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8話 四火害
“墨候客氣，喚我夜白即可。”夜白點頭（高階，五百六十二，青年模樣，凡人十九）。
??“照主司，敢問…小女她…”墨候欲言又止。
??容成沙華拱手一禮後介紹青衣男子：“墨候，這位靈族靈子遇。”
??聞言墨候一喜：“多謝子君救治小女。”
??靈子遇（高，四百七十，少年，凡十八）側首微笑點頭示意。
??容成沙華麵向法籠中的霧化山：“稍後為君破術，請稍等。”
??見不遠處的千鯉麵色逐漸好轉，霧化山點了點頭：“多謝。”
??一片寂靜……
??三位男子絲毫不覺尷尬，直立場中無人動作言語。
??墨府眾人雖是咒族世家之一，但對新成立的守護司完全陌生，隻聽聞該司正奉命召集全魔界的高才誌士。
??主司照夜白年紀輕輕便任監察司副主司，因凡事秉公辦理，從不講情麵，禦下嚴格，又是瞳族高階的第一天才，擅使瞳族秘術窺探人心，故眾人因畏懼在見禮後皆未上前，而墨然此刻已轉身離開。
??約莫一盞茶功夫，靈子遇收勢起身，左手握拳，右手二指伸出疊於左手之上，置於眼前，雙眼輕合後，自他兩方太陽穴不斷溢出清幽白光，白光似霧似煙，彌漫繚繞間凝聚於那二指指尖，兩袖上輕紗罩衣隨之輕舞，不多時，靈子遇睜眼，二指指向千鯉，那瑩光瞬間如風般撲向她，擴散後沁入全身。
??隻見原本皮肉外翻的傷口不再血流不止，一個個轉瞬間快速愈合。
??靈族是魔界唯一使用靈力而不是魔力的族群，他們不同於巫族族係內的醫族，極少為人醫治療傷，所以眼前的場景並不常見。
??“喔！好厲害！這麽快！我以為都要死了…”族內不知哪一支的少年，聽聞這邊有熱鬧可瞧，圍觀半晌感歎中被一旁的青年捂住了嘴，青年回身有些尷尬的向眾人抱歉笑笑。
??千鯉在劇痛中暈厥，又在恍惚中感覺一股清流盤旋周身，各處傷痛隨之消減，最終再無不適感，千鯉睜眼。
??“醒啦？”一直負手不語的容成沙華上前去扶千鯉。
??“你…”千鯉咽下餘下的話，又瞧了他一眼，決定還是不道破。
??“墨小姐。”容城沙華微笑。
??“嗯…額…”千鯉垂眼，想必無事，因為我已經不是中午那個我了。
??“不疼了吧？”
??“不疼。”
??夜白子遇斜睨容成沙華，子遇輕笑後正色道：“內傷仍有餘損，但大體無礙。”
??千鯉向三人一一行禮：“多謝。”
??“千鯉。”見千鯉已無事，墨候激動上前。
??千鯉也不理父親，麵向一旁揚手揮袖，那邊廂法籠隨之潰散，兩尾墨鯉回返後消退無蹤。
??霧化山疾步衝了過來，剛握住千鯉肩膀，又燙手般立刻收回。
??“千鯉，你怎麽樣？”霧化山紅著眼睛，扯下外袍給她披上。
??“老師。”千鯉微笑抬頭：“跟我走嗎？”
??霧化山身形頓住。
??千鯉拿下外袍，遞還給老師：“老師，如您所言，千鯉是該出師了，但我不回墨山關，既然老師不願跟我走，那今日千鯉便拜別老師。”
??“千鯉！！！”霧化山墨候一同急呼。
??“我聽的見！”千鯉瞬間冷臉。
??“千鯉。”墨候上前幾步拉住她：“爹不該打你，都是爹的不是，你想要什麽都可以，爹隻求你回去繼續修習，爹，爹再重新給你找老師…”
??“夠了！”千鯉喝道，捏緊袖中雙拳努力保持鎮定：“不知方才一百是否夠數？也是我多問，瞧這情形夠不夠數都不會再繼續了。
??千鯉做了七十八年您的乖女兒，自問除這番外，多年來從未違背過您的意願。如今，隻望您還我自由，若您不願，大可與我比試一番。”
??“千鯉，你是要跟爹動手嗎？”
??“放我離去。”
??“不行！”
??“墨候，本不該打斷您處理家務事，但…”容成沙華上前，自袖中取出一物，雙手遞給千鯉：“奉守護司司主令，咒族高階墨千鯉，雖未成年卻已遠超凡塵，今召君立即加入守護司，從今以後，秉司職，守護我魔界江山。”
??千鯉望著他手中那方長形雲紋令牌，上書三個火紅大字：集昀燳。
??“你可願意？”久未出聲的照夜白看向千鯉。
??“不不！”墨候慌忙上前：“主司不可，主司不可呀！我這女兒，我這女兒頑劣不化，並非什麽天賜之才，她年歲還小又天性頑劣，恐不能…”
??“我願意。”千鯉打斷墨候，伸手接過集昀燳。
??“不行！”墨候伸手去搶那詔令，卻被千鯉躲過。
??“墨侯。”照夜白上前。
??“主司，夜白主司，夜白子君，我…”
??“月前墨候才稱會支持守護司，還命人助我四處打探有才之士，如今，您的女兒既非常人，且她又願為魔界效勞，您就不必推辭了。”
??聞聽夜白話落，像是遭遇重擊的墨候，臉上瞬間失了血色，搖晃間眼一翻就要倒地。
??一旁的靈子遇瞬間右手一揚一縷遊光擊出，在心痛欲裂的墨候倒地前將其拉回。
??墨候搖晃著站穩後，緩緩睜眼，而那原本氣怒交加，紊亂的心緒就這樣迅速恢複平靜。
??“靈族子遇，果真了得。”好半晌，心內掙紮的墨候抬頭謝過靈子遇。
??子遇回禮，圍觀眾人低聲交耳。
??“主司……”似是下了什麽決定，恢複平日族長威嚴的墨候拱手一禮。
??“墨候請講。”
??“我這女兒，被我關在山中七十餘年…她…她雖聰穎敏慧，但實則心性難訓，脾氣還倔的不行，除了術法，幾無所長…”
??千鯉側頭看著父親。
??“她久未與外人接觸，不曉人情世故…”墨候聲音略帶顫抖。
??千鯉轉身。
??“但是！”墨候幾步立於千鯉身側，攬著她的肩膀揚聲道：“我這女兒卻是萬裏挑一的法術奇才，剛滿七歲便創造了自己的秘術千鯉術！
??她是我墨族上下的希望，是我墨族立世以來最棒的咒術師！
??她…她是我墨謙最驕傲的人，也是我唯一的寶貝女兒！
??今日得君詔令，此去不知何時能再相見，若日後千鯉有何錯漏之處，未盡之力，墨謙請求照主司，看在墨族盡心盡力為守護司效力的份上，饒恕她，有任何責罰懲處我墨族願全力承擔！”
??話落墨候上前兩步正要跪地行禮，被閃身而至的夜白一把扶起：“墨候不可如此，夜白不過一屆司首，受不得。”
??墨候起身後，容成沙華上前：“墨候多慮，得您及墨族支持，令嬡又是我守護司中人，請您放心，守護司是絕不會為難自己人的，況且，令嬡年歲還小，此般隻需跟隨學習，您大可放心。”
??今日格外話多的容成沙華再次招來夜白子遇的注目，他隻做不知，耐心寬慰著墨候。
??千鯉一直靜靜看著父親，那左邊缺了一角的胡子格外突兀，千鯉眉間一皺，鼻子有點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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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墨族內院遊廊上，墨母再次幫千鯉檢查行裝：“真的不需帶上幾人照顧嗎？”
??“不必了，母親放心。”千鯉輕笑間攙著母親來到前院。
??墨族闔族上下均在，數百人一起來為千鯉送行，微笑著待母女二人走近後，昨日突然消失的墨然，趁墨候墨母與眾長輩交談之際，邁步過來，靠近千鯉低聲道：“守護司消息靈通，準備如何謝我。”
??一語雙關，千鯉想了想：“你找來的？”
??“我與容成沙華有些交情，守護司又在納賢…”
??“多謝堂哥。”
??墨然笑了笑：“不知你們這一路都會去往何族何地，魔界如今尚不算太平，路上自己小心些，遇事莫慌莫急，你隻需記住，留得青山在。”
??“好。”千鯉微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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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眾人道別後，千鯉邁步踏出府門。
??容成沙華高坐馬上，華服少年一派溫雅，見眾人出府，便下馬上前向墨族幾位長輩行禮問好。
??“千鯉。”
??尋聲望去，霧化山走近。
??“老師。”千鯉點頭，並未問老師，為何昨日離去如今又回返。
??“…路上小心，老師希望你好好的。”
??“好。”
??霧化山幾番欲言又止中，千鯉先是後退兩步跪下，硬是推拒了他的攙扶後，抬首望著老師，甜甜笑道：“老師。”
??霧化山雙眼起霧，回以暖笑，應道：“欸。”
??立於府前階上的容成沙華及眾人寒暄後望向階下二人。
??“墨千鯉叩謝老師七十一年來諄諄教誨細心指導，謝老師點化愚徒以至術法初成，謝老師體諒愚徒避世之苦給我多般自由。”千鯉叩首。
??“謝老師原諒劣徒不尊師表所作所為，容忍劣徒攪鬧喜禮。”再叩首。
??霧化山雙淚滑落，卻仍笑看著千鯉。
??千鯉雙手相疊，直立上身朗聲道：“今日起劣徒墨千鯉加入守護司，聽從調遣遠走他鄉，未及報答師恩，隻待來日老師召喚，必當以命相搏全力而為！”
??叩首。
??千鯉抬首微笑：“老師請原諒劣徒自私，不願祝您夫妻永結同好，隻求老師萬事順遂，一生平安。”
??霧化山抱胸捂口，雙肩顫抖。
??千鯉並未起身，轉而麵向墨候夫婦回身跪好雙手交疊：“父親，母親。”
??“欸。”二人應聲，墨母握緊絹帕，擦拭著紅腫的雙眼。
??“千鯉不孝，多年來數次偷懶不肯好好修習術法，枉費父親母親心血栽培。”千鯉叩首。
??墨候雙眼泛紅。
??“孩兒不孝，多番違逆父親，不聽教導不尊禮法，身為墨族女子，不顧廉恥不顧他人意願私逃搶親，讓墨族上下丟盡顏麵。”再叩首。
??“別說了。”墨候啞聲。
??“還有，父親…父親的胡子…是千鯉一時手不穩…”千鯉吱唔著叩首。
??“噗~”原本被連帶的個個抹淚紅眼的墨族眾人，聞言靜了一瞬後，爆發一陣笑聲。
??容成沙華望著階下眼中瑩光閃爍的少女，嘴角揚起。
??笑聲過後，千鯉正聲道：“以往孩兒犯下的錯，以及還未報答的養育之恩疼愛之心，此番為魔界遠行，諸事必當全力而為，不叫父親母親失望，萬望父親母親還有各位保重身體，待孩兒歸來時，再奉孝於堂前。
??墨千鯉就此拜別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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