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男人的醺醺欲醉
茶娜停下腳步……
彷彿看到葉天的臉……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愣愣的站在原地。
兩個人隔空對望，她看不清對方，葉天卻把什麼都瞧得清清楚楚。
他今天一天心情都特別亢奮，用一句俗話說就是有點……得瑟。
早上的軍號一響，就吹著口哨起了床……平時都是三五分鐘就可以收拾好一切，出去晨跑。
可今天倒好，對著鏡子梳理自己的小寸頭不說……還自己和自己說話，挑著眉毛，「哎，老兄，你美啥？」
又換了一種聲音，「不知道！就不告訴你！」
忽然又莞爾一笑，「你有病吧？我看你是春心蕩漾了！」
春心蕩漾這個詞一出口，眼前就浮現了茶娜的身影……又想到了那幾百封信，瞬間就愣了神，真不知道對方讀了信之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出去晨跑的時候……以前的內斂沉穩也不見了，迎著風，三公里跑出了百米的速度，引得一旁的戰友直喊，「瘋了吧這是？」
大汗淋漓的回去沖了個涼水澡……整個人這才算平靜了一些。
他現在屬於畢業和工作交接階段，剛被分到飛行大隊，手頭上的事兒也不多，想了想，乾脆找了個由頭，向領導請了一晚的假，直接奔著南星兒的家來了。
興沖沖的進門，茶娜卻不在……一問保姆，是和一個老外出去了，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乾脆坐下等。
從五點坐到七點，甚至連晚飯也吃了……又和唐紹軍聊了半天，下了兩盤棋，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這才起身告辭。
心有不甘……沒見到茶娜的面，覺得渾身哪兒都不舒服，想了想，乾脆坐在車裡等。
扭開了音響，調低了音量……悠悠的聽著張學友那磁性的聲音：
你知道嗎
愛你並不容易
你相信嗎
這一生遇見你
是上輩子我欠你的
是天意吧
讓我愛上你
才又讓你離我而去
也許輪迴里早已註定
今生就該我還給你
一顆心在風雨里
飄來飄去
都是為你
輕聲的跟著哼唱，整顆心忽上忽下的難以平復，乾脆點了一根煙……等！一直等！
直到車裡霧氣繚繞，才算是看到了茶娜的影子……你想立刻下車去迎她，結果去看到了那個擁抱。
明明也清楚……茶娜是在國外長大的，擁抱只是朋友間告別的禮儀，可心裡就是那麼彆扭，莫名其妙的小心眼兒，別說擁抱了，就是看到別的男人和茶娜站在一起，他都有些醋意翻湧。
一時之間愣住了……使勁抽著煙，默默的看著茶娜從路邊一直走過來。
他以一個第三者的姿態，審視面前的女人……茶娜確實長大了，出落成一朵嬌艷的玫瑰。
雙腿纖長，纖腰盈細，長發披散……
不再是他夢中的那個女孩兒了，不再是那個淺笑盈盈拉著他手的小丫頭了！
而是……
女人！
他覺得手心裡有汗……腦子裡像一團漿糊似的，不知道該做什麼。
直到茶娜在他車前站穩了……甚至彎腰敲了敲他的車窗，他才如夢方醒，趕緊掐熄了煙蒂，打開車門，站了出去。
兩個人面對面的望著彼此。
還是茶娜先開的口，微微皺了皺眉，吸了吸精緻的鼻子，「嗯？你抽了多少煙啊？這麼大味道？」
葉天回頭，看了一眼煙灰缸里滿滿的煙蒂……卻沒回答。
茶娜小聲埋怨，「吸煙對身體不好！哎，你什麼時候學會的？」
什麼時候？
他也記不得了！
只知道第一根煙……是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軍校舉辦了一個聯誼晚會，各屆學生都參加了，有男也有女。
晚會的角落，有人遞給他一張紙條……是一份情書。
他只匆匆的看了一眼，立刻就扔進了垃圾桶，倉皇而逃了，甚至都沒來得及追究情書的執筆者是誰？
回宿舍的路上，他思念茶娜難抑……伴著天上的明月，孤寂的清風，還有腦海里那個漂亮的女孩兒，偷偷的開始抽第一根煙。
從那以後……每次想她，都有香煙相伴。
好像……
把所有的第一次都和面前這個女人有關。！
葉天低著頭，語氣聽起來很平淡，「你去哪兒了，我等你半天了？」
「啊？」茶娜也沒掩飾，「早上去了一趟郵局，聽說你寄的東西還沒到！後來就陪著沙瓦在城裡轉了一圈，略盡地主之宜，不知不覺的，時間就有點晚了！」
又細心的問他，「你怎麼不去屋裡等？幹嘛坐在車裡？」
葉天抬眸凝視著她，不答卻反問，「你吃晚飯了嗎？」
「沒！只和沙瓦吃了一頓午飯！他倒是提議去吃晚飯了，可我想早點兒回家……就這樣！」
葉天將雙手插在了褲袋裡，「那，如果我請你吃飯呢，你還想早點回家嗎？」
茶娜笑了……
這男人的情商和智商……有意思！
故意歪著頭想了想，「其實，我是真的回家有事兒……」
葉天的心抽痛了一下，面上卻男人般的故作無所謂，「那好！你回家吧！」
茶娜見他說得認真，乾脆又笑了，「不過，就算我再忙，也會抽出時間跟你吃飯的！」
抿著小嘴兒，「不知道以前吃的那個回民火燒……還有沒有了？就是你帶我去過的那一家？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了，我幾乎走遍了歐洲所有的地方，吃過了好多最著名的餐館，不過，我還就想那個味道！」
葉天笑了……剛才抽痛的心，此刻又歡呼跳躍。
愛情真是個折磨人的玩意。
對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可以影響他整個人的心情，語氣也輕快了，「那好！我帶你去！那家店還開著呢！裝修了門臉兒，我有時候也去！我……也是！吃遍了好些地方，就是忘不了那個味道！」
那個味道？
是溫馨！
是和茶娜在窗前對坐……借著昏暗的燈光，有說有笑的對視！
這麼多年了，只要相思泛濫……他就會去那個地方坐一坐，緬懷那張遠在異國他鄉的容顏。
他轉身打開了車門，「那咱們現在就走？」
茶娜皺了皺眉，「算了吧，你車裡這股煙味，我可受不了！還沒進去呢，我站在外面就嗆到了！」
眯著眼睛一笑，「反正也不遠，咱們不如走過去吧！邊走邊聊天兒？」
不遠？
艾瑪！
葉天沒說話！
走？
最少要走一個小時！
不過……一個小時，真的好像不算遠吧？
他點了點頭，「那好！都聽你的！」
兩個人相視一笑，默默轉身……緩步在夜色里前行。
起初……
葉天跟在茶娜的身後，也就是半步遠的距離……望著茶娜的長發，在微風中輕擺，他有一種想要握住發梢的衝動，心裡痒痒的，暖暖的，彷彿像是有幾百隻螞蟻在爬。
強行忍住了，將手插進褲袋裡……糾結的握成拳頭，這才抑制住了觸摸它的衝動。
低頭看著月下的一雙剪影，忽遠忽近……特別溫馨。
茶娜微微扭過頭，聲音不大，眼含笑意，「天哥，你幹嘛離我那麼遠，我能吃了你？」
葉天撓了撓頭，這才趨步上前，呵呵一笑，「當兵這麼多年，沒跟女孩子在一起走過！心裡有點兒緊張！」
茶娜抿著嘴角，「呦，我不相信！怎麼會沒有女孩子跟你同行過？八年了？你就沒喜歡過誰？」
「……」
「那也沒人喜歡過你？」
葉天站住了腳步，眸底蘊著兩顆最亮的繁星，「那你呢？茶娜……我現在最想知道，有人喜歡過你嗎？你又喜歡誰？」
任誰都聽得出話里的深情。
茶娜靦腆的一低頭……
一陣微風吹過，長發紛亂的遮住了臉。
葉天緩緩的伸出了手，把長發掖在了她的耳後……
還是不敢進一步「冒犯」。
兩個人一對視。
茶娜迅速的低下了頭，近乎慌亂的轉身……走得急了，沒注意路邊的小水窪，一腳踩了下去，身子一歪，差一點兒就摔倒。
葉天動作敏捷……飛身上前，一把就將她擁在了懷裡，聲音略帶急迫，「你……沒扭到腳吧？」
茶娜半仰著頭……一雙翦水如霧，靜靜地瞧著他。
葉天只覺得懷裡溫香在擁……沒喝酒，可自己卻有些熏熏欲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