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喪家之犬
如今再次聽到顧連城提及,我若有所思的問。
「第二件事又是什麼?」
「將這副地圖交付給能開啟明十四陵的人。」顧連城不慌不忙的回答。
我有些茫然的皺著眉頭,我一直好奇為什麼顧連城如此迫切的希望我上龍虎山,現在看起來,真正希望我去的那個人未必是他,而是他口中的師尊。
這個人交代顧連城兩件事,雖然表面上看沒什麼關聯,可我心知肚明,此人找就算到我會找到明十四陵,甚至也知道我最終會去龍虎山,給我準備了兩樣東西,其中時間跨度這麼長,此人竟然能料事如神,從我剛接觸明十四陵開始就算到我今天的打算。
「敢問這位高人前輩尊姓大名?」我很驚訝的問。
「師尊名諱甚少提起,不是我不告訴你,我們幾名弟子也不得而知。」
「你師尊上過龍虎山!」我現在才反應過來,看著面前的地圖恍然大悟。「你說過玉圭一直都沒被人帶走過,這麼說起來,你師尊最後也是輸了?」
「師尊上龍虎山並不是為了玉圭,何來輸贏之說,只不過龍虎山是道家第一洞天,師尊知道大限將至登山羽化成仙。」顧連城語氣恭敬誠懇。「臨行前師尊交代,將這副地圖交予能開啟明十四陵的人,如果此人能登頂龍虎山,必定會找到師尊埋骨之地,他留了一樣東西給你。」
我深吸一口氣,慢慢收起桌上的地圖,去龍虎山找顧連城師尊埋葬的地方,這才是顧連城迫切想讓我去龍虎山真正的原因,至於留下什麼給我,看顧連城的樣子多半也不清楚,事實上他連他師尊叫什麼都不清楚,可是能掐算後世如此精確的高人會留什麼東西給我呢?
我知道在顧連城哪兒再也問不出什麼,如果僅僅是這樣,他大可很早以前就告訴,卻非要等到現在,對於這個疑問顧連城給我解釋的很清楚,他師尊連時間都算好的,正是這一次二十年一次的玄門比試,而且只有我通過三曲九洞才可能找到他埋骨之地,否則一切都是徒勞。
我越想越覺得事情變的複雜起來,從最開始單純的找明十四陵,再到後來牽扯出九天隱龍決,以及我匪夷所思的帝星入命,再到現在……好多我原本能看透徹想明白的事,卻在我接近真相的時候開始變的模糊,從秦一手切斷我手指那天開始,我總感覺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刻意引導著我一步一步身不由己的向前。
我一直簡單的認為我做的所有一切僅僅是為了阻止魏雍,可現在細細一想恐怕整件事情真沒那麼簡單。
我離開顧連城那裡回去的時候,桌上放著一塊大蛋糕,上面寫著生日快樂,我可以肯定這蛋糕一定不會是給我的,因為我連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清楚。
越千玲拿著蠟燭興沖沖地拖我坐下,我這才發現屋裡只剩下我和她兩人。
「聞卓和連山呢?」
「他們和安琪出去逛逛。」越千玲滿不在乎的回答,然後在蛋糕上插上五根蠟燭。「今天給你過生日。」
「我……過生日?!」我微微張著口很詫異的看著她。「我自己都不知道八字是多少,長這麼大從來也沒過生日,你今天這是唱那一出啊?」
「何必那麼認真,開心就行了,我見你最近……不是最近,好像從認識你開始就沒發現你開心過,總是想著可多事,心事重重的樣子,馬上要去龍虎山了,多半不會輕鬆。」顧安琪一邊插蠟燭一邊笑著說。「五年前今天我認識你的,就當是你生日了,禮物我沒給你準備,這蛋糕是我自己做的。」
我恍然大悟一臉感激的淺笑,這段時間我就說越千玲沒跟著我,以為她是成天逗著燭九陰玩,原來一直是在琢磨這件事,難怪我和聞卓還有連山出去她也沒問過什麼,現在才明天她是想給我驚喜。
越千玲告訴我她是讓顧安琪教她做的蛋糕,看著上面的蠟燭,忽然有些感概,時間過的真快一晃都認識她快五年了,五年前的今天我第一見到越千玲,想到這裡我突然笑了,下意識摸著臉說。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咱們都算是坦誠相見了,當時你不是嚷著讓霆哥挖我眼睛嘛,呵呵。」
越千玲的臉微微泛紅,抿著嘴白了我一眼,她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以前的越千玲,雖然那個時候的她任性嬌蠻,可是和她在一起總是有種莫名的開心,我摸摸她的頭起身去拿火柴,被越千玲拉了回來。
然後我看見她張開手,燭九陰纏繞在她指頭上,越千玲把它取下來,握著燭九陰到蠟燭面前,用指頭碰了碰它的尾巴,燭九陰身體忽然變的赤紅,口一張一股烈焰噴出來,我先是一怔,然後捂著肚子徹底被越千玲逗笑了。
她手中的燭九陰雖然還是能噴烈焰,氣勢依舊,可就是小了一點,怎麼看都像一個打火機,上古神獸落在她手中用來點蠟燭,我都不知道這條燭九陰現在做何感想,而且越千玲還洋洋得意的告訴我,她已經教會燭九陰,動一下尾巴是噴火,動兩下是噴寒冰,現在聞卓抽煙都不需要用打火機了,看著越千玲指頭上任然趾高氣昂的燭九陰,我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門外的敲門聲沉穩有力,短促而有節律的三聲,越千玲很疑惑的在口中嘀咕,明明讓聞卓和連山還有安琪在外面多晃蕩久些,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過聽著敲門聲我就知道絕對不會是他們,等我轉頭果然看見站在門口的齊鴻濤。
他還是一副寡言的樣子,也沒多餘的話,走到我面前。
「事情都處理好了。」
「什……什麼事?」越千玲很茫然的在我和齊鴻濤之間看了幾眼。
我拿起衣服,深吸了一口氣,讓越千玲和我一起跟齊鴻濤走。
「給你過生日啊,就不能過完了走?」越千玲一臉抱怨的問。
「既然是過生日,怎麼能沒禮物,走,我帶你去看一件禮物。」我淡淡一笑牽著越千玲出門。
越千玲聽說禮物,本來很欣喜,不過看到齊鴻濤表情就變得疑惑,我估計她是想不出齊鴻濤會準備什麼樣的禮物。
齊鴻濤帶我們去的地方很偏遠,越千玲從下車后就僅僅牽著我的手,一路上齊鴻濤和我都沒有說話,最後我們停在郊外一處極其隱蔽的倉庫面前,外面有人把守,見到齊鴻濤才把門打開,裡面的光線很昏暗,等到了這裡越千玲似乎也意識到,我口中的禮物不會太簡單。
齊鴻濤點頭示意倉庫裡面的人,我和越千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這裡是光線的死角,我和越千玲完全沒入陰影之中,不一會就看見兩個人抬出一個大麻袋重重的扔在地上。
從麻袋裡傳出嗚嗚的慘叫聲,在地上扭動翻滾,那裡面應該是有一個人,越千玲一看頓時緊張起來,我的手按在她有些冰冷的手背上,默不作聲的淺笑,示意她不用害怕。
那兩個人沖著麻袋一陣拳打腳踢,裡面的聲音才安分了許多,齊鴻濤回頭看看我,見我淡淡點頭,這才讓那兩個人把麻袋解開,從裡面拖出來的人血肉模糊,遍體鱗傷,麻袋上全是殷紅斑斑的血跡,全都是從他身上浸透出來的。
那人鼻青臉腫,口中又被塞堵住,扭曲變形的臉很難看清楚樣貌,不過等到這個人被放出來,我明顯感覺到越千玲的手頓時握緊成拳,或許這張臉再怎麼變他都不會忘記。
我再也看不見霍謙臉上永遠不變謙和的笑容,他的這種笑具備一種特殊的親和力,總是能讓身邊的人輕易放下防備,但這笑容的背後卻是看不見的陰毒和姦詐,越雷霆沒看出來,劉豪也沒看出來,甚至當時的我亦然沒有看出來,霍謙就像一條偽裝極好的毒蛇,總是在不經意間發起致命的一擊。
結果顯而易見,越雷霆至今下落不明,而劉豪早奔黃泉,我們所遭遇的一切,與其說是魏雍謀划有多厲害,還不如說是霍謙這條白眼狼反口噬主有多令人髮指。
可如今霍謙即便是毒蛇也好,白眼狼也罷,都已經不重要,我在角落的陰暗中默默看著他,在我眼中此刻的他猶如一條喪家之犬。
齊鴻濤走過去取下霍謙口中塞著的布,霍謙大口喘氣抬頭看看面前的齊鴻濤,以他在申城的身份和地位,我相信霍謙是認識他的,我看霍謙的眼神中除了恐懼外又多了一分疑惑,我猜現在他一定在想,他和齊鴻濤並沒有什麼交集,為什麼齊鴻濤會把他綁到這個地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