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4話 怒
聞聽“連累”二字，火將離看了看兩旁三人，沒忍住撇嘴翻了個白眼。
??侯夫人一眼瞧見，便大怒著拿起一旁兵器架上的長刀衝了過去：“你竟不服！你做下這些個荒唐事讓我和你爹丟盡顏麵！你還敢不服！”話落揚刀作勢要剁了兒子。
??“嬸母！”
??“姨母！”
??“夫人！”
??“娘！！！”
??殿內眾人同時驚呼，侯爺、下人以及三個夥伴一同上前，手忙腳亂的攔住了正準備高舉大刀“大義滅親”的侯夫人。
??火將離做驚鳥狀，幾步爬遠躲到左側那排烏木描金椅後，膽戰心驚的看著發飆的母親：“娘！母親！我知錯啦！真知錯啦！母親息怒啊！”
??“你知錯！你哪裏會知錯！你自己說說，怎麽也是一百多歲的人了！怎的還這般不懂事，自小到大你惹下多少麻煩闖了多少禍！你自去打聽看看你那名聲，比過街老鼠還不如！”
??侯夫人邊喊邊揮舞長刀，驚得眾人一身冷汗，火連坡一把奪過長刀勸慰道：“夫人消消氣，為夫定會好好教訓這逆子，夫人先歇下，莫要氣壞了身子。”
??侯爺接著轉身怒斥道：“將離，因著你整日裏紈絝不化，為父才派你兄弟幾人隨行走鏢，本以為你能收斂些，結果，上次歸來後在城中賽馬也就罷了，這次又中途扔下價值數千兩的貨物！
??是我糊塗，當初就不該讓你兄弟幾個湊在一處！現在生生帶壞了他們！你打聽打聽，現在元族地界，還有誰不曉得你們‘四禍害’的大名！”
??“是四火害……”火將離糾正。
??滿堂寂靜……
??“我砍了你這逆子！”侯夫人再次舞刀。
??這回眾人生拉硬拽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終於把她攙扶回座位，侯夫人麵帶寒霜，怒視著火將離。
??火將離無奈，再次看向立於母親身旁的火扶廊，火扶廊指了指殿外。
??火將離回身剛向殿外瞧了一眼，便立即起身高呼著衝了出去：“大哥！大哥救我啊！”
??火蓮焰得了四個弟弟歸家的消息，處理完公事操練完身法便急趕著回來，雖是剛下校場，但一身火色勁裝卻依然保持整潔。
??火蓮焰與火將離有六七分相似，但性格隨了父親，為人溫潤謙和。
??他剛走到正殿外，便見到惹禍無數的弟弟鬼嚎著向自己撲來，明明個頭已與自己相當，此刻卻縮在自己身後一副委屈樣，不用說，肯定又犯錯了。
??“何事如此驚慌？”火蓮焰雖已猜出大概，但仍舊笑著問道。
??“娘要砍死我。”火將離“嬌弱”的揉了揉眼中並不存在的淚。
??火蓮焰聞言輕笑出聲：“隨我進來吧。”
??眾人皆知曉火蓮焰一向最能勸服侯夫人的暴脾氣，見到二人進殿，一個個終於放下心來。
??火蓮焰進殿後先行禮：“給父親母親請安，孩兒回來了。”
??侯爺點點頭：“好。”
??“鱗單，扶廊，麒麟，一路辛苦，我方才已吩咐備了筵席，一會兒為你們接風。”與三人互施一禮後，火蓮焰來到侯夫人近前道：
??“母親莫氣，先聽孩兒說兩句，扶廊之前不是剛被推選為‘子君’嗎？原本待他此次走鏢歸來便要選派入職。
??方才父王不在，孩兒接到一封王族的募昀燳召集令，幾位殿下創建的守護司，由原監察司副主司夜白君出任司長。
??殿下指明要扶廊五日後，出發至咒族上邪城，先與和他同組的幾位子君會麵。
??燳內還注，若火族有高才願加入守護司，可經由父親與幾位世家族長選出，和扶廊一同前往，接受正在上邪城的夜白君考校。”
??“守護司？”侯爺夫人一同出聲，遲疑的對視一眼。
??“是。”話落，火蓮焰看了將離一眼，繼續道：“父親母親，孩兒想著雖將離年紀小些，可畢竟也算高階奇才，平日裏太過頑劣帶著幾個弟弟胡作非為，如今這守護司招人，不如讓他們幾個試試，若能入選出去曆練曆練，總比待在家裏成日闖禍強吧。”
??思慮良久，侯爺望著夫人：“也好，夫人覺得如何？”
??侯夫人終於鬆了手中長刀，下人們趕忙接過放回架上。
??她皺著眉在四個搗蛋鬼身上來回打量，將離等低眉斂目大氣不敢出。
??“好吧。”
??聞言四人欣喜對望，原本之前聽聞這守護司收天下異才，衛魔界江山，私下裏便湊在一處籌謀著以後一同加入。
??“其實本來……”侯夫人打斷了興奮的四人，起身走至鱗單，扶廊，麒麟身前，挨個彈了下腦瓜，看著忍疼的仨兄弟，笑著說：“其實原本我們與小叔、弟妹，還有妹妹、妹夫都已商議好，此次你們回來後就將你們兄弟幾個分開，畢竟你們在一起，實是火族一大汙點。
??如今若你們真有這雄心壯誌，願為護我魔界江山出一份力，那放你等自去也未嚐不可。但若是你四個隻為借此遊山玩水離家放縱，那我寧願打斷你們的腿，綁在房內關上一輩子！”
??“自然真心。”火扶廊微笑行禮，不忘揉了揉腦門。
??另三人低眉斂目，一副乖巧樣，隻是兩手略略顫抖。
??“好！”侯夫人猛地回身坐下，一拍桌，大笑幾聲後看向火連坡：“我已無異議，請夫君下告示安排選人吧。”
??虛驚一場，火將離感激的看著火蓮焰。
??“不過將離，這頓家法棒你是免不了的。”
??火將離猛的回頭，見母親優雅的從兵器架上拿起家法棍，頓時腿一軟。
??前廳內，下人們忙著行菜擺飯，不遠處正殿傳來一陣陣鬼哭狼嚎，丫鬟仆人早已習慣，繼續淡定斟酒端菜。
??剛挨了幾棒的火將離，不待母親再次抬手，便蹣跚著爬到她身前，啞著嗓音死死抱住侯夫人大腿哼哼唧唧：
??“娘，別打了，孩兒知錯了，孩兒真知錯了。
??大哥說的對，孩兒馬上就要比試了，以兒之所能，肯定會入選，待選定後就得離開您了，如今兒最多也就再陪您十日光景，您忍心最後幾日了還跟兒子生氣嗎？兒不要不要不要!”
??見這臭小子撒嬌打諢，一旁的侯爺差點吐了，無奈的搖了搖頭，三個夥伴咬唇，丫鬟仆人們捂嘴偷笑。
??“娘知不知道這次走鏢，兒忙著見義勇為，沒留神那賊子背後使陰招，一把將孩兒揮到了山石上，兒急著回來見母親，一路上根本顧不得看傷擦藥，背上本就痛的要命，現下，娘真的還忍心再打孩兒嗎？”
??“什麽？受傷了？快讓我看看！現下如何啊！很痛嗎？一個個都愣著幹什麽！快去請醫師來啊！”
??趁母親招呼傳醫時，將離回頭偷偷對火蓮焰眨了眨眼，做口型道：“多謝大哥。”
??火蓮焰微笑著一旁落座，同父親、麒麟等人談論起他們這次走鏢路上所遇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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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族洛水小鎮，墨千鯉自屋簷上幾番起落，強忍肺腑內的陣痛，全速向鎮外的河岸邊奔去。
??不多時到達河岸，自一棵剛冒春芽的柳樹上取下包袱係好，剛要邁步，又一陣腥甜上湧，“哇”的一口，遍地開放的瑩白點地梅上，血跡斑斑。
??昨日在河岸邊打水漂的小童們又聚在一起，一個雙髻小童正自竹簍中掏出酥餅給大家分食，察覺一人影踉蹌著走近，小童抬頭去看，恍然間醒悟：“就是她！那個姐姐！”
??頑童們咬著餅回頭去看，千鯉低頭不語，漸漸走近。
??“啊！你是昨日那個姐姐！”另一孩童放下餅，幾步跑到千鯉身前興奮大叫：“姐姐你打水漂好厲害啊！”
??千鯉恍惚間聞聲抬頭，隻見七八個才及自己腰身高的小童，眨巴著眼滿臉期待的瞧著自己，有兩個還一臉的芝麻和碎餅渣。
??“昨日你們不在的沒看到！姐姐就這樣一揮手！然後‘嗖嗖嗖’一連十幾個水漂！”一個個頭高些的男童手舞足蹈的比劃著。
??“姐姐你受傷了嗎？”一個女童看著千鯉包紮過仍泛著殷紅的右臂，以及裙角上的點點紅道：“我家裏有藥哦，姐姐跟我走，我帶你去上藥。”
??“沒事，已經包紮過了。”千鯉微笑，輕輕拍了拍女童的發髻。
??“姐姐一定是高階吧，定是剛比試完吧。”雙髻小童笑道。
??“對啊，剛打了一架，受了點傷，不過，最後還是我贏了。”千鯉說著俯身撿了兩枚圓石，捂著胸口平了下氣息，揮袖用力將石子擲出，兩石相撞，伴著清脆聲響，前後點踏水麵十幾個起伏。
??“哇！”孩童們歡呼。
??千鯉望著河麵，半晌後邁步，準備踏前方河石過河。
??“姐姐，給你！”
??千鯉回身，孩子們舉著竹簍，簍內滿滿的酥餅，手掌般大小。
??千鯉拿起一個，咬了一口道：“很香。”
??“哈哈~姐姐臉上全是芝麻~”孩童們哄笑。
??千鯉也笑了。
??“欸？姐姐你怎麽哭啦？我娘做的餅很好吃的啊？”雙髻小童疑惑間咬了口自己手中那半塊酥餅。
??“辣的。”千鯉抬袖抹了把臉，在崇拜者頭上挨個揉了一把：“姐姐走啦，再見。”
??“姐姐再見~”
??一直到千鯉的身影徹底從河對岸消失，雙髻小童才撓了撓臉，低頭看著竹簍說：“娘做的不是豆沙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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