生當初認為,最多能活半年。
驚訝之餘,厲元朗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回想起和谷紅岩相處的點點滴滴,雖然這個岳母不怎麼待見自己,可終究是長輩。
她的去世,令厲元朗心裡發酸,眉頭擰成一個巨大疙瘩。
傷心之後,厲元朗長嘆一聲問:「水慶章怎麼樣了?」
「還算堅強,至少現在是這樣子。」葉卿柔如實回答,「哥,你打算怎麼辦?」
「谷紅岩的後事我來操辦,妹子,我需要你出面,幫我做一件事,如果難度太大就算了。」
「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儘力。」
厲元朗便說:「谷紅岩的喪禮,我想讓谷家兄弟和水慶章參加,我知道,這事有難度,可我想讓他們送谷紅岩最後一程……算哥求你了,我這樣做,是為了婷月,也是為了穀雨和鄭立。」
葉卿柔想了想,「我出去打個電話,回頭告訴你。」
看著妹妹離開,厲元朗拿出手機,撥給白晴,「老婆,你們出發沒有?還沒,那好,馬上改簽飛往京城,我剛得知消息,穀雨的外婆去世了。」
電話那頭的白晴也是一愣,連忙表示儘快帶著穀雨前往京城。
同時,厲元朗又聯繫了遠在允陽的周宇。
這次回廣南市,厲元朗不想打攪任何人,只找了周宇。
當他把事情一說,周宇痛快答應,「我馬上去安排,在婷月墓地旁邊,安葬她的母親。」
斯人已逝,厲元朗能做的盡量去做。
不為別的,就為曾經是一家人。
妹妹很快回來,一切都已經辦妥,不過,谷政川、谷政綱和水慶章三人,因為尚在服刑,只能在谷紅岩火化前,可以見她最後一面,時間不能太長,需要嚴格限制。
這已經算是最大的爭取了。
他們三人不同於普通囚犯,有嚴格的管理制度。
要不是葉卿柔出面,憑藉厲元朗本事,根本不可能辦到。
由於還要等待穀雨,谷紅岩火化時間定在明天上午十點。
厲元朗改變計劃,坐上妹妹的車子,直奔陸臨松在西山的住處。
陸臨松不在京城住的這段日子,房子始終有人值守和打掃。
白晴早就安排好了,他們一家就住這裡。
吃過中飯,白晴穀雨和清清,在小蘭以及保姆等人陪同下,趕了過來。
厲元朗先是看了看清清,摸了摸他的小臉蛋,這才蹲下身體詢問穀雨:「兒子,想我了嗎?」
穀雨表情平靜,淡淡說道:「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了。」
「我沒想,一點都沒想。」
厲元朗微微一怔,又問:「我要是想聽假話呢?」
「我想過,只有這麼一點點。」穀雨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條細小縫隙,暗示所謂的一點點不是很多。
他還是不原諒我啊。
白晴緊盯穀雨,冷聲質問:「你難道就不會說出一句讓你爸爸高興的話嗎?」
「是他要聽真話的,又不是我主動說的。」穀雨嘟起嘴巴,使勁白了厲元朗一眼。
「劉姐,王姐,送小雨和清清上樓休息。」白晴指了指樓上,告訴她們二人房間所在位置。
隨後,白晴把厲元朗叫進會客廳里。
「老公,別在意穀雨的態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過來,容我日後加強這方面的教育。」
厲元朗深深嘆著氣,「不怪你,是我的責任,是我虧欠他太多,實在太多了……」
「你又來了。」白晴不滿說:「你總是抱有這種想法,你一輩子就在穀雨面前抬不起頭。」
「算了,我們先不談這個了,老公,谷紅岩的後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厲元朗便把谷家兄弟以及水慶章一起出席明天上午的遺體告別,如實告訴白晴。
白晴擔憂道:「谷家人對你恨之入骨,水慶章態度也不明朗,你這樣做,要承擔很大風險。」
「我做好了各方面應對,人死為大,他們怎樣對我,我都接受。」
這是厲元朗的心裡話。
谷家走到今天這一步,固然和他無關。
谷家人恨他,就是恨厲元朗當初沒有出面幫忙。
從這一點上,足以看出來谷家兄妹自私自利的一面。
他們所犯錯誤,豈是厲元朗這樣的人物能夠改變,能夠扭轉乾坤的?
縱然王銘宏插手,估計照樣難以改變現實。
吃晚飯之前,周宇打來電話,告知厲元朗,墓地已經安排妥當,緊挨著水婷月,是夫妻合葬墓。
厲元朗表示了感謝,當即轉給周宇一大筆錢,用於相關費用。
周宇沒有謙讓,因為他理解厲元朗此時的心情。
晚飯的餐桌上,只有厲元朗白晴以及穀雨三人。
望著穀雨一個勁往嘴裡扒拉米飯,厲元朗夾了一口菜放在他的食碟里,輕聲叮嚀:「多吃點菜,別總是吃飯,要做到營養均衡。」
穀雨瞅了一眼厲元朗,沒有作聲,依舊光吃飯不吃菜。
白晴見狀,輕咳一聲,眼神犀利的望向穀雨。
穀雨看了看白晴,又掃了掃厲元朗,夾起食碟里的菜,慢慢放進嘴裡,咀嚼起來。
但是,眼睛里已經泛出淚花,咬著嘴唇,硬是沒讓淚水流出來。
厲元朗一見,心一下子軟了,剛要說點什麼,卻被白晴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幾下。
這個孩子,真是讓人傷腦筋。
晚上,厲元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白晴躺在他身邊,感受到厲元朗複雜的心情。
勸慰道:「我知道你難受,要是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別在心裡憋著,會憋出病來。」
厲元朗轉過身子,面對白晴傷感道:「我一想起谷紅岩,就忍不住想起婷月。老婆,對不起,我忘不掉她,這是實話。」
「我明白,我也理解你。人都是有感情的,你這樣想法,恰恰說明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一個值得託付一生的好丈夫。」
「謝謝……」厲元朗頭深深縮進被窩裡,並用被子把頭遮蓋住。
白晴望著被子顫抖的樣子,伸出手來拍著被子下面的厲元朗,眼神凝視著昏黃的床頭燈光,輕輕嘆息。
厲元朗蒙著被子,終於哭出了聲音。
白晴扯過幾張紙巾,等著厲元朗哭完,逐漸露出臉來,方才遞給他,「心情好點了吧?」
「嗯,好一些了。」厲元朗擦了擦眼角,「老婆,請原諒我的失態。」
「這算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你在我面前哭,不丟人。」
「唉!回想起當初水家一家人其樂融融,現在只剩下水慶章了,多麼悲慘。」
白晴反詰道:「你說的不準確,還有你,還有穀雨呢。」
「是啊,還有我,還有穀雨……」厲元朗仰面躺在枕頭上,眼睛望著天棚,不住念叨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