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你走吧

  奇怪的是，這一次無論她怎麽叫喊拍門，始終都沒有人來開門。就連一個侍衛也沒有。暮黛雲不覺納悶，很快就反應過來，不由得升騰起一股無名之火。她高聲道：“百裏珩！今日你若是不見我，我就一直站在這裏！我就不信，你還能一輩子不出這武王府！”說罷，她極為憤怒地一腳踹了過去。 “端王妃，您還是別胡鬧了。教尋常百姓看見了，真的不像個樣子。這不是給端王臉上抹黑麽？再說了，你這樣鬧，我們王爺臉上也過不去啊。聽話啊，回去吧。” 暮黛雲氣急，怒道：“百裏珩，你若是不見我，我就不走！” “暮姑娘啊，您怎麽就……王爺病著，您就當積點善德，別給他添亂啦。” 暮黛雲聽出來是九和的聲音，她軟了聲音懇求道：“九和公公，雲兒求求你了，你就讓我進去吧，我進去就看他看一眼。我不會惹是生非的。” “唉，王爺吩咐了，不許任何人給你開門。老奴，也沒有辦法啊。”緊接著，就是離去的腳步聲。 暮黛雲再門外，無力地癱倒在地。月華如水，照在她身上，映出一張含淚的臉。她從來都沒有，沒有像這樣這麽無助，絕望，害怕。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暮黛雲感受到的，卻是生命，一點一點的流逝。 門裏麵傳來一聲極為深沉的歎息，暮黛雲猛地一驚，爬起來驚疑道：“王爺？” “暮姑娘，你不該來的。” “你為什麽不敢見我？是我把你害成這樣，你為什麽不敢見我？明明是我對不住你的，王爺，百裏珩，我求求你了，你讓我為你治治病吧。沒有我，你會死的。”暮黛雲已經是泣不成聲，他就在對麵，就隻有一門之隔，可是她卻沒有一點兒辦法。 百裏珩強撐著身子坐起來，他靠著門，仰頭望著天邊的一彎清月，似乎在笑：“暮姑娘，你看見月亮了嗎？” 暮黛雲點了點頭，哽咽著說：“看見了。” “你看啊，即使我們彼此看不見對方，可是我們能看見這一彎同樣的月亮。這不就和看到彼此，是一樣的麽？哪怕我們看不見彼此，不能時時刻刻感受到對方，可是隻要你一抬頭，一想到他還在和你看一輪月亮。那麽即使再遠的距離，不也會變得很近很近，好像就在彼此麵前一樣麽？”百裏珩徐徐開口，帶著粗重的喘息。 暮黛雲長歎了口氣，在舒氣的同時也感受到一抹無比清晰的痛楚，像是萬箭穿心般，瞬間的痛楚，痛的鑽心，而又帶著深深的冰涼感。她默默地把手印在那一麵朱漆大門上，對著那麵大門，無比暢快的微笑起來：“王爺，你能看見麽？” 百裏珩像是心有靈犀般，亦把自己的手貼在了大門之上。這麵大門隔斷的，是兩個人的深情。但是卻總有什麽東西，是冰冷的門割不斷的，在掌心的紋路之間絲絲縷縷地流淌著。 “雲兒，你走吧。”百裏珩最終是無力地癱倒在地，他苦笑道：“我怕見到你。因為我害怕自己一見到你的臉，我就能想起來清然。雲兒，我無法原諒自己的過錯，我也不想讓你痛苦。你走吧。” 暮黛雲把自己的頭靠在大門之上，她咯咯的笑了，笑聲輕快猶如銀鈴般。那聲音卻無比的吞心蝕骨，好像是一把毒藥，灑在了百裏珩的傷口之上。 百裏珩無力地重複著，“雲兒，你，走罷。走罷。” “王爺，你真想讓我走麽？”暮黛雲已經是泣不成聲，青蔥般的指甲刮在朱漆大門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