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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大道獨行

  我抬手快速一算,大拇指停在中指上,皺著眉頭喃喃自語的小聲說。


  「謙卦外卦為坤為地,內卦為艮為山,地中有山,內高外卑,是說功高不自居,名高不自譽,位高不自傲,觀此卦,以謙讓為懷,謙虛忍讓者前途大好,驕橫者必招敗……這是謙讓之意。」


  「這個我知道,和九龍公道杯一樣啊,說的也是謙受益,滿招損。」越千玲接過我的話說。


  「謙受益,滿招損……」聞卓忽然想起什麼,眼睛一亮欣喜的對我說。「謙讓謙讓,重在一個讓字!」


  聞卓說完突然走了出去,一把搶過葉輕語手中的道符,扔給身後的越千玲頭也沒回的說。


  「千玲,不要看,燒了這道符。」


  越千玲或許並不明白聞卓想要幹什麼,不過我看見她的表情很興奮,對於手中的道符來說,她更喜歡是燒掉道符的過程,就連顧安琪也過來湊熱鬧。


  越千玲伸出手指,燭九陰像戒指一樣纏繞在她指節上,這神物不是一般通人性,和越千玲相處這麼久,什麼都懂,越千玲輕輕碰碰它尾巴,燭九陰遊動到越千玲指尖立起身子趾高氣昂的低吼一聲,一口烈焰噴出來,越千玲手中的道法瞬間化為灰燼。


  我在旁邊看越千玲和顧安琪興奮不已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好端端的一條上古神物在她們手中徹底淪落成玩具了。


  從聞卓搶走葉輕語手中的道符,再到越千玲燒掉也就短短几秒的事,整個過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一氣呵成,以至於葉輕語回頭的時候,只看見從越千玲手中掉落的紙燼。


  葉輕語有多恨聞卓不言而喻,我見聞卓衝上去,其實我也想到卦象中真正的含義,只是沒想到聞卓居然還有膽量敢站在葉輕語面前。


  葉輕語從地上站起來,怒不可歇的盯著聞卓,可能是發現自己和他靠的太近,應該是想起那天在葯堂發生的事,和聞卓對視幾秒竟然有些臉紅的避開他目光,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你這個人怎麼厚顏無恥,在葯堂你輕薄非禮我,已經放過你一次,如今還陰魂不散跟著我到龍虎山。」葉輕語越說越氣憤,揚起手向聞卓臉上揮過去。「我參加比試你也要搗亂,如果這裡不是道家聖地,我早就了結了你。」


  聞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葉輕語白皙的手腕,很嚴肅的大聲說。


  「要想過清塵溪就老老實實聽我的,否則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可能是在葉輕語記憶中聞卓一直都很隨和,當然這樣的評價應該停留在我們去的那天之前,可現在聞卓突然威嚴認真,應該和葉輕語認識和熟知的聞卓截然不同,一時間愣在原地很詫異的看著他。


  「輕薄?非禮?」越千玲和顧安琪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然後兩人意味深長的對視一眼,詭笑的說。「到底有什麼事是我們不知道的啊?」


  「聞卓那天把她給親了。」蕭連山已經忘了對聞卓的承諾,一邊憨笑一邊指著前面的聞卓和葉輕語興奮不已的說。「然後聞卓還告訴她,就算死了也會等她……原話是咋說來著,聽著挺像那回事。」


  越千玲和顧安琪一聽吃驚的笑起來,我看見葉輕語雙頰緋紅,抿著嘴眼睛滿是怨火盯著對面聞卓,本來還氣勢十足的聞卓聽見蕭連山竟然把這事告訴越千玲和顧安琪,頓時仰頭無語的深吸一口氣,慢慢轉頭盯著我們這邊。


  「蕭連山,你這兄弟當的真是沒話說……」


  越千玲和顧安琪已經完全不搭理聞卓,拖著蕭連山問當時的發生的一切,聞卓一臉無助的看著我,好像如今我變成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不過我的頭很快埋了下去,蕭連山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他本來就是不會說謊的人,何況在越千玲和顧安琪兩人的圍攻下,很快他就一五一十全都說出來,我看見聞卓欲哭無淚的表情,一直忍著沒有笑出聲。


  葉輕語身體氣的發抖,我相信如果她的手不是被聞卓抓著,現在恐怕早就拔劍亂砍了,聞卓見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你來這裡無非是想上山參加比試,等過了這清塵溪,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道符都讓你燒了,我還怎麼過去?」葉輕語聲音焦急而冰冷的問。


  聞卓的目光轉到香案前的虛靈子身上,不慌不忙的說。


  「剛才我燒的那道符是真正的靈官符。」


  「你都燒了,憑什麼說那是真正的靈官符?」葉輕語沒好氣的問。


  虛靈子沒有說話,意味深長的看著聞卓,手撫摸這鬍鬚眼神有奇怪。


  聞卓沒搭理葉輕語和虛靈子對視一本正經的說。


  「道長你之前說兩道符中,一道為實,一道為虛,只有一道是畫有符的靈官符,我剛才燒掉的是靈官符,如果道長不確信,可以打開你面前剩下的這道,如果她沒選錯的話,剩下的這道上面應該什麼都沒有。」


  虛靈子沉默了片刻,撫須而笑,看了看聞卓,慢慢打開剩下的道符,上面果真什麼都沒畫。


  「多此一舉,我明明選對了,你燒了幹什麼,沒事找事。」葉輕語見虛靈子手中的是虛符,也意識到自己選對了,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我不燒的話,你選什麼都是錯的。」聞卓一直看著虛靈子很冷靜的回答。


  「怎麼可能,既然道長手中的不是靈官符,那我選的就應該是。」葉輕語不依不饒的說。


  「你難道就沒想過,這兩道符都是虛的嗎,根本就沒有靈官符!」聞卓回頭很認真的看這葉輕語,鄭重其事的說。「道長最開始就說的很清楚,大道自然無為,靈山不空,學道之人應該是無為空忘,道法在心,靈官亦在心,既然如此又何來虛實之分,虛則實,實則虛,所以不管你怎麼選,都是錯的。」


  虛靈子聽完起身稽禮,站在聞卓前面笑容可掬的說。


  「無量壽福,居士空忘在心已如化境,貧道在此一共靜候兩屆玄門盛典的各路道友,能從這清塵溪過去的寥寥無幾,居士已悟大道之源,此乃道家根本,多少人窮極一生追尋道法,最終也不能領悟道法自然無為的真諦,請!」


  聞卓鬆開葉輕語的手,對虛靈子還禮,旁邊的葉輕語很吃驚的看著聞卓,我看她表情好像感覺從來不認識面前這個人,至少現在的聞卓和她記憶中的太不一樣。


  我們走了過去,卻發現虛靈子雖然請我們過去,但他卻擋著到對岸的唯一石路上,沒有讓開的意思,葉輕語很疑惑的問。


  「道長,你這是……?」


  虛靈子的目光一直落在聞卓的身上,不慌不忙的說。


  「居士既已悟道,道法定當了得,貧道讓開此路不難,想請居士算一算貧道到底是先出左腳還是先出右腳?」


  頓時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在其他人看來虛靈子分明是有心刁難,但聞卓一臉鎮定,回頭看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說之前道符聞卓燒毀其中之一是神來之筆的話,那現在虛靈子完全沒給我們留任何僥倖的機會。


  原因很簡單,到底是出左腳還是右腳,全憑他一念之間,我們隨便怎麼選一樣也是錯的,他都會出相反的一隻腳,這根本算不出來,但如果不算結果就更簡單,從這裡下山回去,難怪這小小的清塵溪擋住了那麼多前來參加比試的人。


  我走向前站在聞卓身邊,對虛靈子稽禮后心平氣和的說。


  「道長仙風道骨,道法修為非常人能比,看來要過這清塵溪絕非易事,雁回有一事相請,還望道長成全。」


  「你有何事說來聽聽。」虛靈子撫須而問。


  「大老遠來龍虎山,本想由此登頂論道,可有道長守在此,看來我們和龍虎山終究是緣慳一面,臨走之前,想請道長也為在下佔一卦。」


  「知難而返也算是審時度勢,你要佔何事,貧道儘力而為。」虛靈子點頭同意。


  我轉身看葉輕語,什麼也沒說,一把抽出她手中長劍,劍身寒氣逼人,溪水映在劍刃上寒光刺眼,葉輕語剛想說什麼,就被旁邊的聞卓拉住,距離太近,她好像生怕聞卓又亂來,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


  我面無表情持劍而立,我轉身那刻看見虛靈子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並不是因為我手中的劍,而是我忽然收起的笑容,整個人比這把劍還冷。


  「道長就幫我佔一卦,算算我手裡的這把劍是會砍你左腿,還是砍你右腳!如果道長算錯了,就放我們過清塵溪。」


  越千玲忽然一把握著我的手,或許其他人還以為我在開玩笑,不過越千玲應該知道我是認真的,因為那晚讓齊鴻濤處決掉霍謙的時候,我亦是這樣的表情,所以越千玲才會如此緊張和擔心。


  虛靈子默不作聲和我對視良久,不管他占出來是什麼結果,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他占錯了,我們過去,他如果占對了,我砍掉他腳,他會讓開路,我們同樣也能過去。


  虛靈子的腳步移動,緩緩讓開身後的路,雙手抱一稽禮,心悅誠服的說。


  「這位居士大道獨行,已成就三千功行,恆念從心無所可擋,貧道自知不敵,在此送各位過清塵溪,由此而去便入龍虎山,居士道法圓通憾有能及,登頂之路崎嶇不平,望居士一路小心,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比試之日貧道在山頂靜候居士風采。」


  「雁回得罪,道長謬讚實不敢當,多謝道長提醒。」我還劍於葉輕語稽禮答謝,率先走過清塵溪水。


  葉輕語有些詫異的打量我們,不過好像是怕和聞卓扯上關係,一個人過溪后自己先走了,蕭連山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問。


  「道長,聽說上山要過三曲九洞,你這兒算不算第一層啊?」


  「居士說笑了,貧道和其他兩位師兄不過是山門迎客道士,貧道天資愚鈍淺薄,只能在此地勸阻上山比試的道友,要過了我其他兩位師兄后,才算真正入龍虎山,至於三曲九洞……」虛靈子已經坐回到香案邊,心平氣和的笑著說。「還是等各位過了我那兩位師兄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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