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受懲(二更)
守護司北側院,因月魘一直未至,朱砂一再向夜白確認了自己的選擇後,夜白便與莫言深奈準備外出。
??臨走前,戚莫言來到朱砂身旁,歎息著開口:“月魘心性你也清楚,他如今的地位和擁有的一切來之不易,本就是曆盡人心險惡的人,你與那朝月的事雖我等能理解,但他不會,你既已坐下選擇,他若有何懲處你便先忍著,我們離開也是為你好,否則越是當著眾人麵,他隻會更不留情。”
??“我知,多謝,原是我一直不知事,前番都是我的不對,好在現下我終於想明白不再任性而為了,一直以來勞煩你和夜白君、千秋君了。”清晨歸來已換洗過的朱砂一夜未睡,雙眼還略微紅腫著,上唇與嘴角邊三處傷痕有些醒目,朱砂合掌彎腰向莫言鄭重一禮。
??“既你說不必解開月魘下的封印,那我先走了。”莫言扶起朱砂,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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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辰時二刻已過,朱砂坐在廳內最外側的烏木椅上望著院外發呆,司侍們或抱卷宗緩緩而行,或縱躍間進出,忙碌的司衙內,隻餘北側院這一處格外寂靜。
??“司騎,司正來了。”一名司侍進院通稟後,朱砂聞言激動起身。
??然後,隨著袍裾飄搖間,那個著紫色束袖長袍,身材修長的妙目公子已緩緩走進院中。
??不同於朱砂的麵目憔悴,月魘一身清爽,仿佛一夜之間又回複以往的高尊風雅,他邁過台階直直來到廳內上首坐下,而跟隨在後的兩名司侍端著兩個托盤立在院中未動。
??方才通傳的那名司侍上前,朱砂見了忙收回一直盯在月魘手臂的目光,來到廳中躬身行禮:“司正。”
??月魘微點頭,揚手揮袖間一道金光擊中朱砂額間與心口,刹那間溫流湧動,朱砂動了動手指,察覺到法力已恢複,再次行禮後,未開腔低首等待著。
??方才的那位司侍這才開口:“今得柔兆組司正月魘懲戒令,司騎戲朱砂。”
??“司騎在。”朱砂應聲,心內“嘭嘭”狂跳。
??“未經曆練自薦入出尋組,身為司騎法不配位,你可認?”
??“認。”朱砂頷首。
??“未尊司正令擅離,你可認?”
??“我認。”
??“實力不想當影響司務強自加入出巡組,加上不聽號令擅自離隊,判你受三十鞭,你可服?”
??“我服。”
??“司騎現下可準備好接受懲戒了?”司侍上前。
??“準備好了。”朱砂抬頭轉身間,悄悄向上首瞧了一眼,月魘一派平和手支著額際,似是在小憩。
??朱砂雖司侍行到院中,麵向廳內跪下,低眉斂目。
??“司騎不必擔心,並非法鞭。”那司侍小聲安撫了朱砂一句,回身來到那立著的兩位司侍前,掀開其中一個端著的托盤,拿起長.鞭。
??朱砂望著平整潔淨的青板石地麵,耳畔傳來司侍的聲音:“司正?”
??“行吧。”廳內傳來月魘略顯倦怠的聲音。
??“是。”
??“啪”的一聲,朱砂覺得背上瞬間火辣辣的炸痛開來,但是仍舊垂視著地麵,她知曉守護司眾人皆是決定服從司令,從不違抗的,這三十鞭不會因自己是女子而格外放輕,但錯就是錯,這般挨過皮肉之痛,自己以後也能長長教訓,且月魘也能消消氣。
??走神的間隙,一道道鞭過,朱砂額間已滲出汗水,袖中的雙手掐著大腿,怕自己未忍住出聲惹得月魘不快。
??“八,九……”
??“十五,十六……”
??“啪嗒”汗水低落,朱砂心中慶幸,做到了,這次沒有掉眼淚呢,背上的疼痛縱橫交錯,衣衫下漸漸隱現血痕。
??“二十九,三十。”一旁的司侍唱數完後,端著托盤上前,行刑的司侍放下沾染了血液的長鞭,接過另一司侍托盤中的燳令。
??“朱砂子君,您已受懲戒,這是散昀燳,自此起,您不再是柔兆組司騎,歸回與守護司司內由夜白君另行安排。”
??“什麽?!”朱砂聞聲立刻抬頭,瞧著那司侍遞來的散昀燳,腦袋嗡嗡作響,她望向廳內的月魘:“稟司正,夜白君昨日讓我選擇是留在司中,還是繼續跟隨出尋組,晨間我已向夜白君澄明選擇繼續跟隨出巡了。”
??“是嗎?可我柔兆組不用違令之人。”月魘飲了口茶,這才投過來目光,雙眸一片沉靜。
??“前番皆是屬下的錯,還請司正原諒,且…夜白君也已同意。”
??見上方未有回應,朱砂忍著傷痛,叩首道:“隻要能跟隨,屬下願聽司正一切吩咐,還請司正示下。”
??仍未有動靜,朱砂側首看向那司侍:“還望告知,犯錯司員如何才能重新上任。”
??三名司侍以往多少見過朱砂幾麵,印象中這位初提的子君每次都言笑晏晏,還似孩子般愛玩愛笑,也知曉她與廳上那位曾有糾纏,但無論如何,眼見著這姑娘安靜受懲,全程未哼一聲,終還是有些憐她。
??廳內的月魘瞧著麵無血色仍帶著笑意的朱砂,以及麵帶不忍的司侍,收回目光。
??“這,恐怕子君你受不住。”
??“無妨,我不知曉這些,勞您告訴我。”
??司侍想了下,終是開口:“子君所犯過錯並非大過,原受過普通鞭刑即可,但若還想重回原職,且尊者又不允,便隻能繼續受罰,最低便是杖刑,每二十為一級,需受刑者立身承受,不能用法力相抵,受刑後仍堅定選擇者,可給一次機會。”
??朱砂聽完笑了,撐著地盡量平穩的起身:“司正,屬下願繼續受懲,隻求重回柔兆組。”
??“便是繼續受懲重回,再有差錯,仍是將你驅回。”
??“屬下願意接受。”
??“記好你的選擇,莫妄做他想,你若挺過三級,我就同意你歸組。”
??“是。”朱砂雙目一緊,最終行禮應了。
??司侍們心中皆有些震驚,但仍舊去取了行刑杖。
??朱砂負手立在院內,望著廳內的月魘,兩人視線交織,月魘並未特意移開目光,隻是瞧著朱砂的眸中不帶一絲起伏。
??朱砂明白,有什麽已經變了,惶然中愈發下定決心,一定要重新奪回他的心。
??此時臨近正午,暑末的陽光格外毒辣,汗水流過負傷的背脊,刺痛沙痛交雜,眼眶數次濕潤都被硬生生忍下。
??一陣腳步聲,司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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