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酒香迷醉
李平再睜開眼時，已快中午。
??雖然傷口還很不舒服，但精神頭卻好多了，也有了些力氣，估計淩晨吃的東西起了不少作用。
??苦惱也似乎隨著短暫的瞌睡飄遠了，至少他再睜眼時已沒有再害怕看到眼前的一切，反增添了一種強烈想要盡快好起來的衝動，他說不清是什麽給了他力量。
??不顧幾名親兵的勸阻，李平堅持要起床，他感覺自己的關節都快鏽住了，非常不靈光，他需要活動活動。
??這時，劉小惠又睡眼朦朧的出現了，這些天她一直就在這院中給親兵們建的簡易屋子中休息，隻在偶而需要洗浴時才離開。她一出現，很快就接手了照看李平的活計，儼然已成了李平專職的侍女，而大家也都似乎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李平也沒說什麽，畢竟這時候，女人的伺候要比那些笨手笨腳的親兵們強多了。
??在劉小惠的幫助下，李平穿上了一身淺灰色的高圓領窄袖的盤領衣。盤領衣是明代公服的款式，但平民也是可以穿的，隻不過要避開公服常用的綠色、黃色、紫色等顏色。劉小惠給李平換這身衣服主要是考慮可在脖頸處護得更嚴密些，而且它的下擺又比較寬鬆，比較舒服，最適合李平虛弱的身體。
??換好衣服後，李平在傻大個兒劉三的攙扶下在院子中慢慢走了兩圈，然後就靠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曬太陽，多日不見陽光，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秋日溫和的陽光，照在身上舒服極了，李平大口貪婪的呼吸著芬芳的空氣，渾身透爽。李平曾經是一個很擅長調整自己的人，但也許是他的牽掛實在太多，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他似乎又是調整最慢的一個人。當徹底明白已無可改變，他終於開始放下。就像現在，僅僅曬著太陽他就感覺好多了，幸福對他來說，有時候很簡單。
??再吃飯時，食物就豐富多了，都是拿食盒送過來的，雖然仍以偏軟和少油為主，但口味卻相當不錯，隻不過那雞湯李平實在喝不下，他對這東西實在是不感冒。問了才知，這飯食竟是找了專門的廚子做的。
??李平想了想，對這種開小灶的行為算是默認了。他也真的有些饞了，天天和大家一起吃著對別人還不錯、對他卻太過簡單的飯食，他真的是有些夠了。現在自己這個狀態，享受點特權誰也說不出啥，他自己也能心安。
??吃飯的時候，李平從傻大個劉三那兒得知，史明、王成武和李盛才等人都在上午來過，左夢庚的親兵和左夫人的侍女也曾來過，尤其是左夫人的侍女，還細細的問了半天才走。
??吃得飽飽的，又曬了一會兒太陽。李平終於習慣性的想起了茅廁，好些天沒去了，他想起了宋寶來在淩晨給他耍寶的廁紙，心中充滿了期待。
??紙還是有些硬，搞得屁屁很不舒服，但總比沒有強。雖然身體還虛得很，但能用上這些黃乎乎的廁紙，李平的心情又變好了很多，感覺終於回歸了文明，再也沒有什麽不能克服的了。
??方便完，卻發現高蕾又過來了，她是來給李平換藥並複查李平狀況的。對才半天的功夫就要重新清創，李平有點想不明白，但他隻是弱弱的提出了疑問，他現在有點害怕高蕾。高蕾的解釋是，擔心李平的傷情出現反複，而這也確實非常常見。
??再次進入內屋，李平感到渾身都很不自在，雖然是驗傷，但被人還是女人像小白鼠一樣研究總是有些別扭。尤其是知道自己在這兩個女人眼中已完全沒了隱私，他更是覺得麵子徹底掉了一地。而這兩個女人一進屋就攜手輕車熟路的，更讓李平加重了這種感覺，他真的還沒有適應他們已經熟到了這種程度。
??當然如果角色反轉，他可能就不需要適應了，李平心理陰暗的想。
??也許是這回李平在活蹦亂跳，劉小惠終於意識到了什麽不一樣，她的臉紅了，而且李平在時不時的看她。
??實際上，李平也不想，但被人翻檢傷口並用酒精清洗真的很疼，他必須轉移注意力。閉眼睛好像很懦弱，他的目光得有落點。
??高蕾這次並沒有親自動手，而是指導著劉小惠一步步給李平清洗傷口和換藥，這是要將後期護理托付給劉小惠的節奏。李平可不敢扭脖去找高蕾轉移注意力，他拿不準這個冷美人會不會凶他。
??但李平還是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女人天生的敏感。
??高蕾很快就注意到李平嘀哩咕嚕亂瞄的目光，她瞬間就生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突然，她出人意料的一把拽開了正在上藥的劉小惠，然後搶過了完全懵登了的劉小惠手中的家夥什，親自給李平上起藥來。同時，氣衝衝的說了一句：“老實點，別到處瞎看。”
??李平完全懵了，劉小惠更是聲都不敢出，隻在一旁滿臉通紅的傻站著。
??高蕾很快意識到了她的唐突，李平更是一臉無辜的看著她，她的臉有些發紅，但也隻好裝成沒事人一樣耐心的將掃尾工作做完，最後才輕啐了一口道：“有什麽變化、身體有任何不適，都一定及時跟我說。”然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高蕾一走，劉小惠也跟著跑了出去。
??在屋裏慢慢穿衣服的時候，李平聽到院子裏傳來高蕾和劉小惠說話的聲音，他一時好奇，就豎起了耳朵，貼著紙窗去傾聽。
??原來是高蕾在和劉小惠細細的交代換藥和吃藥的事，李平聽了一時有些感動，也為自己剛才無心造成的尷尬有些羞愧，他本可以避免的。
??換好了藥，當李平開始無比痛苦的喝著那些難以下咽的中藥時，史明和王成武一起來了，估計是得了通報。
??看著李平在那裏呲牙咧嘴的樣子，兩人都愉快的笑了。
??除了一些恭維和關心的話外，史明很認真的談到了李平這次大功給眾人帶來的變化。那就是，他們算是實打實的在這左良玉軍中紮住了根，那些曾經不太把他們當回事的大兵小將們很多也都突然間變得客氣起來。
??“真正的地位都是打出來的，李平給大家開了一個好頭”，這位曾經半黑半白的老大總結到，言辭中充滿了期待與羨慕。
??李平聽後，也很真摯的感謝起王成武來。他坦誠，如果沒有這段時間在王成武那兒進行的格鬥訓練和學習，他這回估計早就涼透了。並在王成武一個勁兒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家兄弟，太見外了”的說辭中，很認真的總結了一番他對這次對陣雙方武技的看法，“敵兵基本不通格鬥之技，近戰全靠本能”是他對這支土匪武裝的總結。
??說笑中，史明又一臉尊崇的談到了左良玉的副將金聲恒，談到了金聲恒的騎兵。在支援李平的過程中，他親眼目睹了金聲恒的驍勇與凶狠，目睹了金聲恒騎兵部隊的咄咄逼人，金聲恒給史明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既然說到了金聲恒，李平這個隻能算是半個的曆史愛好者也不好藏私，對金聲恒，他還真的是有些記憶的。要不，他當時轉悠襄陽城時也不會專門跑到城外的校軍場去遠觀金聲恒的營盤了，因為這個人頻率挺高的出現在了不少小說與曆史記錄之中，客氣點的評價應該是毀譽參半吧。
??金聲桓，字虎符，是陝西榆林人，原也是賊匪出身，在綠林中的外號“一鬥粟”。因個人能力十分出眾，被左良玉招降後，一直頗受信任，現在是左良玉最為仰仗的副將之一。這些是大家都知道的基本情況。
??除此之外，這個人在曆史上李平大概能記住就是其確實有較高的軍事才華，掌控部隊和打仗的能力都比較強。印象中，這個人投降過清軍，後來好像是因為不滿足於清軍給他的待遇又降而複叛，並幾乎以一已之力拿下了已被清軍控製的江西，並最終在反抗清軍的過程中戰死。也因此，後人大多對其褒貶不一。
??簡單的說，就是能力很強，但缺乏戰略性眼光，且不可信任。
??史明聽完李平訴說的模糊記憶，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後果斷的說了一句“敬而遠之吧！”王成武聽了不住的點頭。
??正在他們想要繼續再說些什麽的時候，上午來過的左夢庚的親兵又來了。看李平坐在院子中閑談，那兩個親兵連忙上來恭喜祝福，並稱他們是受副帥之命前來探查李平的傷情。李平注意到，這兩人稱左夢庚用的是“副帥”。
??李平與他們客套了幾句後，那兩個親兵也不多待，急忙回去複命。
??大家稱左夢庚為副將，本更多的隻是一種尊稱，實際上左夢庚自己掌握的部隊很少，主要還是靠他老子。而像金聲桓這樣的副將實際上是副總兵，很多被左良玉招降過來的有名望的大隊農民軍首領都被授了副總兵之職並繼續獨自領其部隊，大家隻是習慣上稱為副將。
??因而左夢庚的副將與其他副將是不太一樣的。在左良玉的平賊將軍名號沒被擼掉之前，有些人甚至稱左夢庚為副帥，但可沒人任何一個其他將領會被稱為副帥，副帥之名隻能是左夢庚的獨享。但這兩個左夢庚身邊的親兵現在還在不避諱的稱左夢庚為副帥，應該起碼是得到了左夢庚的默許。
??想到這裏，李平倒也沒見外的把這個他觀察到的值得玩味的細節給史明和王成武說了說，史明立即就若有所思起來，並很快給李平豎起了大拇指。
??因為已經聊了挺長時間，史明、王成武也知道不能再多打擾了，於是囑咐李平多休息、有什麽用得著的隻管招呼後，便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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