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兒臣長大了

  這三年，不僅僅是他長大了許多，原來這個父親，亦是變了許多了。 真的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百裏珩腦中卻陡然閃過慕雲悲戚的麵龐，不行，不能就這麽放棄，至少，他要去試試。 心中一番計較，百裏珩沉聲道：“麻煩公公幫忙通稟，本王找父皇，確有要事。” “什麽要事啊，要急著見朕？”沉沉的聲音陡然從身後響起，百裏珩和王公公陡然一驚，回過頭去躬身施禮。 “兒臣參加父皇。” “老奴參加陛下。” 皇帝已過中年，生的一張大氣端莊威嚴的臉，一雙眼睛深沉而有神，仿佛能洞察世間一切。此刻他正穿著一身玄色的冕服，上麵繪著日月星，金木水火土等三光五行之物。他微微抬起眼睛，看了看百裏珩，似笑非笑，“珩兒來了？好久不曾來看父皇了，還真是有些想你。” 百裏珩卻是一張嚴肅的麵孔，兩個人端然有些相像，一舉一動，皆是如同一轍。他當即淡淡笑道：“是啊，兒臣也很想父皇。三年了，兒臣也長大了。” 皇帝哈哈大笑，笑著拍了拍百裏珩的肩膀：“好啊，好啊，珩兒，朕就說啊，朕的諸多兒子裏，你是最最像朕的。走，和朕聊聊，你這些年在邊塞都做了什麽事。” 兩個人走進大殿，卻見那大殿處處金碧輝煌，梁柱皆是浮雕了數幅古往今來的名畫，地上是一寸見方的金磚，明晃晃的直直可以照出來影子；正中間是一鼎巨大的銅鼎鎏金香爐。那香爐做成了一副栩栩如生的二龍戲珠圖；四周都是通天落地的數十扇窗戶，上麵懸掛的風鈴皆是上好的和田玉璧做的，黑色的紗幔籠罩的整整齊齊。 轉過玄關，便是皇帝日常起居休息的地方，一張檀木雕花刻金龍纏繞的羅漢床，幾張紅木椅子配合著小幾案，書案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至紙墨筆硯。牆上掛了一幅畫作，畫麵下方是一片安恬的雪青菊，上方則是九個鵪鶉，“鵪”的發音與“安”相同，取其“九世居安”的意思。這裏不像是皇家的宮苑，倒像是尋常的貴族商家之家，大氣樸實，一派安詳和樂之境。 百裏珩駐足在那一幅“九世居安“圖旁邊，不覺有些黯然傷神。皇帝負手而立，亦是微微一歎，無限感慨。 這首詩，端然是提在那九世居安圖旁邊的。百裏珩微微一歎，看那筆跡，著實是皇帝題的詩。百裏珩是知道皇帝的，別人也許並不了解他，但是百裏珩不一樣，他從小跟在皇帝身邊，對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這宮中，除了端妃沈璧，大概也就是他最最了解皇帝了。皇帝為人雖然能征好戰，但是卻文采斐然，喜愛詩詞。從小到大，他見過的皇帝的詩就有數百首，多半都是寫給自己的母親的。由此可見對其癡情程度。 有的人，哪怕是逝去了，也是不會褪色的，也是可以在人的心裏活一輩子的。對於這一點，百裏珩一直都是深信不疑。 皇帝微微和顏悅色地道：“坐吧。” 百裏珩依言坐了下來。這內殿裏麵的擺設，一桌一椅，一紙一木，都未曾變過，都在他最熟悉的位置。唯獨是牆上多了那麽一幅畫，也許是這三年之中的某一日，寒夜夢回，即興給題的詩。 皇帝伸了個懶腰，對百裏珩笑道：“這三年在邊塞，倒是拘禮了很多了。和父皇說話不像以前那麽隨意了。” 百裏珩低眉順眼道：“兒臣畢竟是長大了，不能像以前那麽不懂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