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別院
“想不起？”月魘道。
??夜白略思索：“我探一探？”
??朱砂瞧瞧瞥了眼月魘，點頭：“好。”
??夜白摘下麵容上方懸著的帽冕，露出一雙奪人心神烏沉沉的眼眸，兩眉間的黑痣在霜白的麵上格外醒目，夜白看著朱砂，眨眼間朱砂整個人一晃，然後瞬間失了神采定在那處，中廳內此時格外寂靜，所有人都瞧著二人，月魘右手握拳，又鬆開，最終端起茶盅呷了一口。
??約莫小半柱香的功夫，也未見夜白如何動作，朱砂雙眼瞬間恢複神采，夜白戴回帽冕。
??“已被施術抹了，確看不到形容。”夜白道。
??月魘皺眉看著朱砂：“可能修複？”
??夜白側首麵向夢深奈：“深奈，你來。”
??一身淺棕輕紗，內著紫色紗裙的夢深奈起身至朱砂身側：“同我來。”
??一行人來到側院，夢深奈領著朱砂進了東廂房，其他人在院內的石桌前坐下等候。
??房中，朱砂方躺倒臥榻上，夢深奈揮袖間一陣淡淡的桂花香飄出，朱砂聞著聞著，便陷入沉睡中。
??深奈在腳榻上盤膝坐下，兩手相合凝訣施術。
??∴
??朱砂在雲霧中昏睡，又在雲霧中醒來，起來後仍迷迷糊糊，渾渾噩噩的隨著深奈出了房門，來到院中。
??見朱砂腳步踉蹌，月魘終是起身攬住了她，這才發現她不但是臉龐不再瑩潤，身上也輕減不少，不由自主的抬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嗯哼。”莫言握拳情嗓。
??月魘收手：“我想知道。”
??夜白看著他，好半晌：“好。”
??∴
??日暮將近，朱砂終於完全清醒的時候，正好月魘隨深奈自東廂房走出。
??這是怎麽了？他這是什麽眼神？朱砂瞧著月魘那狠戾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望莫言身後挪了挪。
??“能看到大致。”深奈道。
??“明日傳於畫鑾，待她畫好後交於我。”夜白話落又看向月魘：“原定的司騎是雲開，我已傳信於他，他這兩日便回，朱砂你是否要留下？”
??月魘不再看朱砂：“不留。”
??朱砂嗖的抬頭看著月魘，雖原本說好的便是未免自己拖後腿不再跟隨，可他，他原本是極不讚成的……
??“為什麽？”朱砂未多想就脫口而出。
??“連夜趕路，現下有些累了，我明日再來。”月魘起身就要離開。
??“你回別院？不在司中休息？”莫言打量著月魘朱砂的神色。
??“不了，我回別院。”話音剛落，月魘已飛身離去。
??“這又怎麽了？”朱砂有些無語，心慌的更厲害了。
??“朱砂，雖你原本資質不足，但你若想跟隨月魘也可，但以後需得遵司規，以司正令為準則。”夜白幾人陸續起身。
??朱砂連忙躬身行禮：“這幾番的確是朱砂任性而為，我，我不想拖累大家……”
??“當初我原是不想遣你去的，但你與月魘二人有心結，你又尋他六年，再者多些曆練也是好事，所以你來請願，我便應下了。
??但眼下魔界並未真正安定，各族域境內深處是否與王族主族同心皆未可知，此番為尋你，月魘發了行昀燳急赤令，沙華千鯉與司侍遵令而出，後來與月魘分別在兩處遭遇數百蠱兵襲擊，沙華千鯉及司侍各有所傷，這也是此次月魘與你生氣的主要原因。”
??“什麽？他們……全都是因我…我，我不知……”朱砂一時間悔恨就像翻江倒海般瘋狂灌入。
??“你登臨子君後還未任職，也不似千鯉那般曾受點化，但你天資卓越且心思純淨，故而我才將你納入守護司。
??是要繼續跟隨出巡組，還是回監察司任職，兩日後你來回複我，一旦選定，再不可改。”
??∴
??夜色中的上邪城，不同於別城小鎮早早便陷入寧靜中，此時的夜市喧鬧擁擠，人們紛紛攜家帶口在這晚夏最後一陣暑熱中走上街頭。
??最愛熱鬧的朱砂此刻卻與歡笑的人群格格不入，強烈的挫敗感與悔恨交織，便在悶熱的夏夜裏仍舊手腳冰涼。
??不知千鯉怎麽樣？沙華還有眾司侍都傷勢如何，這兩月來的相處，原本是不想拖累他們自己才選擇離開，卻不想自以為成熟的選擇，是一步錯步步錯。
??這魔界人的生命歲月悠長，尤其是高階者，哪怕數千年也隻是滄海一粟，自己果真不同，這不同就在於旁的高階者因壽數綿長，所曆所學皆要遠超旁人，但自己卻永遠辦不到。
??六年過去，自以為的長進便是這般可笑，法力幾未提升，腦中也空空如也，不懂人情世故，闌珊、莫言、千鯉都在一天天進步，還有公子，月魘他雖是毒族中人，也並未天生帶有雙血統，但如今已可隨意施展王族與咒族的封印，這全是因他已進中階，可自己卻連初階都未進，有時候瞧著他們，真是遙不可及。
??出示了集昀燳令，朱砂走出城外，那城門在身後慢慢合上，帶走了最後一絲光亮。
??“啊。”朱砂拍了大腿，為什麽出來前不請夜白他們幫自己解了封印術，算了算了，難不成再走回去。
??朱砂慢慢挪步，帶著絲絲忐忑，最終來到那座自己幾乎每年都會尋來一次的別院。
??瞧不出院內是否還有燈火，也不能飛身進去，朱砂咬咬唇，上前扣門。
??不多時，院門開啟，還是當年那小廝，他舉著燈籠照了照：“是你？”
??“嗯，是…”朱砂話未說完，院門“咣”的一聲碰上，朱砂跳腳：“做什麽嚇我一跳！”
??“姑娘你別嚇我就成。”
??“月易，把門打開。”
??“不開。”
??“快開開！！！”
??“……”
??“月易，我與公子早就和好了。”
??“那我怎麽不知道？”
??“憑甚要你知道！”
??“……”
??“月易月易，是真的，兩月前便和好了。”
??“朱姑娘，主子不在，你跟我來這個沒用。”
??“月易，你是豬腦子嗎？”
??“主子說姑娘才是豬腦子。”
??“……”朱砂咬牙切齒：“月易，活膩了是吧。”
??“我回去睡了。”
??“信不信我衝進去收勢你！”
??“姑娘要能破了主子的結界早就進來了。”
??朱砂眼一翻差點氣吐血，月易的腳步聲也漸漸走遠，朱砂有心大鬧一場，卻因原本就理虧，終是不敢再亂來。
??“月魘，公子，你在裏麵吧？莫言說了，你肯定在這城外的別院內。”
??無人回複，一片寂靜。
??“公子？我…我知錯了，我不該，我不該不停你的話獨自離開，若知千鯉她們會有危險，我就是打死也不會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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