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動坦白
一開始都以為溫緋意不會說話跟那塊淤血有關。
現在淤血散了,也算是一樁好事。
醫生拿了檢驗報告,細致的跟封湛匯報,“夫人除了中度腦震蕩和皮外傷,沒有大礙,封總不用太過擔心。醫院這邊我們會安排好,一定不會讓夫人出現任何意外。”
醫生又開好藥,交代好劑量才離開。
靠在封湛懷裏的溫緋意仍舊沒有說話,他抱著她,她也抱著自己,“我頭疼……”
他柔聲細語,“剛才說話吵到你了?”
她又不吭聲了,視線茫然的望著白色的被單。
封湛以為她是累了,吻了吻她的眉心,又把她側放在床上,“難受就睡一會,休息一天,一覺起來,明天什麽都好了。”
紗布是從後腦裹到額前圍了一個圈的,側躺時,紗布壓.在臉下麵硌的溫緋意難受。
她側躺著,也不閉眼,眼神無措又茫然。
難受她也不說,就乖乖的側著睡在床上,一下也沒動。
封湛舍不得了。
掀開被子擠進床上,他仰躺了下來,把溫緋意抱起,放在自己的胸口。
她趴在她的身上,像是樹袋熊,他是她的床墊,紗布不會在臉上硌出紅印,也不會壓到後腦的傷。
溫暖的掌心在她脊背來回輕撫,一下又一下,“這樣就不那麽難受了,睡會吧。”
封湛又怕她睡著時亂動壓到傷口,另一隻手溫柔的扶在她的脖子上。
他的胸膛炙熱溫暖,靠在他的左胸口,她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
“頭好疼……”疼的像是要裂開。
她小聲嚶嚀,像是有誰在後麵追著,受傷也不敢大聲說出來的害怕。
封湛心疼,輕撫她後背的手又放緩了一點,“我不會再讓王菲怡接近你了,我保證。”
欠王菲怡的,他還的已經足夠多了。
如果還清這份恩情的代價會威脅到溫緋意的安全,那他寧可忘恩負義。
這次,他不會讓王菲怡得償所願。
溫緋意腦海中混混沌沌,腦子裏麵有許多種聲音交雜著在對她說話。
說的越久,她越聽不清那些聲音在說什麽。
靠在封湛溫暖的胸口,頭疼了一.夜也沒睡著。
第二天一早,窗外天色蒙蒙亮,溫緋意才終於困倦的睡了過去。
封湛直覺不對勁,等她睡沉,才輕手輕腳的穿衣下了床。
又回頭看了看,確認她睡著,才把病房門關好。
值班醫生正在打著瞌睡,一看封湛過來,又立刻提起精神,“封總。”
封湛疲憊的捏了捏鼻梁,“她頭疼了一.夜,剛剛才睡著,能開點止痛藥麽?。”
他口中的這個她隻能是溫緋意了。
年輕的女醫生忽然像是吃咬了一口檸檬似的,酸的要命。
封湛帥氣多金是公認的事實,誰又能想到冷硬的外表下居然還是個疼老婆的?
說少夫人剛睡下,那他應該也是陪了一夜的吧?
“中度腦震蕩是會有這種反應的,如果有嘔吐現象也是正常的,最近幾天夫人要辛苦一些了。止痛藥最好還是不開為好。”
“確定沒有問題?”
醫生一再保證,“夫人的身體絕無大礙,不會有生命危險。”
初生的太陽從天邊爬的越來越高,封湛眯了眯眼睛看著窗外。
出太陽了,有些賬也該算了。
“多安排幾個人照看好她,她要什麽都給她。”
女醫生更酸了,“好的。”
封湛還沒走出醫院大門,王菲怡就一臉疲憊的出現在他麵前。
“封總,我來主動坦白。”
封湛睨了她一眼,“坦白?”
“溫老爺子的死不是意外,還有甜味出事,被迫停業整頓那些事,都與我和溫曼歌有關。”
王菲怡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些話來,因為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就像你和溫緋意說的那樣,我貪心不足蛇吞象,總是覺得隻要做點什麽,就能得到的更多。被趕出霖城我是不服的,所以……溫曼歌設計溫緋意的那些事,都有我出的一份主意。”
“溫老爺子的死是因為溫曼歌換了溫老爺子的藥,可換藥不是我提議的,是溫曼歌自己要這麽做的,活生生的一條人命,我不敢碰的……我沒想到溫曼歌對自己父親也下得去手。如果你需要,那些證據,我都可以全部提供出來。”
溫緋意差點出事,王菲怡也知道怕了。
她有賊心沒賊膽,一直做的事情也不過是給他們之間創造隔閡,逼的溫緋意跟主動離開封湛。
她哪裏敢真的真的動溫緋意的命。
王菲怡知道自己已經走到懸崖邊緣了,再走錯一步自己就會粉身碎骨。
她必須得往回走了。
“我主動坦白,是想要一個機會。”
封湛譏諷的笑了,“做了這麽多,你還想要機會?”
“不是,封總我沒有奢求別的,我隻是想要一個回南山鎮的機會。”王菲怡流下眼淚,“我想帶爸爸回南山鎮,再也不回來了。”
王菲怡眼淚不停的流淌,“就看在……看在過去的情分上,給我最後一次機會。”
封湛沉沉的看著她,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否決的話。
“這次回去,你這輩子都不能再離開南山鎮一步了。”如果出來,便會所有的賬一起清算。
王菲怡用力點頭。
她也不敢再回來了。
王明坤的藥是半成品,誰知道溫緋意哪天會忽然想起來?
說不定記憶抽除根本就沒成功,她今天一覺醒來就什麽都請清清楚楚的跟封湛說了。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占著溫緋意的身份耍了她十年,封湛真的會掐死自己。
主動離開已經是她最好的退路了,就算溫緋意以後再想起來,自己不在了,這事也早就淡了。
……
溫緋意一睜眼看見的第一個人是封湛。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聽過的一個故事,被巫婆灌下藥水的公主,在藥水消失後醒來,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的模樣,便會永遠印刻在她的心上。
“是睡懵了還是沒睡夠?”封湛坐在病床邊,指尖在她臉上輕輕撫過,“餓不餓?聶寶瑜準備了你最喜歡的砂鍋粥。”
“我睡了很久嗎?”她撐著做了起來,窗外天光大亮。
他聲音輕柔,“二十八個小時,你說久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