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湛的心思
明明她才是封湛的妻子。
看她站在門口楞了很久,在打掃衛生的女傭小聲提醒,“夫人您洗漱好啦?先生跟小少爺已經在餐廳等您了。”
斂了思緒,溫緋意對傭人輕輕點頭,停止了脊背下樓。
過了一夜,封湛的心情顯然比之前好得多。
照片的事情也沒有再提,隻是……如果看見了溫曼歌“友善”提醒的那番話,不知道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平和。
溫緋意朝餐桌旁走了過去。
封湛沒讓傭人伺候,自己拿碗,盛了砂鍋海鮮粥。
可她記得,他對海鮮過敏,粥也隻喜歡隻喝白粥。
小封越的牛奶是陳媽熱好的,自己正捧著奶瓶乖乖的喝著。
看見她過來,拿下奶瓶打了個奶嗝,快快樂樂的叫她,“麻麻!”
封湛這才轉過身,他在小家夥和自己之間留了個位置。
他看了位置一眼,“坐。”
溫緋意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走過他身邊的空位,在小封越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封湛端著海鮮粥的動作頓了頓,還是走到她身邊,把碗放在了她麵前,“吃早餐吧。”
這粥,是給她盛的。
溫緋意望著冒著熱氣的粥,放在桌下的手緩緩抬了起來。
沒有拿勺,而是把手機交到了他手裏。
她神色平和到了冷淡的地步,她沒有多看粥一眼,輕柔的擺起手語。
——溫曼歌剛才打電話來找你。
——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接。
封湛心頭忽然有些躁。
他略有不耐的接過手機,隨意甩在一邊,“小封越都知道,在吃飯的時候不要說些有的沒的事情。”
小封越看媽媽喝粥,放下奶瓶也要吃。
他給兒子盛了一點,動作熟練的喂著。
眼光餘光掃到溫緋意黯淡的眼神。
他忽然說,“以後我的電話,你如果想接,可以接。”
——嗯。
她自嘲的點頭。
畢竟,她不會說話。
接了那些電話,對麵隻會讓她知道自己有多可悲,多配不上他,然後知難而退。
封湛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極力忍耐才抑製住了情緒。
隻是,不管他怎麽做,溫緋意總是對他生了戒心。
因為她的世界純粹到非黑即白。
吃完早餐,封湛把單手小家夥抱了起來。
溫緋意以為他又要把孩子從她身邊搶走,情緒終於有了波動。
有一就有二。
溫緋意想,封湛高興的時候可以把孩子送回來,不開心的時候自然可以再次把孩子從她手裏奪走。
他現在是把孩子重新交回她手裏,不代表以後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不會再搶一次。
她能做的,隻是把小封越留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溫緋意從他懷中硬是搶回了小封越。
她動作很急。
封湛看她拉著小家夥站穩之後,才緩緩鬆開手。
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麽,眸光一轉,忽然生有了別的念頭,“我要帶小封越去公司。”
果然是這樣。
溫緋意把小家夥藏在自己身後。
——我已經請了長假,我會把他照顧的很好,你不需要把他帶走。
“小封越總是要跟人交流。”
溫緋意心口一痛。
她是啞巴,這輩子都不能教小封越說一個字。
可小家夥卻不是,他是健康的。
封湛朝小家夥伸出手,“過來,我們走。”
眼看小家夥要往父親身邊跑,她蹲下身抱住了孩子,掙紮著。
——可陳媽陳叔他們都會說話,小封越在家裏也可以跟人說話的。
封湛語氣強硬,“今天,小封越必須跟我去公司。”
溫緋意抱著兒子的雙手變得僵硬。
陳媽見情況不對,急忙上前勸道,“先生去公司,事情肯定多。夫人是真的愛小少爺,把小少爺留給夫人照顧不是更好嗎?”
“愛兒子,照顧兒子不是靠嘴說的。更不隻是隻能在這個八百坪的別墅做的事情。”封湛定定望著溫緋意,薄唇輕啟,“你如果真的想照顧兒子,跟我一起去公司,沒有人會攔著。”
溫緋意猛地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眼。
這番話有多容易讓她誤會他知道嗎?
她可以在別的地方陪伴孩子,他想說,她可以跟他一起去公司嗎?
她不是沒去過。
可她連封氏的大門都進不去,連門衛都可以把她踩在腳底,罵她是個啞巴。
他會帶她去封氏,願意讓她站在身邊?
她曾經這麽想過,在慶功宴那晚,他送她禮服的時候。
可那件他送的,她卻終究機會穿出去的禮服,已經成了她心口的疤。
她不想在同一個地方再受傷。
溫緋意沒有回答,她貝齒緊咬,下唇幾乎被咬出血來。
“溫緋意,你害怕什麽。”他往她麵前邁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完全覆蓋,“當初連下藥上我的床都敢,帶著孩子離開這個別墅,居然不敢嗎?”
她望著他,被他激出了氣性。
如果他不怕她站在他身邊會給封家丟人,不怕封母轉回頭來找他麻煩,她又有什麽不敢的?
他俯下身,緩緩朝她伸出了手。
小封越不懂父親間的暗潮湧動,快快樂樂的把小爪子交到了父親的大手中,毫不猶豫。
封湛又朝她伸出了另一隻手。
她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他那副漠然的臉,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手交到了他的掌心。
第一次跟父母一起出門,小封越快樂的踢著小短腿邁步,圓溜溜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
封氏大廈門外,黑色瑪莎拉蒂緩緩停下。
保安認得,這是總裁的車。
保安上前想去拉車門,總裁已經出來了,於是默默退了回去。
他們隻看見自家總裁走到車身另一邊,拉開了車門,神色清冷的朝車內的人說,“你不會就這麽點膽子吧?到了這裏還後悔?”
車內的人猶豫了一秒,冒出了頭。
是小少爺。
可封湛還站在車門外,手指優雅的輕敲著車頂的漆,似乎還等著別的什麽人。
保安們總覺得今天的總裁跟平時不太一樣,說不準能看見什麽大新聞,紛紛擦亮了眼睛,盯著看。
果然,車裏又出來了一個人。
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人。
那個纖瘦女人模糊的麵容隨著距離縮短越來越清晰。
保安們紛紛張大了嘴巴。
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是那天被他們趕出去的小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